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导师和师叔（1/2）

张凡教授今年六十五岁，本来已经退休，但是作为知名的经济学者，悦南大学经济学院自然不会让他回家遛鸟养老，反聘他回来继续带研究生。今年报考张教授的研究生有四个，将在九月份入学，眼下是张教授难得的悠闲时光。

早上六点多尤物给成林打电话，商定在高速路口汇合时间。成林也不好意思睡懒觉，起来收拾利索开车直奔悦云高速路口。云州到悦南距离一百一十公里，双向六车道，正常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省城悦南。昨天成林已经通过褚虹跟福佳超市联系上，据说褚虹她爹可能出面接待尤物镇长，这也说明福佳超市对项目合作的重视。

成林在高速收费站路口停下车，刚抽完一支烟，就看见远处打着双闪靠过来的黑色帕萨特，尤物镇长也提前到了。

今天的尤物镇长头发简单梳成一个马尾辫，一件宽大的白色格子衬衣，配上合体的黑色九分裤，脚上一双板鞋，显得干练随意。成林暗叹美人穿啥都一样好看。

寒暄两句，成林把尤物镇长车上的六坛子补酒搬到自己车上，两人两车直奔悦南。

不到八点两人已经进了悦南城，距离约定的九点还早。问过尤物镇长也没有吃早饭，成林把车停在学院西边的停车场，领着尤物去了边上的鼎尚快餐，这是悦南粮食系统开办的放心早餐点，花样多价格实惠。在悦南读书的六年时间，成林来过无数次。尤物镇长以前没有来过，自然有成林出面安排，每人一碗豆花，一个茶叶蛋，成林还要了一斤油条。

尤物镇长只吃了茶叶蛋和豆花，看着成林风卷残云般把一斤油条就着豆花吃完，呆呆的看傻了，

“你平时都这样能吃？

“好几个月没吃这家的油条了，今天胃口好”。

成林擦着嘴说。

“真厉害”。

尤物由衷的说。

那天喝完鱼汤，尤物特地打听了成林的情况，当她知道成林是福利院长大的时候，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痛惜？怜悯？或许都有。但是想起成林清澈的眼神，腼腆的笑容，她又觉着高兴，成林的成长并没有受到多少出身影响，健康、乐观、向上，比同龄人成熟稳重的太多。

褚虹研究生毕业进了悦南银行投资部，今天特意请假来福佳大厦迎接成林和尤物镇长。一看到尤物镇长，她握住镇长的手，笑着说：

“久闻大名啊，郑姐”，

尤物回头看看，以为是成林小子提前揭了自己老底。

“郑姐，你的大名早就传到悦南了，悦南的乡亲们早就听说你不畏强权的英雄事迹”。

“哈哈”，“我还以为是成林兄弟透的底呢”

褚虹性格开朗，说话直来直去，行事风格像个假小子。

“他不会，嘴紧的很，今天一看郑姐真是漂亮，我如果是那个领导，我也把持不住，哈哈”。

在大厦门口打趣几句，褚虹就领着两人来到九楼的福佳会议室。长条形会议桌早有四五个人坐在那里，当中一个黑脸汉子，跟褚虹眉眼有点像，成林估计是褚虹她爹褚云清。褚虹给她爹介绍了美丽镇长和成林。不苟言笑的褚云清站起来跟美丽镇长和成林握手，到成林时还特意拍了拍成林肩膀。

落座寒暄后美丽镇长直接开始介绍土地情况，包括镇里的初步想法。褚云清听的仔细，还不时问一些具体数据，包括土地周边村庄、工厂的分布，家禽饲养情况等等。

美丽镇长办事干脆不拖泥带水，正对褚云清脾气，就一些问题沟通明白后，褚云清拍板，由公司派出考察组，对土地土壤污染情况、周围水质情况考察，如果符合福佳公司设定标准，就由公司来跟临泉镇合作打造这个生鲜基地。

尤物镇长没想到事情进展这样顺利，她原来以为需要来回扯皮才能有进展。

告别褚云清，走出福佳大厦，褚虹问成林下面如何安排的，

“导师招呼我过去一趟，镇长就交给师姐你来三陪，等我完事咱们再联系，好不好？”

“oK，我跟美丽姐逛街，你忙你的吧。”

离开福佳大厦，成林开车直奔悦南大学家属区。家属区位于悦南大学的后面，背靠岭山，是八十年代盖的六十多栋四层砖混结构楼。受当初条件限制，房子规划混乱，配套简单，加上年久失修，这个当初住了悦南大学一半教师的住宅区日趋破败。

