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马格努斯的遗产(一)(2/2)
我停了下来,喘着气,满身是汗,盯着它,看到了它脸上的细节。那些在剧院里我只瞥见过的深深的线条,它的嘴向上弯成一个小丑的笑容。
“哦,上帝救救我,救救我……”我边后退边说。这样一张脸竟然会动,会有表情,还会这样深情地看着我,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上帝!”
“哪个上帝,狼杀手?”它问。
我转过身背对着它,发出一声可怕的吼叫。我感觉到它的手像金属锻造的东西一样抓住我的肩膀,当我最后一次疯狂挣扎时,它把我猛地一甩,让它的眼睛正对着我,又大又黑,嘴唇紧闭但仍在微笑,然后它弯下腰,我感觉到它的牙齿咬在我的脖子上。
从所有童年的故事、古老的寓言中,这个名字出现在我脑海里,就像一个溺水的东西从黑色的水面浮出,在光中挣脱出来。
“吸血鬼!”我最后疯狂地叫了一声,用尽全力推开这个生物。
然后是一片寂静。静止。
我知道我们还在屋顶上。我知道我被这个东西抱在怀里。但似乎我们已经上升了,变得没有重量,在黑暗中前行比之前更容易。
“是的,是的,”我想说,“正是这样。”
一阵巨大的噪音在我周围回荡,包围着我,也许是一口深沉的大钟被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响,声音在我身体里流淌,让我四肢都感到一种极其奇妙的愉悦。
我的嘴唇动了,但什么也没说出来;但这真的没关系。我想说的所有话对我来说都很清晰,这才是重要的,而不是把它们说出来。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甜蜜的时间可以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一点也不着急。
狂喜。我说了这个词,对我来说这个词似乎很清晰,尽管我不能说话,甚至不能真正地动嘴唇。我意识到我不再呼吸了。
但有什么东西在让我呼吸。它在为我呼吸,呼吸的节奏和大钟的节奏一致,这和我的身体无关,我喜欢这种节奏,它一直持续着,我不再需要呼吸、说话或知道任何事情。
我的母亲对我微笑。我说:“我爱你……”对她,她说:“是的,一直爱,一直爱……”我坐在修道院的图书馆里,我十二岁,修士对我说:“一个伟大的学者。”我打开所有的书,能读懂一切,拉丁语、希腊语、法语。
那些有插画的字母美得无法形容,我转过身面对雷诺剧院的观众,看到他们都站了起来,一个女人把脸上的彩绘扇子移开,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她说“狼杀手”,尼古拉斯朝我跑过来,叫我回去。
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他的头发散开了,眼睛布满了血丝。他试图抓住我。我说:“尼基,离我远点!”我痛苦地意识到,非常痛苦地意识到,大钟的声音正在消失。
我哭了出来,我恳求着。不要停,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我不……求求你。
“莱斯特,狼杀手。”那个东西说,它把我抱在怀里,我哭了,因为魔法正在消失。
“不要,不要。”
我全身沉重,我的身体带着疼痛和我自己窒息的哭声回来了,我被举起,向上抛起,直到我落在这个生物的肩膀上,感觉到它的手臂环绕着我的膝盖。
我想说上帝保佑我,我想全身心地说出来但我说不出来,下面又是那条小巷,几百英尺的落差,整个巴黎以惊人的角度倾斜着,还有雪和刺骨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