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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浮烟岛上.机谋百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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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碧尘眼见他气息逆转,哈哈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小子你认命吧!”赵碧儿知道气息逆转,如果内力不够,那么轻则内伤致残,重则经脉尽废,身体内殒而至命亡;是以她见到袁师弟身当生死关头,不由得悲伤起来。她纤纤玉手握住袁承天的肩臂低声说道:“你这样一味下去会死人的,莫如我哀求白碧尘出手助你运功疗毒,或可保全性命?”

袁承天见赵碧儿一幅可怜兮兮哀肯的模样,实在不愿意辜负她的一片深情,——可是他又岂是仰人鼻息,低人眼眉的人,否则那样活着也焉无意味了。赵碧儿看他眼神已知他死也不会屈从,因为他倔强的性格是无人可以改变。白凤城见两个人这种情形,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楚,心想:如果赵姑娘有对她师弟的一半的好对待我那该多好?可是世间的情终究不可以改变!他只有恨在心中,气在心头,一双拳头握紧,心中不服:我那样不如他袁承天,以至于赵姑娘为他生,为他死?还好,他命在倾刻,他死赵姑娘便会断绝心思,我再好言劝之,相信时间久了赵姑娘定会回心转意。

不知何时何地傅传书来到这里,远远观看,心中五味杂陈,又是痛恨,又是自悲亦或开脱;痛恨师妹情系袁承师,对自己无视,悲伤的是自己身为阶下囚,命悬人手,是为奴隶,生死由别人操控能不自悲?堂堂昆仑派大弟子,今日落了个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潜底遭虾戏,心中说不出的郁闷,开脱的是见到袁承天气息逆转,汗珠从脸上流下,似乎痛楚难当,命在倾刻,却倔强地不发出呻吟之声,实在是个汉子,心想在这情形下,我实在不如他,只可惜他转眼便要死去,小师妹可要伤心欲绝。他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发出一声低低地叹息。

白碧尘何等样人,听到有人声动,大喝一声,身子一纵一跃转眼落在傅传书的眼前,刚欲挥掌拍下,却见是傅传书,便又放下,他实不愿此时杀了他,因为不愿意开罪于昆仑派,倒不是惧他昆仑派,而是不想多惹麻烦!可是教训教训他却是免不了,挥手指点他几处穴道,令他行动艰难痛苦,说道:“我不杀你,你走,以后不要随便走动,否则那一日我性子又起,杀你也是有的。”傅传书知道这种敌众我寡下的情形自己只有唯唯喏喏,自求自保,否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得不偿失,权衡利弊,还是忍气吞生为上,想到此处,他低头脚镣又回到山洞。

袁承天此时正当气息逆转千万当头,只要一个一根小指头都可以点他死穴要他当场毙命。赵碧儿看着白凤城,意在要他出言求白碧尘出手救袁承天于生死之间。白凤城见她投来的哀求的神情岂有不会意,只是他一时半刻还下不了决心救与不救?救了袁承天,于赵碧儿有人情,她定会感激自己,不再心中抱有成见;如果见死不救,袁承天当真气息逆转,全身经脉尽毁死于非命,断了赵碧儿的牵扯,可说断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念头,一劳永逸,未尝不是好办法,只是这样赵碧儿定会怀恨在心,怪自己见死不救,那样既使得到赵碧儿的人,也未必会得她的心,成为永远的憾事。

赵碧儿见这白凤城迟疑未决,似乎对自己求恳无动于衷,便想:现在只有他可以求白碧尘出手救袁承天,别人求只会无济于事,看来只有自己出言恳求,别无他法。她委身来到白凤城身边,低声道:“白少侠,你难道忍看我袁师弟身死他乡么?”白凤城见她凄凄楚楚的模样,心为之动,不觉脱口道:“但教赵姑娘对在下不离不弃,便是出生入死,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赵碧儿看他决绝的样子,说道:“你说这话不后悔?——那么你求你爹爹出手救下我袁师弟,我便委身于你!”白凤城听她说这番话,喜出望外,不觉握住她的左手,道:“赵姑娘一诺千金,驷马难追,你这话是出自真心,不是骗我的吧!”

