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萧雅的新加坡岁月（2/2）

“小雅那边没什么事儿吧？唉，我们心里惦记，你别怪我们烦，哪有做父母的不牵挂儿女的？”爸妈在一旁唠叨着，语气倒是和蔼，还透着那么一股辛酸，弄得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和他们吵吵嚷嚷锱铢必较，大家和气生财对吧。

“小雅想回来。我看也是，她在那边待得太久了，眼睛康复也没太大进展，真怕她心里憋出病来。”我探着我爸的眼神说道，心想这事儿还得老爹点头。他要是死心眼儿，我跟我妈说破了天也没门儿。

我爸一脸不以为然，“现在回来，眼睛还要不要了？不行，总不能白去一遭！”

果不其然，老爹不答应。我心想你老发什么威风，得，再让你发两年吧，过两年你就没这精神头了。可是，嘴里比蜜还甜，“爸，您看您老这么结实，精神头这么旺，要是天天念着小雅，天天愁，这多棒的身子骨也禁不起折腾啊。依我说，赶紧接女儿回来，好好享几年清福。再说小雅的眼睛也急不得啊，人家医生都说了，视力的恢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咱们接她回来慢慢儿养呗？”

我爸一直用眼睛瞄我，就像当年他在阵地上瞄敌军的火力点，那目光能戳穿我的心。

我还想接着叭叭嘴皮子，只听他暴跳如雷冲我吼道：“你少跟我来这套，我还没老糊涂呢！哼，就你那几根花花肠子我还能数不清？你一眨巴眼皮子我就知道你念的什么咒！你还想混球到什么时候？哼，我就是不许你打她的主意，你能把你老子怎么着！”

他气得直哆嗦，把我也吓得直哆嗦。不知怎么的，这两天，他的火爆脾气好像又回来了，而且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清静了两年，突然来这一下子，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原来，这一切烦扰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的好朋友胡北风……

胡北风说得没错，我确实不了解小雅心里到底有多苦，我不知道小雅这两年来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就在我逍遥快活的时候，小雅正在一个人呆呆地望着我所在的方向，尽管看到的只是一碧天光。她接受完每天上午的治疗都必定会摸索着来到病房外面，静静地坐在草坪上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她沐浴着或炙烤或和暖的阳光，心中想着远方的我、远方的家，想着过往的一切。她将收音机定格在一个波段，每天关注着北京的消息，“今天气温多少，妈该加衣服了吧……最近又是暴雨连连，爸的腿还方便吧……哥哥从来都不注意身体，早晚会折腾出病的。唉，我不在他身边，每天谁来为他揉一揉酸硬的肩膀呢。”

有一天，好心的护士阿姨送了一只小雀给她挂在窗前，虽不知道名字，可它唧唧的鸣啼声好听极了。她想，如果我就做这样一只小雀，如果我能让全家人都快乐，我宁愿一辈子都待在牢笼里，受他们的恩宠，永远陪伴他们……

新加坡热得要命，难得盼来几天阴凉。她常常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独守静室，“哥，我好想你……”她总在默默呼唤着，声音只响在自己心里。

“哥，你知道吗，我的眼睛好了很多，这是我自己的感觉——医生们都不是很清楚，他们只会翻开我的眼皮照来照去，弄得我好烦好累。

哥，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眼睛，我只要心中有你，眼睛就越来越明亮了。清晨起来，我可以看见窗外的一道道霞光，红彤彤的，真美；我自己每天都在努力做按摩，我想尽快看清楚你送给我的印有星星图案的睡袍，我想看清楚你和我的照片，哥，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啊，还像从前那样好看吗，哥，我配得上你吗……

哥，我已经成年了，我不想再浪费生命。哥，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那么宝贵。我爱听你的笑，爱听你对我发脾气，爱听你哄我开心，爱听你讲你遇到过的每一件事。你就像我的替身一样，你高兴，我就高兴，你不开心，我会比你更难过，难道你一直以来都没发觉吗……

哥，我这辈子只要有你就足够了。可是，我又不能让爸妈伤心。在独自一人的日子里，我想了好多，你说得对，如果我们真的不管不顾地逃走了，爸妈怎么办，他们会难过死的，他们将我养大，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恩情……

哥，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难道要我像现在这样在医院里囚一辈子吗。哥，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帮帮我吧，我是你的小妹啊，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