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与其他吸血鬼的纠葛(五)(1/2)
“我在那里找到了家的感觉,再次为了别人温柔的坚持所给予我的东西而放弃了对空灵简约的梦想,因为空气像我们在皇家街庭院里的空气一样甜美,一切都充满了令人震惊的丰富的煤气灯光,以至于即使是华丽高耸的天花板也没有阴影。
灯光在镀金的涡卷上跳跃,在吊灯的小饰品上闪烁,黑暗不存在,吸血鬼不存在。
“甚至当我专注于我的追寻时,想到这点也很美好,一个小时里,父亲和女儿从如此文明的奢华中爬上敞篷马车,只是沿着塞纳河的河岸骑行,过桥进入拉丁区,在那些更黑暗、更狭窄的街道上漫步,寻找历史,而不是受害者。
然后回到滴答作响的时钟、铜制的火钳和摊在桌上的扑克牌。诗人的书、戏剧的节目单,还有整个巨大酒店周围柔和的嗡嗡声、远处的小提琴声、一个女人在发刷的嗡嗡声中快速而生动地说话的声音,以及一个男人在顶楼对着夜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明白了,我才刚刚开始,我才刚刚开始明白……
“‘这是你想要的吗?’克劳迪娅问道,也许只是想让我知道她没有忘记我,因为她现在已经安静了好几个小时;不再谈论吸血鬼。
但有些不对劲,这不是过去的宁静,不是回忆中的沉思。有一种沉思,一种暗暗燃烧的不满。尽管当我呼唤她或回答她时,这种情绪会从她的眼中消失,但愤怒似乎就在表面之下。
“‘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回答,坚持着我自己的意愿的幻想。‘索邦大学附近的某个阁楼,离圣米歇尔街的喧嚣够近,又足够远。但我主要还是想要你想要的。’
我能看出来她感到温暖,但目光越过了我,仿佛在说:‘你没有解决办法;不要靠得太近;不要问我我问你的问题:你满意吗?’
“我的记忆太清晰;太尖锐;事物应该在边缘磨损,未解决的应该变软。所以,场景像锁坠里的照片一样贴近我的心,但却是没有艺术家或相机能捕捉到的巨大照片;
一次又一次,我会看到克劳迪娅在钢琴边,那是莱斯特演奏的最后一晚,她准备赴死,他嘲弄她时她的脸,那种扭曲瞬间变成了面具;如果他真的死了,注意可能会救他的命。
“某种东西在克劳迪娅心中积聚,慢慢地向这个世界上最不情愿的见证者展现出来,她对戒指和手镯有了新的热情,那不是孩子会戴的东西。她那欢快、挺直的步伐不再是孩子的步伐,她常常走在我前面进入小精品店,用指挥的手指指着她要的香水或手套,然后自己付钱。
我从不远离,总是感到不安——不是因为我害怕这座大城市里的任何东西,而是因为我害怕她。对她的受害者来说,她一直是‘迷失的孩子’,‘孤儿’,而现在她似乎要变成别的什么,对那些屈服于她的路人来说是邪恶和令人震惊的东西。
但这常常是私下的;我会被留下一个小时,在巴黎圣母院雕刻的建筑间徘徊,或者坐在马车里公园的边缘。
“然后有一天晚上,当我在酒店套房豪华的床上醒来时,我的书在我身下被压得不舒服地嘎吱作响,我发现她完全不见了。我不敢问服务员他们是否见过她。
我们习惯悄悄从他们身边经过,我们没有名字。我在走廊里找她,在小街里找,甚至在舞厅里找,想到她一个人在那里,我心中涌起一种几乎无法解释的恐惧。
但最后我看到她从大厅的侧门进来,她的头发在帽子边缘下因为小雨而闪闪发光,孩子像在调皮捣蛋一样奔跑着,登上宏伟的楼梯,经过我时照亮了宠爱她的男男女女的脸,仿佛她根本没有看到我,这是不可能的,一种奇怪而优雅的轻视。
“我在她脱下披风时关上了门,一阵金色的雨点中,她抖了抖披风,抖了抖头发。帽子上压扁的缎带松开了,看到那件孩子气的连衣裙、那些缎带,还有她怀里非常令人欣慰的东西,一个小瓷娃娃,我感到一种明显的解脱。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对我说,她在忙着摆弄那个娃娃。不知怎的,在它飘动的裙子下面用钩子或铁丝连接着,它的小脚像铃铛一样叮当作响。‘这是个女士娃娃,’她说,抬头看着我。‘看到了吗?一个女士娃娃。’她把它放在梳妆台上。
“‘确实是。’我轻声说。
“‘一个女人做的,’她说。‘她做娃娃,都是娃娃,娃娃店,直到我对她说,“我想要一个女士娃娃。”’
“这是在嘲弄,神秘兮兮的。她现在坐在那里,潮湿的头发丝在她高高的额头上留下痕迹,专注于那个娃娃。‘你知道她为什么给我做吗?’她问。
我现在希望房间里有阴影,希望我能从多余的炉火温暖的圈子里退到黑暗中去,希望我不是像坐在灯光照耀的舞台上一样坐在床上,看着她在我面前和她的镜子里,泡泡袖和泡泡袖。
“‘因为你是个漂亮的孩子,她想让你开心,’我说,我的声音很小,对自己来说都很陌生。
“她无声地笑了。‘一个漂亮的孩子,’她抬头看着我说。‘你还这么认为我是吗?’她的脸又暗了下来,她又在玩那个娃娃,她的手指把小小的钩针领口推向瓷质的胸部。
‘是的,我像她的娃娃,我就是她的娃娃。你应该看看她在那个店里工作;弯腰做她的娃娃,每个都有同样的脸,嘴唇。’她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房间里似乎突然有什么东西变了,镜子里她的影像颤抖着,仿佛地基下的大地叹了口气。马车在街道上辘辘作响;但它们太远了。
然后我看到她那仍然孩子气的身影在做什么:她一只手拿着娃娃,另一只手放在嘴唇上;拿着娃娃的那只手正在挤压它,挤压它,把它弄破,它摇晃着,碎成一堆玻璃,从她张开的、流血的手中掉到地毯上。
她拧着小裙子,让它变成一阵散落的颗粒,我转开了视线,却在炉火上方倾斜的镜子里看到了她,看到她的眼睛从我的脚一直扫视到我的头顶。她穿过镜子向我走来,在床上靠近我。
“‘你为什么转过头去,为什么不看着我?’她问,她的声音非常流畅,非常像银铃。但接着她轻声笑了,一个女人的笑,然后说:‘你以为我会永远做你的女儿吗?你是傻瓜的父亲,父亲中的傻瓜吗?’