赵碧儿见他欢喜天真的模样,不觉心中一喜接着又是一痛,心想:我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是对是错;可是不这样做,难道忍看袁师弟就此殒命这浮烟岛上么?他与傅传书弃船登岛时便见这岛上一株大柚子树下一块天然生成的巨石,光滑可见,上面刻下三个大字“浮烟岛”,——这三个字是那年袁承天离岛时所刻,只因在心中从来没有忘记这浮烟岛上还埋葬着丐帮前帮主袁枚袁前辈!想起他们杀出和硕亲王府一路运河直到杭州出海,一路风波直到在这岛上栖身,不意被南海剑派大师兄萧振峰忽起暗算,双双殒命于此,可是人的生命忽然之间,有时他也万念俱灰,有时想起天下百姓庶民,民族大义不可以放弃,便又从心灰意冷中站起,仰首天外,长啸不绝,想起先祖袁督师可以为天下受冤屈而死,可是他浩然之气感醒世间多少的人!自己还有什么不努力的理由?

白碧尘在儿子授意下便为袁承天打通任督二脉,奇经八脉,不让他的内息逆行,以免功毁人亡。好一会儿,这才止住袁承天内息回归膻中穴,不再乱走乱撞。他的脸上已是汗流浃背,有些体体力不支,这也是为了儿子能得偿所愿,否则以他的性格岂会出手救人!

晚上海风吹来,夜静无人,这只留下袁承天一人,他见师姊为了救自己甘愿委身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楚,人世间又有多少事能如人所愿!我们皆是无能为力,只有负重前行,别无他途。

透过大柚子树茂盛的枝叶可见碧蓝的天空,中有北斗七星闪耀其间,而熠熠生辉的那颗星却是紫微星座,照亮天空,天上众星则围绕运行其间,各有规律,各有天道,正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下的正人君子大抵怀抱家国兴亡,民族大义,不敢或时有忘,这也是小人与君子之分,虽然有时努力未必成功,可是还要去拚一拚,方不负少年头!

袁承天忽觉腹中饥渴难奈,喉咙干得似乎要冒烟,便抽出轩辕神剑,欲砍倒这颗大树,怎耐气息恢复不久,力气有限,只砍了几下便又气喘咻咻,便坐地休息。忽然远处只猴子窜来,攀爬而上,迅速异常,不见停留。它爬到树顶,将大柚子用嘴咬断,一只猴爪叼住,看准方位向树下掷去,以免伤人。原来世间猴子大抵灵通,不比其它动物愚蠢。这柚子正落在袁承天身畔。他见这灵通的猴子摘了大柚子给自己,心中很是感激,心想人有时不如禽兽,其码禽兽不会尔虞我诈,笑里藏刀,而有的人却人心如蛊,鬼域心肠,比之禽兽也不如。

袁承天吃着柚子,心里却想着师姊现下的处境。又过片刻,四下恢复平静,只有海浪拍打小岛的突兀的岩石发出涛声,并不刺鼻,仿佛唤人入睡的曲子。袁承天实在有些困倦,大船掌舵,大海和鲨鱼拚杀已耗了不少体力,现在风轻浪静,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再去想那些烦人的心事,也不去思念清心格格,世间一切事让它随缘吧!我们皆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远去,成为一生中不可忘记的怀念!

温柔的海风吹打海浪,还带着咸咸的海味,催人入眠的夏夜。袁承天困倦地合上双眼,呼息之间仿佛又回到婴孩时候!他实在困倦便心无所忌沉沉入睡。睡梦中又见爹爹和娘亲!他本要奔过去将他们拥抱,因为世上的太多苦难已将人的心灵桎梏起来,我们还有的自由么?可是待他奔过去,爹和娘亲忽然不见,只见海浪摧打悬崖,他身处万丈悬崖,往下看竟然是人的森森白骨,让人生怖!他忽然大叫道:“娘亲,爹爹你们干么要走?世上留下承儿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受苦受难,受人白眼,受人欺凌!你们干么独自去了,不带我走!”他呜咽地哭泣。忽然他手触到轩辕剑柄,触手冰冷,睁开眼醒来,原来梦一场。他用衣袖擦去剑身上的尘土,喃喃自语道:“我的命格难道真是天煞孤星,一出生便累及父母,使得至亲之人远我而去,唉,我为什么会这样呢?老天何其不睁眼,让我备受折磨,所爱之人皆命运不济?

