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巡涂山常侍显身手 据蒙笼郡王出险计(2/2)
王休远、王德重、马灵馥驱身跪地行军礼。
“三位将军请起。”
“郢州等地尚无主帅,故而陛下遣我来此,暂时接任诸州军事。”
“此处战况如何了?”
王德重挺身上前拱手。
“回殿下,数日前索虏一支部伍从小路偷袭我江夏边境,我与马将军奋力杀敌,已将那些索虏赶了出去。适逢豫州夏侯将军和王刺史前来增援,故而由二位将军率所部两万人于武城、马栅两地驻防。”
“如今索虏大军皆在沙洲白沙关,其意在支援定州。”
“定州守城者是何人?”
“据探报说,是司州蛮夷田氏兄弟。”
“司州蛮夷?我听闻数年前司州境内有三员蛮夷猛将,因不敌北国大军侵扰,进而归降了他们。”
“将军所言蛮夷田氏,可是那三人?”
“正是!”
七殿下听后不太高兴,可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郢、定、霍三州现有多少将士呢?”
“回殿下,三州兵马现有步卒二万,骑兵五千,弓弩手五千,加上诸将军署部,当前我军共有将士四万余人。”
“不过索虏此次来犯准备充足,看样子不像是骚扰侵犯。”
“如此一来,我们还要想法子搬救兵了。”
七殿下捋着胡须,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德重、马灵馥二人听后很是忧虑。
毕竟东边和西边都在打仗,到哪去找援军呢!
马灵馥年岁最大,算算也年近七十了。
老头子身子骨还算硬朗,可脾气却是随着年龄不减反增。
听了七殿下的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没谱儿,原本还以为他有什么妙策呢,堂堂三州持节都督,刚到这就说些子虚乌有的话,如此紧要关头,哪里还有救兵了!
“殿下,恕末将直言。”
马灵馥稍稍拱手。
七殿下见状立即拱手回应。
“老将军但说无妨。”
“陛下委任我驻防豫州,领兵二万,而夏侯将军已将我豫州将士带了一半过来,当前战事如此紧迫,就那些兵马,恐怕抵挡不了多久。”
“至于殿下所言援军之策,除非有天兵降临,否则老夫亦是无能为力了!”
七殿下被马灵馥说的一愣。
仔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刚才没有考虑周全,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没想到马灵馥却这么上心了。
王德重见状用胳膊肘杵了杵马灵馥的手臂。
马灵馥会意后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额......马将军亦是为眼前形势所急,故而出言不逊,还请殿下见谅。”
王德重低身拱手。
七殿下并未因此受影响,只是抿嘴笑了笑。
“适才我一时情急,还请二位将军见谅才是。”
“我从石头城借到了两千将士,已在郢州休整,今日破晓便能到达此处。”
“如今东西皆有战事,朝廷亦是无兵可援了。”
如此,众人回到营帐,各自安顿罢了。
易琼和玉漱二人分得一个营帐,易琼本该到普通将士的营帐里睡大通铺,是七殿下有意安排,这才分给了他们二人单独的帐篷。
易琼刚才听到七殿下几人的对话,明显是时局于南国不利,但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宝剑靠在帐门口守夜打更。
“夜里凉,你把这个披上吧。”
玉漱从帐中出来,拿了一件斗篷披到了易琼肩膀上。
易琼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也不必如此忧虑,七殿下他们一定会有办法。”
“嗯,希望吧,希望会有办法。”
“你快去睡吧!”
于是二人一个帐内,一个帐外,就这么对付了。
这日晌午,一将士来到易琼帐前唤他到大帐面见七殿下。
大帐里,一个穿着左祍鹿皮外衣的人歪坐在一旁大口的吃着酒,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异族蛮夷。
易琼朝前方低头拱手。
“殿下,您找我。”
“嗯,易琼啊,过来坐吧。”
易琼索性便坐到了那蛮夷旁边的胡床上。
“这位将军名唤田召,乃田鲁生同族堂弟,于前线战败归降。”
“田将军,此乃我军骠骑校尉易琼,乃饶乐水人。”
那田召还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羊肉,便张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大笑起来。
“哈哈哈......汝亦降囚乎?”
