第27章 张耳陈馀列传（2/2）

陈馀听了这话，心里也憋屈：“我也知道救赵是当务之急，可我这点兵力去了也是白搭啊。我之所以不拼命，是想留着这条命给赵王和张君报仇。要是咱们都死了，那不就是把肉往饿虎嘴里送吗？”张黡、陈泽一听这话，急了：“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考虑那么多！咱们现在就要以死明志，哪管得了以后！”陈馀叹了口气：“唉，我就是觉得这么做没意义。不过你们要是坚持，那我就让五千人去试试。”结果这五千人一去不复返，全都被秦军给吞了。

这时候呢，燕、齐、楚这些国家听说赵国危急，都派兵来救。张敖也带着代地的兵马赶来支援，大家都围在钜鹿旁边，可就是没人敢动章邯的军队。只有项羽这哥们儿勇猛无比，几次切断章邯的粮道，让王离的军队饿得前胸贴后背。最后项羽一鼓作气，带着全军渡过河去，把章邯给打趴下了。章邯一看形势不妙，赶紧带着残兵败将跑了。诸侯军这才敢动手围攻钜鹿的秦军，把王离给活捉了。涉间那哥们儿一看大势已去，就自杀了。说到底啊，能保住钜鹿的，还得靠咱们楚国的力量！

赵王歇和张耳终于从钜鹿城里逃了出来，对诸侯们千恩万谢。张耳一见到陈馀，就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救。陈馀一听这话就火了：“张黡、陈泽那两个家伙逼我去送死，我派了五千人去试探秦军，结果一个都没回来！”张耳一听这话就不信了，以为陈馀把他们都杀了，就反复追问。陈馀被问得烦了：“没想到你对我这么不信任！你以为我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吗？”说完就把印绶解下来扔给张耳。张耳也愣住了，不敢接。陈馀就起身去上厕所了。

这时有个客人对张耳说：“俗话说得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现在陈将军把印绶给你，你要是不接，那就是逆天而行，不吉利啊！赶紧接了吧！”张耳一听这话，就接过印绶，把陈馀的部下都收编了。等陈馀回来一看，张耳已经接手了他的部队，气得直瞪眼，转身就走了。张耳就这么把陈馀的兵都收了。陈馀呢，就带着他那几百个亲信跑到河边的沼泽地里去打鱼打猎去了。从此以后啊，陈馀和张耳之间就有了裂痕。

赵王歇被项羽安置回了信都，像个被丢弃的娃娃似的。张耳这哥们儿可是个会玩的，跟着项羽和其他诸侯一起闯进了关中。汉元年二月，项羽开始分封诸侯王，张耳因为平时人缘好，又有人替他美言几句，加上项羽也听说过张耳是个贤人，就分给他一块地，让他当上了常山王，地盘就是信都，不过信都后来改名成了襄国。

陈馀这家伙一看，心里不平衡了，他的门客们纷纷去游说项羽：“陈馀和张耳都是为赵国立下大功的人。”项羽一听，觉得有道理，但陈馀这货当初没跟着自己入关，就给了他南皮旁边的三个县当封地，然后把赵王歇给打发到了代地。

张耳当上国王后，陈馀更是火冒三丈：“我和张耳功劳一样大，凭什么他当国王，我只是个侯爷？项羽这分明是偏心眼！”后来齐王田荣反了楚国，陈馀就趁机派夏说去游说田荣：“项羽这人不公平，把好的地盘都分给了自己的亲信，把原来的王都赶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现在赵王都被赶到代地去了！你借我点兵，我以南皮为屏障，一起干项羽！”田荣一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派兵支持陈馀。陈馀于是带着三个县的兵去袭击常山王张耳。张耳被打得落花流水，无处可去，心想：“汉王跟我有过交情，项羽又这么强大，但我还是想投奔楚国。”甘公这老头儿给他支招：“汉王入关的时候，五星聚于东井，东井是秦的分野，先到先得，汉王必定能称霸。虽然楚国现在强大，但以后必定是汉朝的天下。”于是张耳就投奔了汉王。汉王那时候正忙着平定三秦，包围了章邯的废丘。张耳一拜见汉王，汉王就热情地招待了他。

陈馀打败了张耳，收复了赵国地盘，把赵王从代地接了回来，继续当赵王。赵王感激陈馀，就封他为代王。但陈馀觉得赵国刚安定下来，自己不适合离开，就留在赵国辅佐赵王，让夏说以相国的身份镇守代地。

汉二年，汉王刘邦东征楚国，派人去告诉赵国，想拉他们一起干。陈馀这货却说：“你们杀了张耳我才跟你们合作。”刘邦一听，就找了个长得像张耳的人杀了，把他的头送给陈馀看。陈馀一看，哟呵，还真像，就派兵助汉。不过后来汉军在彭城战败，陈馀也发现张耳没死，就立马背叛了汉军。

汉三年，韩信已经平定了魏地，他派张耳和自己一起攻打赵国的井陉，结果在泜水上斩杀了陈馀，还追杀赵王歇到了襄国。汉朝就立张耳为赵王。汉五年，张耳去世，被追谥为景王。他的儿子张敖继承了赵王的位子。高祖刘邦的长女鲁元公主嫁给了赵王敖当王后。

