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赋和人心(1/2)
作为宗师境的亲传弟子,孔非良自然不是“鱼刺”的黑衣人可比的。
他虽然也有一些惊恐,却并不慌乱,他知道这柄剑虽然怪,却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从吞云剑的速度、唐逍所施展的剑法、还有剑上的气势来判断,它的攻击力最多也只是巅峰大武师层次而已,只是无人操纵这一点有些诡异,能够吓住不少人。
孔非良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折扇在剑身上一点,就把它震退了数尺;他不打算继续拖延下去,孔氏家族的族长、他的亲大伯还等着他回去呢。于是身形一纵,就往唐逍抓去,顺势也把刚从山门跑回来的方柔笼入攻击范围之中,一石二鸟!
然而吞云剑却像附骨之蛆,在他面前划了一个圆润的弧度,又朝他胸口飞刺而来!
如果他要抓中唐逍和方柔,就先得承受这一剑——这种亏本生意,他如何敢做?
孔非良暗骂一声,折扇护在胸前,那一剑就刺在扇页上,撞得他气血浮动,退了几步;而就在他又要扑过去的时候,已经被震退的吞云剑又狠狠地砍向了他的额头!
“该死的!”
孔非良骂出了声,这破剑,简直跟苍蝇似的,虽然威胁不到他,却让他无比难受!
眼看方柔已经扶起唐逍,正撒开腿往山门跑去,而守在山门的弟子没那胆量敢拦炎虚剑阁的二小姐,正手忙脚乱地打开厚重的门扇,孔非良也有些急了。
处心积虑布置这么久,难道真要让方柔逃下山去,功亏一篑吗?
他一怒,便使出了全力,呯呯呯,折扇狠狠地在吞云剑上点了好几次,每一次都震得剑身嗡嗡颤抖,甚至连剑身上的炽红,似乎也被震散了一些!
然而这吞云剑却似无比倔强,纵然剑身在不住哀鸣着,却仍旧牢牢挡在他面前,即便方柔扶着唐逍已经出了山门,吞云剑也没有回头的迹象!
不过孔非良却不想打了,他停了下来,一扇子把吞云剑散出去,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下他们了吗?本公子也不抓你,今天就放过你们,看你们能够活到几时!”
他是不能再打了,他的大伯脾气可不怎么好,他再不赶回去,恐怕就得挨刑棍了。
至于唐逍和方柔,他根本不担心他们能逃到哪儿去,手一招,便有两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奔向山门,正是“鱼刺”中的重将,都有巅峰大武师的实力!
别说吞云剑已经被他重创,就算它最强大的时候,也威胁不到这两根“鱼刺”!
吞云剑摇摇晃晃地,似乎就连悬浮在空中也有些困难,它也不敢在这儿停留,嗡嗡地低鸣着,嗖的一声,如破风之箭,便穿过了山门,应该是追赶方柔他们去了。
方柔扶着唐逍已跑出了山门,正在下山的大道上一路飞奔。
唐逍受伤倒不是太重,只是被孔非良拍了一扇子,肋骨断了两三根,虽然面如金纸,气息低沉,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淌,却勉强还能跑得动。
但扶着他跑毕竟不太方便,也影响速度,方柔便干脆把他背起来跑。
她个头虽然高挑,毕竟要比唐逍矮了一个头,唐逍的两条腿拖在路面上,看起来有些怪异。幸好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倒也无人会笑话他们。
唐逍却有些不愿意了,低声道:“方姑娘……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行……”
方柔俏眉一皱:“唐逍哥,你别说话……我们也算同经生死这么多次了,你还和我生分?”
唐逍一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又听她低声道:“姐姐以前叫我柔儿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不这么叫我了……唐逍哥,以后你也叫我柔儿吧,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唐逍只觉得热血上涌,脱口叫了一声:“柔儿!”
“哎!”方柔响亮地答了一声,嘻嘻一笑,却转眼又伤感起来,“我闯了这么大的祸事,把夏师姐也连累了……夏师姐,她是因为我的一句话,才……”
想到死去的夏琪,唐逍也忍不住阵阵悲伤。
她是个好人,在东宁别院,只有她不会歧视他,不会给他白眼。
他忍不住问道:“柔……柔儿,什么话啊?”
“我曾经问她,记不记得,在姐姐把我交给她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方柔抽泣着道:“她来到东宁别院的时候,我只有八岁,那时别院才刚刚建好。姐姐对她说,她如果感念姐姐的救命之恩,就把我当姐姐,把恩情报在我身上吧!”
唐逍明白了,为什么夏琪要拼死来救方柔,可是明白了缘由,他却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痛。
为什么老天不让夏师姐这样的好人长命,却任由孔非良这种小人逍遥呢?
唐逍叹息了一声,然后就感到脑袋一阵沉重,就像一座大山,狠狠压了下来!
咕咚一声,他已从方柔背上滑下来,重重地摔倒在了山道上!
方柔连忙抱起他,见他面无血色,豆大的汗珠布满了蜡黄的脸颊,顿时慌了,正要摇晃几下把他唤醒,猛见到他血肉模糊的胸前,又连忙止住了手,先从怀里掏出一个丹瓶。
这是昨晚夏琪帮她准备的“熊鹿丹”,五鸾宗独门的疗伤丹药。
想到夏琪,方柔又是一阵悲伤,她用力咬着下唇,把熊鹿丹塞进唐逍嘴里。
她还想帮他接好肋骨、包扎伤口的,但她知道,她没这个时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孔非良的人就要追上来了,我得赶紧走!”
山道上已经能看到稀稀落落的人影,这条道是上山的要道,一点也不保密。方柔用力把唐逍背起来,先躲到山道边的杉树林里,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她没注意到,唐逍的嘴唇一直在翕动,似乎说着什么。
“怎么办呢,回去肯定是不行了!夏师姐死了,东宁别院里全是姐夫的人,我回去只能羊入虎口!不行,我得去找姐姐,把这一切都告诉她,夏师姐不能白死了!”
方柔又背起唐逍,她不知道地炎峰在哪儿,也不敢走在大路上,只能顺着大路,从杉树林里穿下去,等到了有岔道的地方,再找个人问问路。
这片杉树并不高大,树下生满了荆棘丛林,哪怕方柔一个人想要穿越树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她背着唐逍,行走起来就更加困难了,自己时不时会被荆棘刺出道道血口,还得帮唐逍拉开挂在他身上的枝条,足足花了大半天时间,才终于穿了出来。
然后,她便听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叫声,从昨晚上开始,她就没有吃过饭了!
可是现在哪是吃饭的时候,何况她身上只有丹药,一点食物也没有!
方柔小脸紧憋着,她怕自己一放松,就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但她还是背着唐逍,用吞云剑拄着路。她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跑”回来的,好像突然之间就回到剑鞘里了,然后连剑带鞘落入了她手心。
出了树林是一片荒坡,这儿离山门已经挺远了,方柔回头望去,山门只有芝麻般大小,但落在她眼里还是十分巍峨庞大。她看着看着,泪水又布满了双眼。
她知道,这座生活了八年的山峰,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咬咬下唇,托了托唐逍的双腿,顺着荒坡继续往下走。
到了太阳偏西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而且很幸运,路口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茅亭,亭外两张小桌子,一张缺了条腿,用石头撑着;另一张的桌面裂开了一条大缝。
亭子里也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个茶壶,旁边是个小灶头,一个包着深灰色头巾的少年正蹲在灶边,生着火,似乎是在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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