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2/2)
白清兰从她怀中探头,只见白清兰的脸颊通红一片,似抹了胭脂般,白里透红,美的让陌风心动。
白清兰哽咽道:“我记得,我好像刺了你一剑。”
陌风满脸温柔笑道:“主子,您记错了。”
白清兰知道陌风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她伸手就抚摸上陌风的左肩,陌风心里有些慌张。
白清兰怕陌风出言阻止,她仰头一把吻住了陌风的唇瓣,四片唇瓣相碰,白清兰颇有技巧的舔吻。
而手上动作不停,只见她将陌风左肩上的衣服猛地一拉,白皙如雪的肩头上,被包裹着一条白布。
白清兰离开了陌风的唇,陌风红着脸微微喘息。
他怕白清兰生气自己骗她,他有些局促不安。
白清兰将那道碍眼的白布扯开,里面是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伤口处呈现红肉,但上面已被药粉涂抹过。
白清兰猜测,陌风应该是给自己上过金疮药。
白清兰伸手,柔荑抚摸上那道被金疮药处理过的伤口,可手指刚一触碰到伤口,陌风便觉得刺痛,但他为了不让白清兰担心,还是做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陌风解释道:“主子,这伤口看着恶心,您还是先别看了,免得污了您的眼。等它全好了,属下再给您看。”
白清兰的泪水无声掉落,看着陌风肩头的伤,她的心里如被无数把针扎过一般,痛的她双手都不知所措了。
白清兰一直以为,她生来骄傲,不会为爱情折腰,她一直以为爱情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不必看的太真,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情爱一事,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而到现在白清兰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楚熙曾对她说,两个相爱的人结为夫妻就应该要互为彼此考虑,白清兰小时不理解,如今长大了才明白,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自己去刻意心疼他的,而是在看到他受伤时,心里会不由自主去心疼他。
且这份心疼是诚心诚意,发自肺腑,不带任何私心的。
白清兰拿起自己扯下的白布,又给陌风重新包扎,陌风急忙唤道:“主子!”
白清兰打断,“叫我清兰!”
陌风怯懦的改口唤了声,“清兰,属下……”
白清兰一边给陌风认认真真包扎伤口一边面不改色的打断道:“把属下改成我!”
陌风无奈,只能轻叹,“好,清兰,我自己可以包扎伤口的,你别弄了,我怕脏了您的手!”
白清兰放下双手,她看着自己给陌风包扎的伤口,满意的笑了笑,“第一,你是我夫君,我给夫君包扎伤口,合情合理,第二,别再总说脏了我的手,污了我的眼。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就该同心同德,同声同气……”白清兰欲言又止,她扑进陌风怀里,娇声娇气道:“陌风,以后在我面前,别这么卑微了。我的夫君若总这么卑微,以后怎么保护我呀?”
陌风看着白清兰在自己面前这撒娇粘人的模样,他面上害羞但心里却已经被这娇气的声音听的心痒难耐,他抱着白清兰的手紧了紧,声音坚定且温柔,“清兰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就算舍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护你周全的。”
白清兰闻言,满心欢喜,一颗心好似被泡进了蜜糖里。
她躲在陌风怀中偷笑,闻着陌风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在她怀里蹭来拱去,而陌风就这么静静的搂着她,两人虽再未发一言,但幸福都在彼此心间。
桌上的蜡烛燃烬,天渐渐亮了起来。
这日一早,一个身穿宫服的公公走进了陆府的大门,她对着站在门前的陆孚行了一礼。
公公咳了一声,笑容清浅,朗声道:“陆大人,皇后口谕,请陆夫人到锦绣宫中一叙。还请大人将夫人请出来,杂家好领着夫人进宫交差。”
奚梦儿是祸国殃民的妖后,而裴子衿与裴嗣音的关系不同寻常,奚梦儿并不喜欢裴嗣音,如今她让人派裴嗣音进宫,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定然有诈。
陆孚对着公公行了一礼,“还劳烦公公进宫向娘娘禀报一声,就说令荆昨日不慎染了风寒,身体抱恙,在家养病,不宜进宫见娘娘,以免将病气过给了娘娘,还望娘娘见谅。”
公公闻言蹙眉不悦,这陆孚胆子也太大了些,连皇后娘娘的命令都敢违抗。
要知道奚梦儿可是容烨最宠爱的皇后,这天下,就没有奚梦儿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想做而做不了的事。
公公笑意凝固,眸底染了些怒色,但碍于陆孚那活阎王的名声,他也只能平静说道:“陆大人,违抗娘娘的口谕是重罪,陆大人,今儿个是杂家客客气气来请夫人入宫,但陆大人要是不交人的话,明儿个,可就是御林卫来请了。”
御林卫是皇宫的军队,若是御林卫来陆府,那就相当于是抄家灭族。
公公语毕,他不敢和陆孚硬碰硬,便只能一脸怒气,拂袖离去。
而躲在屋中偷听的容雅怒气冲天的从屋中走出,大门被他推的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墙上。
容雅虽满腔怒火,但她还是平复了心情,对着陆孚质问道:“陆孚,你什么意思?之前你对太后娘娘说,那裴嗣音对你而言就是颗棋子,你随时可以舍弃,可现在皇后找你要人,你却处处包庇她,护佑她,陆孚,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陆孚不冷不热的道了句,“殿下,臣说过了,此生孤独终老,绝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容雅冷笑一声,“陆孚,你要是没对裴嗣音动心,那你为什么要处处包庇她?本宫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她,但就是因为你的庇护,她活到了今日。而本宫到现在都不能回宫去向太后复命!”
