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圣贤接引（1/2）

温华挺身而起，取出身上所有的灵石，毅然买下这些沦落凡尘的稚子。他心中明了，此举虽无奈，但既已相遇，便应尽力施援手。

“掌柜的，您这里还有何种丹药或者食物？尽数呈上吧！”

店家见这对修士带着如此众多的孩童，不禁瞠目结舌。周徐尹随手取出一块灵银掷于桌面，店家瞬间领悟，忙不迭地应道：“二位仙师请稍候，小人立刻筹备！”

在这修行界，灵石之力足以驱使万物，亘古不变之理。随后，这群久未尝过饱腹滋味的孩子们，终得以一饱口福。

周徐尹将案头一碟妖兽肉赠送予一名瘦弱的幼童，并关切问道：“尔等又是何处人士？竟无家可归矣？”

小男孩谨慎地夹起一片肉，将其与手中的灵麦馒头并置一处，大口咀嚼后匆忙吞咽。“吾辈皆来自附近村落，皆已无家可回。”

周徐尹追问道：“可是贵村遭遇何事乎？”

男孩抹去眼角泪痕，回答道：“乃北境山脉中的镇南寨匪徒所为，他们抓走村内壮丁，待壮丁耗尽又开始捉拿妇孺。声称欲教授武道，谁知最终却将全村之人悉数害死！”

“镇南寨此名，本座未曾闻于修炼界，想来必非知名势力。”

“为何要抓捕村民练功？”

男孩眼中闪过恐惧：“他们说是修炼邪功，于是村子上下，无人幸免！”

北莽之地异于离阳，也迥异于北凉。离阳崇尚文治打压武风，江湖与朝廷界限分明。当年徐骁奉旨踏足江湖，一举荡平诸多不安分的武林门派，自此之后，鲜有狂妄侠客胆敢以武犯禁，除非如武帝城那位独步六十年的城主般强大。离阳皇朝对待江湖豪杰，大多秉持忌惮之心。

然而北凉地域却有所不同，地处北方严寒地带，民众普遍怀揣尚武之魂。北凉女子皆可驰骋疆场拉弦射箭，此言绝非虚传。然而北凉拥有的三百万户人家，却需供养世间最为剽悍的三十万骑兵，其代价自是高昂无比。因此，尚武的北凉被那些离阳京畿之地的富贵人家戏称为“北凉野蛮人”。

至于北莽，则完全相反。因其游牧民族特性，北莽上下重武轻文，江湖与朝廷交织不分。在北莽南北两大帐营之下，时常可见诸多宗门高人身影，比如提兵山。

提兵山并不单纯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宗门，因为它同时还掌控着一座军镇。北莽朝廷在柔然山脉设立了老槐、柔玄、鸡露、高阙、武川五大军事重镇，其中驻扎着近九万强大的柔然铁骑。提兵山山主第五貉，也被尊称为柔然山脉的共主。除去直接管辖的柔玄军镇之外，老槐、武川两镇的统兵将领均出自提兵山，这便是掌控至少三个军镇的强大宗门军队。让一个江湖武士执掌如此庞大的兵马，在离阳王朝简直是难以想象之事。

例如，在道德宗这一修真圣地，道德宗乃是北莽境内尊崇至极的仙道宗门，其宗主麒麟真人更是被尊为北莽国师，精通天地奥秘。棋剑乐府的大师兄太平令，则被北莽女皇钦点为帝师。

随着北莽分裂为南北两国自治，南北两境各自修炼盛行，势力日益壮大。尤其涌现出如董卓、洪敬岩这样的杰出修士，使得南侵之志日渐坚定。如今北莽女皇正在等待一个时机，那就是等待徐骁这位修真巨头陨落的时刻。一旦徐骁身故，她便再无后顾之忧，届时北莽仙兵定会毫不犹豫地挥军南征。

这是北凉王所预见的未来，而李义山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始终在幕后精心布局。周徐尹的思绪重新回到了此刻，手中握着一本《须弥飞剑真诀》，不禁轻轻叹息。修行界中，一派掌门之位的得来，往往伴随着无数生命的消逝。手中这册剑诀，很可能就会成为北莽修真界的众多修士们的噩梦。

数十名孩童吃完饭，喝足水后，周徐尹唤来温华带领他们清洗一番，并购置新衣换上。北莽之地寒冷刺骨，风大异常，若无保暖衣物，很容易因严寒而丧命。

孩子们换上新装之后，立刻精神焕发，如同新生。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眼神明亮清澈，然而与离阳百姓家的孩子相比，他们背负的艰辛却更为深重。北莽十三州之中，适宜修炼与耕种的宝地尚不足半数，无论是哪位胸怀壮志的雄主，恐怕都会对离阳中原那一片丰饶土地垂涎三尺。

“此天下，兴，则百姓苦；亡，亦百姓苦。”周徐尹想起了曾经研读过的古籍诗句，此刻觉得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能描绘眼前景象的话语。

温华站在孩子们中间，望着他们纯真的笑容，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从前，倘若提及北莽大军侵犯北凉之事，他必会毫无保留地支援北凉一方。然而如今，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那是唯有居高位者才能体会到的那种无奈：对于天下大势，看得清却无法逆转的无力感！

当一个人攀登上一定的高度，就会发现眼前的风景迥异于常人之所见。而知晓越多，越会意识到自身的微不足道，对天地法则的宏大则愈发敬畏。回想起当年那个手执木剑便敢于闯荡江湖，一心想要与剑圣李淳罡齐名的少年自己，周徐尹不由得感到一阵自嘲。李剑神以一人之力撑起了江湖百年剑道气象，他遇山开山，逢水斩龙，在他眼中万物皆可斩。而自己仅仅见到世俗纷扰便已心起涟漪，可见剑心修养仍有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