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丈夫(1/2)
琼皇鼎山脉巍峨起伏,妖魔据巢,乃中州抵御南蛮入侵的一座天然屏障。此山横跨大陆,妖气冲天,凡人自来不敢越界,因此琼皇鼎山脉也被世人称呼为“琼皇妖山”。——山脉以南称作南疆部州,向有“烝鲜族”和“颜羽族”两个宗族部落。
两族同宗同祖,自古驻有寄灵仙堂镇守部族。
……
……
时值盛夏,南疆部州东临海滨,风大潮湿。
烝鲜族月牙城,扎在妖山坳处,徐吹海风。
正午时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背着两个大包裹沿着小路缓缓上山。这少年模样好看,眼神有灵,只是脸上没有血色,举步艰辛,满脸流汗,身子骨却是很弱。
爬到半山腰,穿过一片竹林,眼前一阔。
这是一处荒废的院子,结了好多蜘蛛网。
院外有个牌楼,上书寄灵仙堂四字;院内有十间破旧的屋子,十间屋以八卦太极布局;而院子中央竖着一个三丈高的白玉圆柱,柱上凌空悬着一把腾腾欲飞的巨铁剑。
那少年望着悬空的铁剑怔了一下,随后推开房门进去。
屋里有张破床,床上睡着一个20来岁的胖道士。
他把包裹放在桌上,去拍那胖道士。
那道士醒来,看见是他也不惊讶,瞄见桌上包裹,翻身而起,打开包裹从里面取来两张烧饼就吃,一边吃一边抠脚丫子,吃相极度难看。
少年过来坐在他旁边,用一双极其厌恶的眼神瞪他,瞪了好半晌实在受不了了,恼声恼气着道:“你这人真是又馋又懒。我跟你说,省着点吃,族长看我看得严,下回给你送吃的来,还不知道是哪一天哩。”
“知道了,我是你师兄,别总数落我。”那道人道。
那少年懒得看他这副馋相,托着下巴朝窗口叹气:
“跟你做师兄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
……
这少年叫谢宫宝,道士叫雍牧。
两人都是孤儿,身世都极悲苦。
因为是孤儿,才倒霉的做了寄灵仙堂的嫡传弟子。
寄灵仙师收授嫡传弟子都是要考量仙灵寄体之资的,而考验之法却极为残忍,甚至有些灭绝人性。他们需要将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圈养在琼皇妖山一年,若能抵御妖气不死,才够资格。——所以,有爹有娘的孩子在家吃奶,没奶吃的孤儿,便入了寄灵仙童的选拔。
谢宫宝虽入选拔,但他的遭遇却又与别人不同。
在圈养期间,因结界遭到破坏,他让琥珀雪狐叼走。而后,光着屁股陪狐狸睡了三年,最后让寄灵仙师关山岳救回。——当时,关山岳勘察他的灵力,发现他体内寄有异灵,打那时起便怀疑谢宫宝可能狐灵入体,难以根除。
还没找到根除之法,关山岳忽然失踪了。
他这一失踪,寄灵仙堂从此就一蹶不振。
……
……
今天谢宫宝偷了些吃的给师兄送过来。
看见师兄懒馋的样子,他就不由气打心来。
心想,自己的王八遭遇,师兄何尝没有责任。
他要勤些,多修习功法,担起护民授民的责任,那么自己也不至于受虐。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就是这么懒,懒到只专心睡功大法,七八天瘫在床上不吃东西,他也不觉得饿,这辈子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
雍牧吃完烧饼,张嘴“哦”打了一个既长又厌的饱嗝。
然后把包裹往肩上一抗,一本正经说道:“走,上路。”
谢宫宝眉头一皱,晃了晃手:
“又上路?还是算了吧。”
雍牧又打一嗝,捂起肥大的肚皮:
“怎么,不相信师兄?”
“这一年我们上了四趟,没有一趟是成功的,每次逮着,族长都要狠抽我一顿。”谢宫宝轻皱眉头,委屈之色尽展于眉。
这些年他们兄弟俩在族中地位远不如一个普通族人。
受族长冷落这么多年,他们也够了,就想离家出走。
也不知道雍牧打从哪里听来,听说中州地大物博,做乞丐都能置家置业,他懒人有懒人的想法,心里面渴望着带师弟到中州做乞丐去。——可是,策划上路每次都被族人抓回,被抓之后,族长也不来为难雍牧,只拿谢宫宝出气。
谢宫宝见师兄又来邀他上路,这回他犹豫了。
雍牧端正身子,负手望窗,装腔作势:
“师傅常说,持之以恒可造奇迹。”
听到奇迹二字,谢宫宝心下一振。
这话倒也不错,奇迹总会有的吧?
倘若丈母娘聂小乔待他好,给她闺女做个鬼丈夫也还能忍,偏就没休止的虐打折磨,这岂能久忍。想通这一点,谢宫宝也不再犹豫,横下心来:
“算你说的对,大不了再挨一顿鞭子。”
师兄弟二人取来收集好的干粮,开门去了。
……
……
雍牧想逃走是因为他有个想当乞丐的理想。
谢宫宝则是因为族长聂小乔的虐待和冷落。
13岁那一年,族长一家发生了一件天大的祸事。
前族长颜梵带队贩运晶魄翻越琼皇妖山去往中州,途中不幸遭遇群妖袭击,当时遇难的人员当中还有一个是颜梵刚满15岁的千金颜仙儿。——这一老一少死了,颜家就只剩下颜梵之妻聂氏~小乔和一家子仆人。
得知夫女皆丧,聂小乔悲疼欲绝,找来仙堂问罪。
说雍牧和谢宫宝不能保民授民,令人绑了狠狠抽打。
原本只做训斥惩戒,也不知道是聂小乔的主意还是有人提醒?总之聂小乔爱女心切,强迫谢宫宝跟颜仙儿的灵位拜堂成亲。谢宫宝自此入赘颜家,做了颜仙儿的鬼丈夫,没想到这一做就屈辱的做了两年。
期间受尽毒打,受尽虐待。
……
……
穿过院外的竹林,两人稍作停步,回看仙堂。
这次真的永别了,这个家能多看几眼是几眼。
那破屋,那悬剑,别时竟也泛起丝丝不舍。
雍牧心想,这次没跟师弟商量,消息不会走漏吧?
哪料,他们俩刚从仙堂小径拐到山涧坡道,只听:
“哪里跑!”
“站住啦!”
“拿住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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