忽然一个嘶哑声音道:“师弟,这轩辕神剑乃是上古神兵利器,你怎堪拥有?”袁承天抬头只见大师兄正冷冷地看自己,眼神中满是蔑视,认为他身份低微,不堪拥有神剑!袁承天不念旧恶,并不提及他背后袭击自己的事,只是轻描淡写道:“仁者居之,无德之人不堪拥有!”傅传书听了,仰天哈哈笑道:“你自以为是,以师门长幼这轩辕神剑你也不可以拥有?”袁承天道:“你要拿走?”傅传书道:“这轩辕神剑,放眼天下也只有我傅传书才配拥有,其余的人也就罢了。”他说话神态之间满是傲然,仿佛他才是这神剑的主人。

袁承天说道:“你要拿去,原无不可,只是还要伸量伸量你的本事!”傅传书道:“你敢忤逆师兄的口谕不成?”袁承天道:“师兄你不仁不义,对我忽起暗算又算什么?”傅传书抵死不认,说道:“小船之上,本来狭仄,我一时手忙脚乱误打误撞将师弟你撞下船去,掉入茫茫大海之中,当时心中委实过意不去,本意搭救,奈何白碧尘魔头环伺左右,只有先行逃到岛上,然后再徐图良策,搭救师弟,你可误会师兄一片好意了。”他说得至诚至恳,仿佛他是好人,别人则是恶意揣度,抑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袁承天不欲分辨,看他说得担然,仿佛跌入大海完全是意外,是他袁承天的错,压根不该不该在那艘小船,否则他和赵碧儿尽可相安无事,也不会横生枝节,受白碧尘挟制。

袁承天见他说的理直气壮,也是无法,他从来不善言辞,也不想与师兄多所争辨,那样实在是无味的紧,所以不与争辨。忽然远处有沙沙声传来,似乎是有人走步声响。傅传书眼中现出惊诧莫名的神色,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袁承天不由好奇,毕竟少年心性。他转头看去不见有人,便要转来。忽地一股劲风传来,重重击打在他头脑之上,眼冒金星,就此晕去,心道不好还是中了师兄的诡计!

傅传书见他中计,被自己打晕过去,不觉笑道:“师弟,可对不住了,为了活命,师兄只有出此下策,望你莫怪。”他将轩辕神剑拿起,只见剑身如水映月,其间隐隐有龙飞腾,时隐时现,张牙舞爪,仿佛择人而噬,实是一柄神兵利器。他将长剑挥斩断手镣脚镣,然后将此剑送还入鞘,负于背后,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中的长月孤悬,周遭星星暗然无光,仿佛有人遭遇不测,是为不吉利,不由冷笑道:“待我杀了白凤城父子二人,携师妹离开此岛,重回昆仑派,将来可以大展鸿图!”

白凤城看着赵碧儿如花容颜,笑道:“赵姑娘,这样看着你一生一世,我好喜欢!”赵碧儿心中只念着袁承天,殊无欢颜。白凤城见她不搭话,也不放在心上,又说道:“赵姑娘这是我们西域葡萄酒,喝了不妨事,不醉人的!”赵碧儿好意难却,只有接过一饮而尽。白凤城又递过几杯。赵碧儿头脑有些晕沉。白凤城见她更加动人。低头轻轻吻她的额头。烛光摇曳,仲夏夜总是这么美好,夜中海风轻轻吹,将人吹得有些想睡的感觉。帐外一人见状,眼中都似乎冒出火来,心想:好小子,你敢占我师妹便宜,看我不杀了你。他身子一动,不妨发出响声。白凤城喝问道:“谁?给小爷滚出来!”

傅传书阴冷笑道:“是我,有种的你给我出来。”白凤城跃身出帐,只见傅传书大喇喇地站在当地,负手于后,抬头看天,仿佛看他是个死人。

白凤城见他这样傲慢,目中无人的姿态,心中火起,眼晴里都似乎冒出火来,心想:好小子,你竟斩断铁镣,前来耀武扬威,看我如何收拾你,等一会儿让你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傅传书见他脸上神情变来幻去,便知他心中定是不服,心想咱们一会武功上见真章,看到底谁是货真价实的英雄好汉,谁又是浪得虚名之辈!

白凤城终究城府不如傅传书之深谋远虑,休看他们年岁相当,但若论机谋百出,杀人手段,只怕白凤城要甘拜下尘。傅传书一向不露声色,给人一种温文而雅的感觉,其实包藏祸心,不杀人则矣,一击必要成功,因为他身上有白莲花的邪气,只是有时一隐而现,不时常有,毕竟这些年他是在赵相承教导下习武为人,可是他内心对什么三纲五常,仁义道德嗤之以鼻,从来不以为是,在他心中认为这全是束缚人心灵的枷锁,所以有时他在激愤无聊下便将《论语》、《孟子》和《长书》付之一炬,因为他内心深处从来不认同这些书中所谓:人之初,性本善和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观点,认为有些人是一生下来便恶毒,因为有些人不会因为后天因素而改变,所谓幽谷兰花,芝兰之室也只不过是欺人之谈,不可尽信;是以他行事一向我行我素,不为他人,这也便是当初他拿住雪山灵猫,囚于笼中,虐待它的原因。

