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门不当户不对(2/2)
她疯狂到一遍又一遍从心里劝自己,如果程琛服服软、改变主意、挽留这段感情, 她也许可以重整旗鼓。
可下一秒,程琛的话给她浇了一盆冰水,寒冬腊月,彻彻底底。
“雪下得大,我送你最后一程。”
程先生的声音深沉。
大雪纷飞,方辞的眼睑低垂,眼睛里装了一场弥天大雪,从此斑驳陆离。
方辞心灰意冷,忽地转过了身,头也不回进了大门。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程先生有些恍惚,等反应过来时,头顶已然一片白雪。
说来奇怪,方辞本来哭得死去活来的,可踏上了回津南的火车那一刻,好像那种荡气回肠寸断消散了一点。
她坐在火车站候车室,一位身穿黑色皮衣的男人在人群中攒动,他个子长得格外高,在拥挤的人流中格外显眼。
方辞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赶紧背过了身。
傅慎,这人总是阴魂不散。
方辞实在没有精力跟这些富家子弟周旋了,他们只是在找个人消遣消遣。
原来的教训还不够么?
方辞蹲到地上,行李箱也放倒在地上,躲在拥挤的人流中。
傅慎果然没有找到她。
距离检票还有两分钟,方辞看准时机,确认傅慎已经离开,拎着行李箱逃似的进了检票闸口。
当她踏入火车那一刻,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终于,要回津南了。
人总是这样,要摔得头破血流,才会没那么倔强。
方辞戴着口罩,坐在火车上,座位是靠窗的位置,身边的座位没有人,整个车厢的人寥寥无几。
还没有到放寒假的时候,春运还没开始,车厢中格外冷清。
她头靠在车窗上,又想到了那张入骨的脸,眼泪又不争气流了下来。
程先生啊程先生啊,我困在暴雪中无法脱身,再也不敢盼春天。
方辞流眼泪,流着流着,人就睡着了。
火车穿梭了好几个城市,从北向南,车窗外的白雪逐渐越来越少。
方辞醒来时,车窗外已经没有飘雪了,不过天气阴沉沉的。
应该到南方了吧。
南方整个冬季萧瑟,笼罩着一层乌蒙蒙的幕布,总让人看不真切。
京北的雪,显然已成了过去式。
火车到站时,方辞看着熟悉的站台,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大约四个月的时间。
四个月前,她还是一个憧憬京北飘雪的小姑娘,她渴望跋涉千里,穿越拥挤的人流,去拥抱京北。
临行前,友人珠珠千叮咛万嘱咐,“不该招惹的人,就不要沾染分毫”。
方辞想起珠珠,眼泪夺眶而出。
珠珠啊,我还是撞南墙了,撞得头破血流。
火车停在了站台上,方辞视线一直盯着“津南站”的站台,眼眶酸涩不已。
广播里通知火车到站,列车员每节车厢提着嗓门提醒乘客,火车已经到站,收好个人随身物品下车。
方辞提着行李箱,步履沉重出了火车。
越离家近,心情越忐忑。
方辞从火车站出来,在火车站外面拦了一辆拉客的三轮车,“叔叔,到津南巷子。”
小姑娘明明长得稚嫩,可那模样看起来十分疲倦,三轮车叔叔关心问了一句,普通话蹩脚:“小姑娘,还没吃东西吧?我车上有橘子,都是自家果园种的,没打农药,你吃几个。”
方辞看向三轮车叔叔那张褶皱的脸,心底柔软,婉拒道:“谢谢叔叔,不用了。”
三轮车司机调转了车头,眼睛笑眯眯的:“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
方辞有一瞬间的诧异。
怎么不是本地人呢?
方辞这才反应过来,她讲着一口标准的京北话,地地道道的,她声音好听,就像电视里的主持人一样。
方辞急忙否认:“不,我是本地人,我从小在津南长大的。”
三轮车叔叔乐呵呵的:“你普通话讲的好,一点也不像津南人。”
方辞改了津南话,一时有些不适应:“哪里不像,我会说地地道道的津南话。”
方辞说完这话,心情顿时复杂不已,心中五味杂陈。
她能讲一口流利地道的京北话,可她终究不是京北人。
她隐约记得几年前,第一次去北京,看见的不是多么富丽堂皇的钢筋混凝土,也不是宏伟的建筑群,而是随处可见的车牌,熟悉的字母和数字,拼凑出的含义能在百度词条里搜到,离她很近,又很遥远。
京北,从来就高不可攀。
高不可攀的,从不是宏伟的高楼大厦,而是长安街边的十步一岗、抬头可见的国徽。
入夜的京北,才是真正的京北。
纸醉金迷、挥金如土、富丽堂皇。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三轮车叔叔有一搭没一搭问道。
方辞声音酸涩:“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