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除夕（上）（2/2）

明明是家宴，这身打扮倒是像上朝一样，令在场的人拘束不少。

他入座，却没有坐下，以至于所有人还等着最后一个人。

没过一会儿，太后带着一个年轻女子来了；两个人几乎要挨着头。

帝后立刻下座去迎，太后因病许久没露面，然而这次出来，气色却十分好，并没有病了一场之后的虚弱苍白。

而她身边的女子正是恒媞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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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额娘大病初愈，儿子心里高兴，特意嘱咐大办宴席，不知皇额娘可还满意。”

帝后一前一后跟着太后，早听闻太后似乎喜欢给皇帝皇后挑刺找事儿，是个不太好相处的老太太，然而这回，太后笑的慈和。

“皇帝有心了，皇后也辛苦了，哀家很是满意，都坐吧，别杵着，左不过是家宴，这么拘束干什么。”

在场的人纷纷笑起来，皇帝请太后上座后，众人按照次序纷纷落座。

按照规矩，皇帝先举杯赐酒，他今儿倒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今年除夕前，瑞雪兆丰年，这是天佑我大清，都别拘束，能喝多少喝多少，几个喝不下的，回头朕唯你们是问。”

下头的人纷纷笑的得体端庄，不失规矩却也捧足了面子，纷纷起身行礼，饮下第一杯酒。

外头鞭炮响了三声，融化了冬雪，家宴正式开席。

人多的确热闹，琅嬅的目光不停扫过角落的孩子们，然而那一桌孩子们虽然守规矩，但也悄悄地玩闹。

和敬不爱吃酥肉，便悄悄用碗装了，递给身后的嬿婉吃。

嬿婉接过来一碗肉，呆呆问了一句怎么吃，旁边的永璜就塞过来一碗菜。

好么，当她是打扫剩饭菜的是吧。

然而嬿婉也敏锐察觉到，和敬是很爱吃鲜蘑菜心的，尤其是鲜蘑菜心里的油渣，最是得和敬钟爱。

于是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嬿婉灵巧地换了手里两碗菜，一边一个分别给了两个孩子。

两个人吃的开心，永琏见状，刚想说两句这是不对的。

结果就被自己的妹妹塞了一筷子东坡肉。

而永璜也把咸香软嫩的酥排骨夹几块到碗里，递给了嬿婉；和敬要和他比着干一样，夹了好几块鱼也递给嬿婉。

“家宴时间长，嬿心，你先垫一垫。”

永璜回头悄悄嘀咕了一句，这一切都被琅嬅收进眼底。

端庄的皇后无奈看着几个小人儿，一边想着之后要教教孩子们规矩，一边准备敬酒。

然而太后率先开口，她眉目慈和，琅嬅总觉得她和之前不大一样了。

“皇后啊，这次家宴你办的很好，也辛苦你盯这么久；明儿是初一，家宴你还得费心啊。”

太后坐着，朝琅嬅端起酒杯，恒媞也立刻起来，给自己的嫂子敬酒。

琅嬅虽然有些意外，但被婆婆夸了一通，还是心情不错的。

妯娌之间又互相说了好几句客气话，才又坐下来继续家宴；大臣们互相敬酒，嫔妃们亦是和睦相处。

“荣常在。”

阿箬和海兰正好在隔壁，海兰朝着阿箬端酒杯，阿箬立刻回敬，然而她脸上难免有些失意。

海兰之后是想明白了事情经过的，但她发现，原先自己一定会维护乌拉那拉氏的，然而这么些日子一过来，竟然也没那么惦记了。

阿箬也不过是为了家族前程往上爬，就像自己，哪天为了活命，也是要和皇上相处的——这些，也都是玫嫔私下告诉自己的。

“我看咱们当今圣上不是个痴情种，不如多利用利用他，求到自己想要的，岂不美哉。”

说这话时，玫嫔正抱着孩子逗趣儿；她是早就想明白的。

进宫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但自己的主子自从病了，再也没给自己下过命令。

而自己也是要活下去的，一来二去，搅乱后宫的目的竟然愈发模糊了。

海兰想起玫嫔的话，酒杯也和阿箬碰了碰，她眉眼本来就生的温柔，一对视上，就像是被一潭温柔的水包围了一样。

阿箬自嘲笑了笑，闷着头把酒一口饮下。

“皇上并不看重我，嘉贵人也有了身孕，我怕是日子难过了。”

海兰笑了笑，伸手握着阿箬的手。

“日子还长，妹妹何必着急，深宫中不过你皇上和你我各取所需。”

“想明白这一层，也便没什么男女之情好在乎的了，妹妹可要看清这一层啊。”

末了，海兰亲自给阿箬斟满一杯酒，眉眼里有一丝淡漠的狠厉。

“若能求家族前程荣华富贵，又何须求男女之情自断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