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逢疫村(1/2)
当慕容辞忧重新睁开双眼时,一股浓烈的土腥味填满了他的呼吸,喉咙和肺部已经被厚厚的灰尘覆盖住,他觉得憋闷的有些难受。
咳咳咳~慕容辞忧咳嗽起来,试图清除喉咙中的异物,但刚一动作,身上的骨骼就痛苦地呻吟起来。
他只好紧紧压着胸口,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节奏,这样缓慢而艰难的呼吸让他无比疲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慕容辞忧逐渐适应了这种痛苦,在一片混沌不清的昏黄中,他脑海中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刀疤脸,怀礼,流沙......他渐渐想起先前的事……
这里就是阴曹地府?慕容辞忧心里一沉,忙撑着身子摸了摸四周,幸好!幸好没有怀礼!他应该还活着,慕容辞忧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慕容辞忧转身之际,却发现身后赫然立着一尊贴满符纸的高大泥像。
突然,一阵风一吹过,几张符纸被吹开,慕容辞忧隐隐看见,符纸下缠绕着几条黑色铁索......
泥像而已何必如此谨慎呢?慕容辞忧垂眸思索片刻,心底却涌起一阵寒意,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因而对于死后坠入炼狱,受苦受难的惩罚没有丝毫不满......
管它是阎王还是恶鬼!他才不要在原地等着什么审判降临!想到这,慕容辞忧心里怒骂一声,挣扎着站起来,呸!慕容辞忧吐出满嘴沙尘,朝微弱的亮光处走去。
刚走了两步,不远处忽然有一抹血红诡异的飘动着,慕容辞忧停住脚,警惕的盯着,直到那红衣落定后竟高高的隆起一个人形……
红衣?是他?慕容辞忧身子一顿精神恍惚起来......
他急切的想走过去确认,可眼泪却先一步夺眶而出,顺着嘴角溢开一片苦涩,连带着脚下也缠上了铁链枷锁,沉重的迈不开步子......
“哥哥?”忽然,一个熟悉的童声响起,慕容辞忧一转头就看到怀礼朝自己跑来,看来还是没能守护好他,慕容辞忧苦笑一下,眼前一黑就要晕死过去。
就在慕容辞即将闭上双眼的时候,一个模糊的身影闯入了他朦胧的视野里,那人影三两步猛的靠近一切变得清晰起来,竟然是宋济泽!慕容辞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艰涩......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而又柔软的感觉袭来,慕容辞忧只觉得自己的嘴唇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贴住了。
这异样的触感,仿佛寒夜中的雪花悄然飘落,却又带着一丝温暖和柔情,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涌进他的喉咙。
时间凝固住了,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无比,只有那张冰冷而柔软的唇与他紧紧相贴,慕容辞猛地瞪大了眼睛——这一切并非幻觉!
宋济泽再给自己渡气,慕容辞忧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他试图挣扎摆脱,但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心底深处的渴望,犹如蛛丝一般缠住他的手脚,让他无法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怀礼一声大过一声的哭喊,让慕容辞忧回过神来,他一把推开宋济泽,猛烈的咳嗽起来,怀礼满眼惊喜的抱住他:“哥哥...哥哥...”
咳了好一会,慕容辞忧努力劝服自己,忽略唇上残留着的凉意和淡淡余香,才终于平静下来,微弱的火光映照出怀礼满是泪痕的小脸,原本灰扑扑的脸颊此刻被泪水冲刷过后,显得有些脏兮兮的,甚至带着几分滑稽。
然而,眼下谁又能笑得出来呢?