陆孚那双冷漠的眸中流露出一抹嗤笑,“殿下,你真是蠢到可以。臣知你想保命,可你在太后那也只是一颗棋子,你以为你杀了裴嗣音,让臣和裴子衿互斗而死,太后拿回虎符,你就能以此功劳博得太后留你一命,让你善终吗?”陆孚冷哼一声,“殿下,你也太天真了。你是皇室的血脉,你的母亲尊贵无比,而你既被封为公主,那就算臣死了,你的价值对太后而言也是无穷无尽的,毕竟太后与你不亲,你一旦离开陆府,回到皇宫,你就会被他们利用到死。但相反的,若陆家不曾倒台,那陆家就是你一辈子的靠山。陆家裴家在太后眼中都是刺,迟早要拔除,但在太后没有拿到虎符之前,太后不会真的动陆家,毕竟她还需要臣帮她钳制裴家。”
容雅何尝不知,自己不管是在蒋婷眼中亦或在陆孚眼中,都是一枚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可是她生在了皇家,身后又无靠山,她能怎么办?
容雅冠上了皇家的姓氏,她被迫要行公主的责任,要为国家利益而牺牲自我,可怜容雅的母亲去世的早,二十二年来,容雅孤身一人,在宫里举步维艰,日日活的心惊胆战,二十三岁好不容易嫁给了陆孚,离开了皇宫,可却还是要处处受制于人。
容雅也想过改变命令,逃离皇宫,可她无权无势,又是一个弱女子,她怎么能逃的出那些手握实权,又心肠歹毒的豺狼虎豹呢?
容雅一时间没主意,她苦笑一声,“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孚虽知晓容雅的不易,但他并不想拯救容雅。
因为乱世之中,何来无辜?
错就错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错就错在容雅生在了皇家,皇家的规矩便是我不杀人,人必杀我,唯有强者,才能自救。
陆孚缓缓开口,“继续按兵不动,做好你的陆夫人。只有陆家在,殿下的命,才有保障!”
容雅话锋一转,一脸严肃的问陆孚,“陆孚,本宫想听你说一句实话,你真的没对裴嗣音动心吗?”
陆孚面色如常,一脸平静无波,“没有!”
“哈哈!”容雅淡然一笑,她神态故作轻松,“那我就放心了,今早裴焕单独约裴嗣音出去散心,他既没让陆府的人跟着,身边也没跟督主府的人。”容雅看着陆孚那微微紧蹙的眉眼,故做担心,“陆孚,你说她到现在都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容雅话音刚落,陆孚转身,神色慌张的匆忙离去。
容雅看着陆孚越行越远的背影,心里不由冷笑,当局称迷,傍观必审。
容雅知道,陆孚就是对裴嗣音动心了,只不过,陆孚一直认为,人一旦有情有爱,就会有软肋。
可生而为人,谁又能真正拔除七情六欲呢?
陆孚少时因家人而身困宫中,身不由己,他在宫里战战兢兢的活了十一年,好不容易熬死了容晖,以为自己要熬出头时,容烨却因误会而和他渐渐离心,他如今又要时刻提防着容烨。
陆孚在宫中为官十五年,这十五年里,宫里的勾心斗角,世情冷暖,他见了个遍,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年少轻狂,愿为家人付出一切的翩翩少年了,陆孚现在做事沉稳,说话慎重,而这些都是他在宫里数十年如一日所练出来的习惯。
因为宫里不比宫外,处处都隔墙有耳,一言不慎,万劫不复,所以在长年累月的谨慎下,他也变得无情无义,守不住初心。
而裴嗣音的善良耿直,毫无心机却让陆孚安了心,陆孚虽不能事事都告知于她,但陆孚每每与她说话时,无需谨慎小心,而是有话直说。
陆孚与裴嗣音说话,字字有回应,句句有答复,陆孚和裴嗣音两人在一起时,经常谈天说地,虽然两人互怼比较多,但裴嗣音是个性格开朗活泼之人,他会在陆孚有忧愁的时候给他开导,在陆孚开心的时候,陪他饮酒喝茶,而正因裴嗣音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才让陆孚对裴嗣音有了极大的转变。
这点转变就连陆孚自己也不曾发现。
但容雅却觉得,就算陆孚自己发现了,照他这么个冷淡性子,也不会承认。
毕竟将软肋暴露人前,无疑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