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醉卧长安街(1/2)
“呵呵,别逗了哥们儿,你们这是谁罚谁啊?”他清嗓子咳了一声,继续道:“别说做兄弟的不给你提个醒:这女人就像是瓷器,越光鲜靓丽就越招人眼馋,你争我夺,捯来捯去,最后还是财大气粗者得之啊!”
我抬头瞄了他一眼,问道:“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啊?”
“呵呵,没意思,没意思,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女人如衣服,该换就换,没什么舍不得的,换季了就再搞一身新的嘛!”
我让他给气乐了:“人家都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门亲,可你他妈反过来撺掇,整个儿一王婆再世,你到底图什么呀?”
“嘁,你还认真上了,没想到堂堂风流才子如今也撒下心来单恋一枝花了?咳,我他妈天生犯贱,就爱扯这个老婆舌。嘿嘿,跟你说个事儿,”他舔了一口盐,一口闷掉杯中的tequila,嚼了一片柠檬,然后才呼地出了口长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耿言道:“昨天,我在使馆门口见着你女朋友了。”
我心里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嘴上还是硬气道:“见就见着呗,这点儿屁事儿你唠叨个屁啊,那么大个人又不是不让你看,你想泡她我也管不着!”
“嘿,你大方!我可没这金刚钻,这丫头啊,我揽不起。唉,看着吧,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说着,他又略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直发毛。
他接着说道:“你知道我看见他跟谁在一块儿了吗,哈,一个洋鬼子!唉,他们俩呀,那是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亲得没边儿,贱得没形了!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啊,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信不信由你。”
我马上黑了脸,心中不知是股子什么滋味:惊讶,辛酸,难过,愤怒,羞耻,失望……我一下子揪住苏群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凶巴巴地瞪着他,张了半天嘴,才挤出一句:“你他妈给我闭上你这张臭嘴!”
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容地掰开了我的双手,跟没事儿人似的,坐下舒坦地喝着新上的酒。过了一会,他又缓缓吐出一句:“人生翻来覆去就是四个字:乱七八糟。”
那晚,我喝得酩酊大醉。苏群竟也出奇地陪着我醉倒,这不像他。我眼中的苏群一直是个势利小人,贪财好色,唯利是图,不得罪人,也绝不以诚待人;他从不向人吐露心声,难得从他嘴里听到一句真心话。
那晚我们从三里屯踉踉跄跄一路醉到建国门,沿着长安街一路吐到了天安门。
在天安门广场的夜空寂寂中,我们高声唱着,跳着,欢叫着,怒吼着,时时引来路人侧目,招来巡警呵斥,最后,终于在烂醉如泥的瘫软中被警察叔叔双双带走,关在同夜空一样冰冷寂静的小房间里,迷迷糊糊挨了一个无知无觉的长夜。
经过了那晚,苏群和我之间的距离感觉似乎近了许多,又似乎拉远了许多。那晚过后,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之后的接触也渐渐少了——不是刻意,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有各自不同的人生轨迹和人际圈子,我们都在追逐各自的太阳。
不过,事后他曾在电话里对我说,那晚他自己还算清醒,没像我醉得那样不堪入目。他说我那晚的醉态很滑稽,很幼稚,他看得很清楚,他觉得我喝醉酒的时候特别可爱。
他说,我一直在南腔北调地哼唱着那首不知是什么年代传遍大江南北的歌:“生活,是一团麻——总有那解不开滴小疙瘩呀——生活,是一杯—酒——”
他说,我情难自已时,扑到路灯柱子上,抱着叫妈,过一会儿又贴上就啃:“小甜甜(田田),来,嗝,亲个嘴儿——呵呵,小样儿,嗝,嘴儿还挺他妈硬!”哼唧完,就顺着灯柱子出溜下去,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呜……妹,我的小妹呢,嗯,你在哪儿啊,怎么不来看看你哥,呜呜……我想妈,我想,嗝,想你——”说着,突然悲从中来,旁若无人地哇哇大哭起来。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这样,他自己也想哭,却最终没有哭出来,因为他没有哭出来的信心,也没有宣泄出来的勇气,他说他想重新拥有从前的无所畏惧——他已经变了,可他现在又想变回去,但却好像无论如何都变不回去了。
以前的苏群似乎也不是真正的自己,他从来没有做过他自己,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但他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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