“‘你的语气对我不友好。’我回答。
“‘嗯……不友好。’我想她点了点头。她在我眼角是一团火焰,蓝色的火焰,金色的火焰。
“‘他们怎么看你,’我尽可能温和地问,‘在外面?’我向敞开的窗户示意。
“‘很多事情。’她微笑着。‘很多事情。男人很擅长解释:你见过公园里的“小人物”、马戏团里的、那些男人花钱嘲笑的怪人吗?’
“‘我只是个魔法师的学徒!’我突然爆发,不由自主。‘学徒!’我说。我想碰碰她,抚摸她的头发,但我坐在那里害怕她,她的愤怒像一根即将点燃的火柴。
“她又笑了,然后她把我的手拉到她的腿上,尽可能用自己的手盖住。
‘学徒,是的,’她笑着说。‘但告诉我一件事,从那个崇高的高度。那是什么感觉……做爱?’
“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已经从她身边走开了,我像一个昏昏沉沉的凡人一样寻找披风手套。‘你不记得了?’她极其平静地问,就在我把手放在黄铜门把手上的时候。
“我停了下来,感觉到她的目光在我的背上,感到羞愧,然后我转过身,假装思考,我要去哪里,我要做什么,我为什么站在这里?
“‘那是匆忙的,’我说,现在试图与她对视。她的眼睛是多么完美、冰冷的蓝色。多么认真。‘而且……很少被品味……一种尖锐的东西很快就失去了。我想那是杀戮的苍白影子。’
“‘啊……’她说。‘就像我现在伤害你一样……那也是杀戮的苍白影子。’
“‘是的,女士,’我对她说。‘我倾向于相信这是正确的。’然后我迅速鞠躬,向她道了晚安。”
“离开她很久之后,我才放慢了脚步。我已经过了塞纳河。我想要黑暗。想要躲避她和我心中涌起的感情,还有那巨大而无法消除的恐惧,那就是我完全无法让她快乐,或者通过取悦她让自己快乐。
“我愿意把整个世界都给她来取悦她;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世界,它似乎同时既空虚又永恒。然而我被她的话和她的眼神伤害了,现在在我脑海中闪过、甚至在我离开圣米歇尔街、走进拉丁区更古老、更黑暗的街道时在我嘴唇上绝望地低语着要向她解释的话——再多的解释似乎都无法抚平我想象中她深深的不满,或者我自己的痛苦。
“最后我不再说话,只剩下一种奇怪的吟唱。
我在一条中世纪街道的黑色寂静中,盲目地沿着它的急转弯前行,被它狭窄的公寓楼的高度所安慰,它们似乎随时都可能合拢,在冷漠的星星下像一条缝一样关闭这条小巷。
‘我不能让她快乐,我没有让她快乐;她的不快乐每天都在增加。’这是我的吟唱,我像念玫瑰经一样重复着,一种改变事实的魔咒,她不可避免地对我们的追寻感到幻灭,这让我们陷入了这种困境,我感觉她在远离我,她巨大的需求让我相形见绌。
我甚至对那个娃娃制造商产生了一种野蛮的嫉妒,她向他吐露了她对那个叮当作响的小巧女士娃娃的要求,因为那个娃娃制造商有一刻给了她一些东西,她在我面前紧紧握在自己身边,仿佛我根本不存在。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它会导致什么?
“自从几个月前我来到巴黎,我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巨大规模,我如何能从这条我选择的蜿蜒盲道走进一个欢乐的世界,我也从未如此敏锐地感受到它的无用。
如果她无法忍受这种愤怒,如果她无法以某种方式理解她似乎愤怒而痛苦地意识到的极限,那么对她来说这就是无用的。
我很无助,她很无助,但她比我强大。而且我知道,甚至在我在酒店里转身离开她的那一刻就知道,在她的眼中,对我依然有着持续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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