慕容辞忧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想要安慰受惊过度的怀礼,可是,当怀礼看到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时,心中的恐惧反而愈发强烈,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哭声也变得更大了。
“走吧”,宋济泽将火把递给怀礼,怀礼止住哭声胡乱擦了眼泪接过去。
慕容辞忧看看眼前的宋济泽,又满心犹疑的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件红色僧衣,宋济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道:“流沙吞没了几个胡商,我为他们做了超度,远处的泥像还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暂且不动的好”。
说罢,宋济泽便朝慕容辞忧伸出手,慕容辞忧别无选择,干脆闭上眼睛任由宋济泽将自己背起来。
宋济泽背好慕容辞忧,又拔出腰间竹筒的盖子,只听几声扑棱棱的响动,慕容辞忧就看到一只金雕振翅飞出。
慕容辞忧只扫了一眼便知是不俗之物,前世他也极爱养金雕,常伴他左右的金雕,便是以独特的毛色和勇猛善战而远近闻名海东青,而宋济泽的这只更是其中极品。
那金雕在空中盘旋一会,忽而它确定了方向径直朝一处甬道飞去,那金雕本是疾飞的高手却有意放慢速度等着众人,所以众人跟的并不辛苦。
一路上,慕容辞忧悄悄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形,可是墙上斑驳的壁画被微弱的火光一照,扭曲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图腾,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走了一会,那金雕忽然落在宋济泽肩膀上不动了,只是它盯着前方瞪大的眼睛显示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宋济泽一把拉住闷头往前走的怀礼,拿过他手里的火把朝着墙壁擦抹了几下,一片漆黑中,只有那只金雕的眼睛亮着绿幽幽的荧光,似两束绿色的鬼火。
不知道宋济泽做了什么,慕容辞忧只看到那金雕原本瞪得溜圆的眼睛骤然缩小了许多,而后竟振翅朝黑暗中飞去了。
众人在原地等着,慕容辞忧总觉得被宋济泽背着有些别扭,于是挣了几下,想要下去,宋济泽却不松手只是温言好道:“别动”,只是这句话刚出口没多久一股浓烈的血腥扑面而来。
那血腥味猛烈的冲过来,似乎下一秒那些血渍就会喷溅到身上,慕容辞忧忙别过脸去,好在那血腥气在距离他几尺远的地方停住了。
宋济泽一边将慕容辞忧轻轻放下,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
借着夜明珠幽暗的亮光,慕容辞忧这才看到,原来是宋济泽伸长了手臂接着,才使得那金雕不至于和他打个照面。
众人又仔细去看那金雕,它的羽毛竟被血渍染红了,如此勇猛善战的金雕竟满身是血,这只能说明,前面有比它更厉害的存在。
果然,宋济泽也警觉起来,他拿着一块帕子擦着金雕身上的血渍,众人这才看清金雕身上没有伤口,看来那些血渍是它从别处沾染来的,可到底有什么会出这么多血呢?
在慕容辞忧思索之际,宋济泽已将金雕羽毛上的血污擦净了,他回头嘱托道:“前面不安全…若是我没回来,你们就从另外一条甬道走”。
说着,宋济泽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连同夜明珠一起递给慕容辞忧,也不等他答应就独自走进黑暗里。
怀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敢出声,浑身抖如筛糠,只是紧紧的抱着哥哥,慕容辞忧看着手里玄凌剑,正色道:“怀礼,你在这儿等着,我......”
慕容辞忧的话还没说完,怀礼就直接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呜呜咽咽的想说什么。
慕容辞忧忙捂住他的嘴巴:“怀礼,这样拖下去我们都会死的!我去帮他,一会就回来接你”,慕容辞忧压低声音劝着,怀礼想了一会终于松开了手。
慕容辞忧朝着宋济泽消失的地方走去,其实他知道,眼下的自己帮不上多少忙,但是他决不能让宋济泽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
黑暗中,慕容辞忧摸索着石壁走的很是坎坷,刚停下喘口气,腰上却被一个东西撞了一下,他猛地抓住那东西,谁知一摸竟软乎乎的……
“哎呦......”,听出是怀礼的哼唧声,慕容辞忧忙松了手,他刚才还疑惑怀礼竟如此听话的放他走了,眼下看来不过是悄悄跟着罢了,慕容辞忧又气又无奈,只好把他拽到身后。
就在这时,两人隐隐听到些动静,怀礼刚想出声询问,却被慕容辞忧捂住了嘴巴,直到金雕的啸叫划破了沉寂,两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呼~火折子重新燃起来,映出宋济泽的脸,诧异一闪而过,他将点燃的火把递给怀礼,又拍拍竹筒,那金雕便听话的飞了进去。
怀礼有些忐忑的接过来:“法师,前面?”
“有个孩子昏倒了,我们带他一起出去”,宋济泽云淡风轻的说着,手上却撕开自己的衣摆扯下几块布条递过来:“把这个带好”。
怀礼忙接过来,欢喜的给哥哥系好又自己带好,宋济泽伸出手又要来背慕容辞忧。
慕容辞忧忙摇摇头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宋济泽顿了一下,而后跟上去,几人朝前走了一阵,天光越来越亮。
虽然听宋济泽说的轻松,可他如此谨慎地动作还是让慕容辞忧有些忧心,果然刚走出甬道,慕容辞忧还来不及感叹再见大好天光,就看到令人震悚的一幕。
在一片不算宽敞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木板,粗略看去大概有二三十个,无需去揭开上面血迹斑斑的白布,仅凭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就能猜到个大概情况。
更恐怖的是,满地的鸟粪和羽毛中散落着一些枯骨,见状,怀礼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慕容辞忧忙把他拉到身后,捂住他的眼睛。
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慕容辞忧顿时明白了宋济泽坚持让他们带好布条的原因,显然这里发生过极可怕的事......
唯一奇怪的是,在甬道尽头,一张崭新的白布旁蜷缩着一个昏迷的孩子,那孩子脏兮兮的小手竟紧紧拉着一只被殓衣裹着的惨白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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