导师的房子六十多平方，两个卧室一个小厅，小厅摆了一个长条沙发，一个小单人沙发，一个小茶几。成林到的时候，客厅里除了导师还有两个人。男的有五十多岁，女的三十出头的样子，容貌倒是出众，成林瞥了一眼，比尤物镇长有过之而无不及。

导师跟男的坐在长条沙发上，年轻女子坐在单人沙发上，师母在厨房忙活。看见成林进来，导师指着男人给成林介绍，

“这是你刘师叔，是我京财的同门师弟，那个你叫刘姐，是你刘师叔的侄女。”

成林挨个问好，刘师叔特意起来跟他握了握手。

“你上个月给我的那篇文章，我修改后推荐给财经观察杂志，这个月发表了。你文章中的一些观点引起争议。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跟你师叔讨论过。”导师看着成林说。

成林的文章，讨论的是国有资本在房地产发展中应该扮演的角色。他主张国有资本应该在房地产发展中占主导地位的观点，遭到一些主流经济学者的痛批。他们的观点是如果国有资本过多介入房地产，那是赤裸裸的与民争利。有人查到他是张凡教授的学生，连张凡教授都一并祸及，这是导师也没有想到的。

云州商贸城爆雷，导师让他对城市云州商贸城爆雷，导师让他对城市房地产的发展多做点调查，多思考一些解决方法和思路。闲暇之余成林跑遍了云州、悦南市的房地产项目，得到许多一手资料，在这个基础上，他写了约四千字的文章给导师看看。

师叔看看成林道：

“你的文章我看了，你觉着房地产市场还能高速发展多久？”

成林斟酌了片刻

“师叔，住建部门给的数据有些互相矛盾，导致数据失真参考价值不大。预测房地产市场还能高速发展多久，我说不好。但是对于一个地区地产市场是否在高峰期，我注重一个指标，就是城市中心区的众多国有中小企业，他们何时完成股份改造，何时完成搬迁。民营地产商眼光毒辣，他们也盯着这些黄金地段。

房地产项目最大的卖点是地段，市区国企所在位置都是最优质的，也是市场利润最高的地段。国企受困于资金，无法自己完成搬迁改造，实现利益最大化。而依靠民营资本来做，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存在变数，企业职工利益无法保障。最大的弊端是容易滋生腐败，已经出现不少国企土地贱卖导致官员落马的问题”。

“我的观点是国有中小企业改造，跟房地产改造绑在一起，作为一个系统问题来考虑。眼下悦南房价高端的两万，位置偏僻的低端项目，价格也超过一万，云州价格略低一些。

如果国有资本进入，利润没有问题，土地没有问题，资金也不是大问题，还能解决企业改制，职工安置，为啥要反对？

最重要一点，我们政府不能始终依靠卖地来增加财税收入。国企占据的黄金地段，开发完成后，政府手里会有大量的优质商业资源，对外出租每年都是一笔客观的收入，这未来将是政府财政资金的活水，可能比卖地收入都要高许多。”

“而搬迁的中小国企，他们多少年发展沉淀的技术优势还在，只是这些年责权利模糊，或者管理层腐败，才让他们在经营上出现困难。比如云州橡胶机械厂，他们的小型橡胶机械在国际市场都有一定的竞争能力，如果搬迁改制同时进行，政府让出一半股份给管理层和职工，他们未来发展前景应该不错，这些中小国企将来发展好了，也能为政府增加新的税收来源。云州市区这样的情况还有十九家 ，涉及的土地面积不低于一千亩。

因此我认为从战略角度来看，组建国有投资公司，来通盘考虑这些企业的搬迁是必要的。当然每个项目在保证国有控股的基础上，也可以对社会资本开放，组建合资项目公司，这些是战术方面的问题。”

师叔沉吟一会，

“你以为自己的观点正确，那些学者他们为啥要反对”

“师叔，学术界不少学者跟民营地产商走的近，为他们站台，这是公开的事，你说会不为利益？

有几个地产商举办的研讨会，邀请张老师去参加，目的也是为他们站台，为啥张老师不去？”

师叔看向导师

“师兄，你为啥不去？”

“去当提线木偶？去给老板们谄媚？这个我真没有学会。”

“哈哈，师兄还是这么耿直”。

师叔喝口水，又看向成林，

“你研究过云州爆雷的商贸城项目？”

“师叔，初步研究过”

“你觉着除了抓住翁四海，还有办法给政府解套？”

成林看看导师，导师鼓励的眼神让他镇定下来，思虑片刻说

“方法也有，翁四海一共卷走七亿四千万，其实项目的窟窿没有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