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张合影”上的记忆(1/1)
这是一张黑白照合影。照片上的人很多,鼠人的父亲、母亲,护哥、远哥,当然少不了大(tǎi)姐姐、小姐姐。鼠人站在前排坐在石头上的父母中间,还有一位和他一般大小的男孩,站在靠后一点的位置,护哥的身旁,他是护哥的儿子,小名庆前,国庆前生的,同样属鼠,月份上要比鼠人小,辈分也小,是这些人当中唯一的孙子辈。
这是一张难得的大合影,也是现存仅见的有鼠人父母同框的家庭合影。照片上除父母坐着,其他人都自然放松,带着某种随意性,在假山前边站立。这背景,能看出照相地点在靖城东门的公花园。从照片上的人都穿着衬衫、短袖衣可看出,时间是夏天无疑。对着照片回忆,鼠人觉得,这上面好几个人似乎都是第一次见。护哥与侄儿,此前没有见过面的印象;远在JmS的远哥,真是地如其名,遥不可及,平时哪能见到啊,为要吃“圆圆”而惹得母亲伤心、自己挨打的这位哥哥现在终于见到了,很有天然的亲近感。父亲,多年来只知身体不好,常年一人在城里居住,与母亲实际过着分居的生活,在这合影的氛围中,他看起来还是正常可亲近的样子;母亲也难得在照片上有点笑容,鼠人理解她的心理:儿女都渐渐长大了,尤其是她最挂念、充满希望和寄托的大儿子回来,一大家子在一起合个影,她从心底里感到欣慰和高兴。
站在父母身边的鼠人,神态平和,一件短袖衫,袖子显得过短了些,可能是布料不足的缘故吧;不过,不去细看,也还正常。但左手没有像右手一样,自然下垂,而是别在身后,并且看得出来,是有意识地别到身后。这透露出一个秘密。根据这一点,鼠人在想,这张照片的拍摄年代,可能是在小二到小三的暑假期间。
那一年,暑假里,有一天,他和往常一样,用手枕着头,在后门口的一张长凳上睡午觉。这照说很正常,平时天天都这样的。暑假天热,不用上学,在家午睡,可以放心睡个舒服。长凳放在后门口,过堂风吹了凉快,不会睡得一身汗。但这一次,奇怪得很,鼠人醒来后,只觉得手臂到手腕、手都发麻了,木木的,很不舒服。手臂发麻,过去也有过,一般揉揉摸摸,慢慢就会好的。可这次不同寻常,手麻的时间长不说,好不容易等到不麻了,左手的手腕却抬不起来了。手腕就只能垂着,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最后端碗吃饭都端不稳,盛在碗里的粥也弄得经常泼出来。
事情严重到这一步,大家都关心,邻居们有见识的说,可能是被不好的风吹了的缘故。母亲很紧张,说得赶紧要到城里去看;男孩子家的,如果一只手瘫了,那将来还怎么过日子啊?好在城里父亲那好住,要趁暑假抓紧治。
鼠人记得到父亲那里,父亲也很关心,先是与姐姐们同到县人民医院治的。医生听了情况,表示这病很奇怪,只能先给针灸试试。手上插了十几根针,套上艾团,点火烧,挺怕人的。第二次再到人民医院做针灸,母亲赶过来了,看这样扎针,烧艾团,很心疼,心急,问能不能治好,医生还不能肯定回答。母亲心更急,四处打听,想办法,要找个一定能治好的医生。后来听说,东门桥外边的街上有个葛小仙,善于治疑难杂症,可以去试试。母亲去打听了,果然有,于是放弃县医院的治疗,带鼠人去找葛小仙。第一次见面,问了在人民医院问的同样问题,葛小仙肯定回答能治好,这就放心跟他治了。他的治法果然不同一般。也扎针,但只用一根针,比较粗硬的一根针,在鼠人左手腕关节处深深扎进,比较用力,并且转着捻动,酸疼得厉害;拔针后贴上一块大红膏药,几天一换。再配以服中药,记得药引是“活地龙”,就是蚯蚓,去腹内泥,洗净放药里煨。那年夏天,正好远哥出差,顺便回家探亲,碰上小弟得这怪病,还帮着挖活地龙做药引的呢!
葛小仙不愧他小仙之名,鼠人的手腕后来慢慢能往上拗了,最后使得彻底恢复,痊愈。而当时照相,正是手腕上贴着红膏药的时候,所以鼠人特意要把手别到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