其实世人心中皆有邪魔,一旦信念崩塌,善良的良知落于下锋,那么邪魔上长,便人人面目可憎,比之禽兽也不如也,正如孟子说:洪水猛兽,率性而为!是以不可以让邪恶的人大张,而好人退位,那样天下则岌岌可危矣!因为天下有仁人志士的出现,所以国家才不会灭亡!千年以降,皆是如此,所以虽朝代更迭,而汉人血脉千年以来相承而不断的根本原因之所在也!

犹如南宋灭亡,文天祥大人大都慷慨就义,以身殉国,虽当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似乎愚不可言,虽为那些苟且偷生者所讥讽,可是浩然正气绵绵不绝,感醒世间多少的人,以至后来洪武大帝朱重八推翻蒙元,重光汉人天下;虽然明亡于清,天下庶民置于满人铁骑之下,历尽苦难之能事而不可言于口,后来孙中山先生让清帝逊位,从此光复汉人天下,先生率群僚拜祭明孝陵,以告上苍,汉人虽也懦弱,终也复国!

赵碧儿见两个人剑拔弩张,很是担心其中一人死掉,因为在她眼中这白凤城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而大师兄虽有时意气用事,做事偏激,往往不思后果,可是也不是坏人,所以她要挺身而出止息纷争。她刚欲说话,白凤城回转手来,点她穴道,让她不能动弹,轻轻说道:“赵姑娘,你放心,我们二人决斗必死一人,不论是我亡,还是你师兄胜,你都不要伤心难过,这一切都是天命所归,是人皆不可为也!赵姑娘如果是我去了,我只求你念我的好处,莫念我的恶处,你答允我好么!”他又一笑说道:“你看我有多傻,我点了你的穴道,你自然不能说话,那么你转一下眼珠便表示答允我成么?”

傅传书听他一番说话并不阻拦,心想:我有轩辕神剑,今日你白凤城纵有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赵碧儿听白凤城一番肺腑之言,泪如雨下。这白凤城可不比他爹爹白碧尘行事莽撞,而是温尔有雅,可说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让人亲近。一路上对她毫无越轨之举,虽然她不喜欢白凤城可也并不讨厌于他。今时今地听他这生离死别的话,怎不让人泪如雨下。她眼晴转动,又看向师兄傅传书,满是求肯他不要对白凤城赶尽杀绝。傅传书见师妹为别人求情,心中一痛,心想:在师妹心目之中我竟不如一个外人,真是岂有此理!我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他默默转身向海边走去。白凤城回头看了一眼赵碧儿,大踏步而去。他们决斗要远离这地方,不愿别人知晓,生死各安天命,不欲别人打搅!他们现在已在海边浅滩,踏着柔软的沙子,依旧可以感受到夏日的热气,虽然夜晚没有白日的炽热,可是依旧让人心情燥动不安。习习的晚风好像情人的手掌抚摸着两个少年的心。此时此刻两个人相视仇视,恨不得将对方一招毙于掌下,否则各自难以心安。天空依旧星月满光,普照着小岛上每个角落,透过树枝依旧落在沙滩上,不远处有几株参天的柚子树,那其间还有几只猴子在其中,摘了并不下来,而是悠哉优哉玩耍。它们怎知人间离愁?

白凤城看着傅传书冷冷道:“世间尽有些卑鄙小人自以为是,到头来终不免害人害己!”傅传书却道:“我们昆仑派最看不得世间邪魔外道,怎如我昆仑派光明正大,胸怀磊落!”白凤城不以为是,笑道:“可是世上尽有所谓正大门派投靠清廷,做了朝廷爪鹰,反而害起自己的同胞,实为可耻。我们灵蛇派虽不敢自认为名门正派,却也不干那无耻下三滥的事。有人却为了活命和荣华富贵出卖师门,还假惺惺作态,真是可耻啊!”

傅传书闻言身子一震,大声道:“你说谁来着?”白凤城道:“只有心中有鬼,做了忤逆师门的人才会狗急跳墙,乱吠乱咬人!”傅传书气得一拍手掌,道:“白凤城你再胡言乱语,看小爷我不废了你武功,让人成为废人,有话难说,想活又不成!现在你悔后告饶小爷我一时心慈手软,放你一马,也是有的,否则可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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