汉七年，刘邦从平城路过赵国，赵王敖那可是恭恭敬敬的，早晚都亲自给刘邦端饭送水，礼节极其卑微，完全就是女婿对岳父的待遇。可刘邦呢，跷着二郎腿，骂骂咧咧的，完全不把赵王放在眼里。赵国的相国贯高和赵午等人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以前都是张耳的客人。他们一看赵王这么受辱，就怒了：“咱们这赵王也太窝囊了！”他们就劝赵王：“天下豪杰并起，有能力的人先称王。现在你对高祖这么恭敬，他却这么无礼，我们愿意为你杀了他！”张敖一听这话，吓得直咬手指，都咬出血了：“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当初我们赵国亡国了，是高祖帮我们复国的，这份恩情，我们子孙都记得。你们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贯高、赵午等十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说：“是我们错了。我们赵王是个有德行的人，不会忘恩负义的。但我们也不能受辱，既然高祖这么侮辱我们赵王，我们就想杀了他，但也不能让赵王背上这样的罪名。如果事情成功了，功劳归赵王；如果失败了，我们自己承担罪责！”

汉八年，刘邦从东垣回京，路过赵国时，贯高等人玩起了小聪明，在柏人县安排了一场“厕所惊魂”。刘邦想在此留宿，突然心血来潮问：“这县叫啥名儿？”答曰：“柏人。”刘邦一听，眉头一皱：“柏人？这不就是‘被迫于人’嘛！”于是，一溜烟儿地走了，留下贯高等人面面相觑。

汉九年，贯高的对头知道了他的阴谋，直接上报给了朝廷。这下好了，刘邦一怒之下，把赵王、贯高等人都给抓了。那十几个人一看大事不妙，纷纷想自杀了事。可贯高这货，偏偏不怂，还大骂道：“谁让你们干的？赵王根本没这心思，你们却要连他一起抓！你们都死了，谁来证明赵王是清白的？”说完，他就被绑在囚车上，和赵王一起送到了长安。刘邦审理张敖的案子，下令谁敢跟从赵王就灭族。贯高和孟舒等十几个人，为了证明赵王的清白，不惜自毁形象，剃光头、戴刑具，化身为赵王家奴，跟着赵王来到了长安。

到了长安，贯高在狱中坚决地说：“这事都是我们干的，赵王根本不知情。”狱吏们一顿毒打，贯高身上早已皮开肉绽，但他就是不肯松口。吕后看不下去了，多次为张敖求情，说他是鲁元公主的老公，不宜受这样的惩罚。刘邦大怒：“就算张敖当了皇帝，难道会少了你女儿一个妃子吗？”就是不听。

廷尉把贯高的事情上报给刘邦，刘邦感叹：“这真是个壮士！”他让中大夫泄公去私下问问贯高到底是怎么回事。泄公和贯高是老相识，一见面就热情地打招呼。泄公问贯高：“张王真的没参与吗？”贯高说：“谁不爱自己的家人？现在我家三族都要被处死了，我难道会为了张王而牺牲我的亲人吗？张王确实没反，这都是我们干的。”他详细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并说明了赵王并不知情。泄公回去向刘邦汇报，刘邦这才赦免了赵王。

刘邦欣赏贯高的为人，派人告诉他：“张王已经出来了。”并赦免了贯高。贯高高兴地说：“真的吗？我王真的被放出来了？”泄公说：“是的。”泄公又说：“皇上很欣赏你，所以才赦免你。”贯高却说：“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证明张王没有反心。现在张王已经出来了，我的责任也尽到了，死而无憾。而且作为臣子，我背负着谋反的罪名，还有什么脸面再为皇上效力呢？就算皇上不杀我，我自己也过意不去。”说完，他就自杀了。当时，他的名声传遍了天下。

张敖被释放后，因为娶了鲁元公主为妻，被封为宣平侯。刘邦也赏识张王的宾客，那些曾经作为奴隶跟随张王入关的人，后来都成为了诸侯相或郡守。到了孝惠帝、高后、文帝、孝景帝时期，张王的宾客和子孙们，都做到了二千石的高官。

张敖在高后六年去世，他的儿子张偃继承了鲁元王的封号。因为张偃的母亲是吕后的女儿，所以吕后封他为鲁元王。张偃年纪小，兄弟也少，吕后又封了张敖其他妾室所生的两个儿子：张寿为乐昌侯，张侈为信都侯。高后去世后，吕家的人作乱，被大臣们诛杀，鲁元王和张寿、张侈的爵位也被废除。孝文帝即位后，又恢复了张偃的南宫侯爵位，让张氏家族得以延续。

太史公评价说：张耳、陈馀，都是世人所称颂的贤者；他们的宾客和仆人，也都是天下俊杰。他们所在的国家，无不是卿相级别的人物。然而，张耳、陈馀在最初穷困的时候，能够相互信任，以死相托，哪里会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呢？等到他们各自掌握国家大权，争夺利益时，最终却相互灭亡。他们当初相互仰慕、重用的真诚，到后来却变成了相互背叛的仇恨！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的交往是基于势利吗？他们的名誉虽然高，宾客虽然多，但他们的行为却与大伯、延陵季子这些真正的贤人相差甚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