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东堂殿权贵言守旧 春日宴番人谏革新(1/2)
却说易琼站在船舱门口,理了理衣襟。
只见来者皆为训练有素之人,身着漆色锦衣,红绸束发,面无表情。
姏婆拥上前来,一把揽过玉漱,又上下打量着关切道:“漱儿!你怎么样啊?伤到哪里了?”
“多谢七娘,漱儿无恙,多亏了这位英雄出手相救。”
玉漱望了望易琼说道。
“既然玉漱姑娘没事,我等就回去向殿下复命了,请玉漱姑娘保重!”
带头的锦衣人站在门口拱手说道。
“多谢陆校尉!”
玉漱低身行礼。
“校尉不要急着回去啊!多留一会儿便是了,老身也好让姑娘们侍奉诸位。”
姏婆向前屈身唤道。
“不必了,某尚有要务在身,告辞。”
说完,几人便转身离去。
姏婆追了几步,又抻着脖子唤了几声,见陆校尉并未回应,只能心有不舍的进了船舱。
“只不过是王府中一个糙汉子,装什么儒雅。”
“还说什么有要务在身......”
姏婆嘀咕着进了门,抬头正看到易琼。
“哎呦,今日多亏了这位英雄出手相救。”
“漱儿啊!命苦得很啊!从长沙郡一路漂泊到京都,好不容易声名初起,却遇到这等歹人,幸得英雄相救,真是老天有眼啊!”
姏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易琼投来崇拜的眼神。
“敢问......英雄大名?”
玉漱姑娘轻声问道。
“在下易琼,行侠仗义乃是本分,二位无需多礼。”
“易英雄,您快坐。”
姏婆拉着易琼的胳膊,好一番热情。
“来人啊,快备酒席,侍奉易英雄宴饮。”
姏婆朝着隔壁的船高声唤道。
“不必了,某还要早些回去。”
“就此别过了!”
易琼朝着玉漱姑娘拱了拱手,又向姏婆点了头,转身便朝舱外走去。
“恩人留步。”
玉漱紧跟着出了船舱。
“姑娘有何吩咐?”
易琼回身顿了一下。
只见玉漱将手中玉笛向前呈着。
“小女不才,此笛乃家传信物,日后恩人如有用得上小女之处,可凭此笛唤我。”
玉漱说完便将短笛递了过来。
易琼急忙退了一步,低身拱手。
“在下乃一粗人,如此贵重宝物实在承受不起。”
“恩人切莫顾虑,此乃小女一片心意,还请安心收下。”
“这......”
见易琼迟疑不决,玉漱便掰开易琼的大手,将玉笛塞了进去。
又低身行礼。
“既如此,在下定会精心保管此物,还请姑娘放心。”
二人稍稍对视,只见此女面生百媚,娇艳至极。可能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儿来,本就轻盈的纱袍稍一经风,衣领便滑落了半截,露出粉嫩的玉肩来。
易琼急忙低头躲过眼神。
玉漱意识到失礼之态,于是理好沙袍,再一抬头时已不见易琼,只留那半坛浑酒在案上,肆意挥发着浑厚的气息。
易琼在岸边收好短笛,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愉悦。
次日正午,陛下于东堂殿内设宴,在京都的王侯重臣均到屋内列座。
萧辰身无官爵,本无参加此宴的资格,既是陛下邀请,便破例入席,于众人之后落座。
陛下端坐殿上,与众人同饮了一杯,而后捋了捋胡须。
“正值农耕时节,依照古制,朕当至州郡躬身巡查。”
六殿下听后缓缓起身站立,低头拱手。
“陛下日理万机,当以龙体为重,何不照旧,由臣弟代为办理巡查之事!”
七殿下几乎同时起身,上前拱手。
“六哥所言甚是,有我等在朝,陛下又何必事事躬亲呢!”
皇帝听后微微笑了笑。
“朕有二位亲王在侧,可无忧矣!”
二位殿下再次拱手后回到原位。
“我南国贤士如云,文风高雅,皆以清谈为乐。”
“值此春日宴,朕有个想法说与诸位,就当是一场清谈了。”
“当下农事正兴,众卿便以农事为题,以兴国之策对之。”
“既是清谈,汝等可畅所欲言。”
“是!”
众人俯身行礼,而后交头接耳,互相讨论着。
不一会儿,佐民尚书傅茂远起身来到大殿中央跪拜。
“陛下,臣有一言。”
“茂远身为左民尚书,自当言之,不必多礼。”
“谢陛下!”
“耕伐有序,乃承古制也。今我南国江河环伺,既有沃土万里,粟桑茂盛,亦存卑湿劣壤,不赋田禾。所谓食者,民之本也;民者,国之基也!是故育培良亩、开垦殷田以养民;编户流民、赈施贫乏以抚民;惩治贪残、镇斥豪强以安民;业兴工商、省徭薄赋以富民。若行此四策,可保九州一同矣!”