易琼听了这话不禁眉头一皱,起身便要离开。
“校尉且慢!”
七殿下唤了一句。
易琼瞪了那蛮人一眼,要不是七殿下在这,估计得动手了。
“据田将军所言,他三位哥哥并非忠心于北国,故而我有心招抚,只是没有合适人选到蒙笼城商谈此事。”
易琼狠狠的盯着田召,说真的,就田召这副样子,
在落魄中逞强,在无助中显眼,实在不让人待见。
易琼既不假思索的回了句:“某愿前往!”
“校尉当真?”
易琼听后起身拱手。
“事若不成,某身死无憾!”
“易琼忠勇,此战若胜,汝居首功!”
说着,臧宣卿便将一张糙纸递了过来。
“此乃我亲笔手书,校尉务必将其交到田鲁生之手。”
“易琼遵命。”
也不知道七殿下是急昏了头,还是想试试易琼,光凭蛮夷的一面之词就写信招降,任谁看了,成功的几率都不大。
也许是因为无计可施,既然听闻田氏兄弟与索虏不和,便出了此计策。
想来此事也只有易琼能去了,毕竟他年轻,身手不凡,即便是洽谈不成,生还的几率也要比别人更大一些。
趁着夜色,田召领着易琼从侧门入了蒙笼城。
经过数日的激战,蒙笼城内守军已损伤过半,半夜送草药的车马零星而至,守城的兵将士气低沉,抱着残破的刀枪在一旁打着盹儿。
易琼仔细观察后,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得意来。
田鲁生三兄弟正等着北国援军,可是几天过去了,就是不见人来。
从司州到蒙笼城,北国骑兵不用一日就能奔到,可就是迟迟不来,三兄弟左想右想,心里也越发的没了底气。
前番兄弟三人举城投降北国,那北国将领自然施以厚赏,不过正规军的将领乃是北国贵胄,向来看不上田氏兄弟这样的林间草莽、山野蛮人、散兵游勇。
田鲁生这几年对此也多有觉察,今朝南军势大,想必北国的驰援多半是无望了。
“我回来了!”
田召奔向府门,大声唤道。
“三位哥哥,我回来了!”
田鲁生三人见田召回来,很是高兴,二弟三弟急忙跑了过来。
“吾弟受苦了。”
老二田鲁贤将田召扶到了蒙着鹿皮的胡床上。
“让三位哥哥担心了,不过这两日我一切安好。”
“那南国统帅对我十分敬重,你们看,他还给了我这么多金子!”
田召说着,便卸下背上包裹,掏出了几大锭金块来。
“若是我们归降南国,那位统帅还有大礼相赠!”
老三田超秀,见状凑了过来,拿起桌上的金子欢喜的不得了。
田鲁贤的眼睛里也放着光,只有田鲁生坐在一旁,脸上毫无颜色。
“大哥,你快看,那江左鼠辈定是惧怕我三人,以金锭贿赂我们。”
“呵呵呵,只是没想到啊,江左一出面,比那元怿出手还要阔绰!”
田鲁贤一阵窃喜。
三人哈哈大笑,唯独田鲁生面色阴沉,并未理睬。
想来大哥田鲁生不为别的,成车的金银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几个小弟弟,挥霍无度,目无天地,之前所得金银,作为大哥可是没拿多少,如今敌众我寡,他们仍旧沉迷于此,见了金子就忘了本性。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些许银钱就收买了当初的凌云之志,实在不能苟同!
北面援军迟迟不到,南面金银蛊惑人心,如此情形,田鲁生乃是进退两难,生死无望。
正是:
两载沙关三人堂,身处异国常思乡。
索虏檐下不得意,去留难断心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