众人听后皆赞叹不已!
皇帝也连连点头。
“傅公所言非虚!然卑臣亦有肺腑。”
南郡太守刘思贞于末尾的座席间起身到殿前跪拜。
“刘太守免礼。”
“谢陛下。”
“臣闻汉以田租取粟,赋诸地。今我南国,征田亩调税以裨国用,是为府库之源也。然各地征调本无恒定之法,乃为州郡自度也。夫淮水之滨、大江之缘,固然富饶万里,但稍有水患,调税必受其扰;况乎荆襄之地,沟壑纵横,少有良田,调税征收难上加难。至于傅公所言四策虽可利民,然侵蚀调税、只顾抚民之情而无视江山社稷,岂不舍本事末乎!”
“刘太守言之有理啊......”
众人听后议论纷纷。
皇帝面无表情,捋了捋胡须并未作出回应。
太常卿简谦上前拱手。
“陛下,抚民之策,二位同僚所言在理。只是仅从劝课农桑、兴业工商着手还不够。”
“所谓开源节流,其征敛之策宜行,然节流之行实为不易。”
“圣恩浩荡,南国始兴;以至于尺寸之功,皆得荫惠,此乃承古之制也。然兵戈初罢,便有懈怠消极、空享先者食邑之徒,终日饮酒纵马、不思进取之辈;更有甚者竟巧取豪夺、肆意妄为,实为礼制所不耻也!”
简谦朝堂上俯身拱手。
“臣以为,若行抚民之策,需先行尊崇礼法,整治劣行,法度严而天下治,宗室清而百姓安,此乃纲伦秩序,断不可悖也。”
殊不知座上的王公大臣听了简谦的话后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厌恶来。
心里不禁骂着:爷爷我祖上有功,陛下封的食邑,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简谦出身低贱是真,就别拿什么礼制做幌子,分明就是眼红了!再者说,自古以来哪个贵族不与百姓争地!边疆戍敌、赈灾救济,是靠我们武将冲锋陷阵!制定良策、治理国家,都仰仗着我们文臣的聪明智慧。如今天下稍有太平,就要把我们忘了啊!爷爷我爱好舞文弄墨,就要搜罗文玩宝器;好饮酒听曲儿,就得造个大宅子养着歌伎,有本事你也回家享受就是了!
于是堂内争论不休,气氛也异常尴尬。
临川王见状起身朝身后看了一眼。。
“诸位!”
众人听后立马安静了下来。
临川王慢悠悠的回过身来,向堂上拱手示意。
“适才几位臣工所言,各有道理。然育民尊礼之策,还需从长计议。”
“陛下,臣以为尚需按照旧制,遣各州刺史协地方臣工以省州郡,无论沃野良田,还是贫土荒山,均登记造册,以备征调之用。”
“是啊,六殿下言之有理。”
众人一时附和着。
皇帝眯眼看了看堂下,应景似的挤出一丝微笑来。
“汝等所言皆有道理,看来朕出此题正合时宜。”
“三福。”
“老奴在。”
“萧辰在何处啊?”
“额......”
俞中使朝下边望了望,终于在席位的最后侧找到了萧辰的身影。
于是他迈着小碎步,驱身来到萧辰旁边,示意他到堂前。
萧辰会意后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迅速嚼了几口嘴里的鸭肉,然后走到大殿中央向皇帝拱手,又转身向身后拱手。
“萧郎可有良策?”
陛下低声问道。
“在下......在下未曾了解全局,断不敢妄言!”
萧辰低头拱手。
“既是清谈,但讲无妨。”
皇帝扬手示意。
萧辰点了点头,低头思索起来。
众人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开口,只见他趟着鞋背对着陛下,慢吞吞的朝着大门口走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已经够砍头了,还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让他讲,看他这样子多半也没什么好点子可说。
于是众人便指指点点,座间也开始有人低声窃语:“这是谁啊?”
“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那个番人萧辰。”
“举止如此放纵无礼,莫不是与那山间犬彘同族?”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他哪里受到陛下喜爱了!”
“此人在朝,简直有失国体......成何体统!”
在众人闹哄哄的时候,萧辰转身走回大殿中央,摇了摇头。
“府库财源是国家发展的源头,不能受到侵蚀。”
众人皆撇着嘴,不懈。
“王公的食禄乃是圣上的恩赐,也不可削减。”
如此废话文学,堂内的雅士更是不耻。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庶民的生存也不能被忽视。”
话音刚落,有人忍不住打断了萧辰。
“既如此,你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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