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水落石出 下(1/1)
秀娘和盈盈走在前面,说着审问盗贼的经过。盈盈绘声绘色地讲述盗贼被拷打和审问时的狼狈相,一脸报仇雪恨的畅快,情绪逐渐平复。她忽然回过头,摆出一副大出意外的表情向王大道:“王大哥,你卖牛的钱是怎么丢的?保你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王大苦笑道:“说来也是倒霉,天上飞下来一只鹰,将我的钱袋子抓走了。哎!天底下竟有这般离奇倒霉的事情。”他至今仍难以相信,边说边摇着头。盈盈道:“我的愚大哥,人家是专门有人放鹰来打劫你的钱!”王大打了一个激灵,惊讶道:“你说抓走我褡裢的鹰是有人指使的?”王大一脸迷茫地嘟囔着:“那是谁呢,是谁呢,难道是买牛的人故意放下来的!”王大苦笑着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盈盈道:“怎么不可能,是贼人自己说的,他们受不了官府的刑罚,自己招认的,我还看到那只鹰了呢!”她边走边描述那鹰的样子。秀娘听了也啧啧称奇。盈盈的话使王大不得不信,他一时难以释放心中的愤恨,便破口大骂起来,骂盗贼十八辈祖宗生下不肖子孙祸害好人,咒盗贼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秀娘和盈盈看着王大竭斯底里的样子,都大笑起来。秀娘笑道:“王大,盗匪秋后问斩,这回可真是断子绝孙了!”王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禁也笑起来。
三人回来,路过黄府,秀娘把盈盈带进了大门。王大本待邀请万姑娘到自己家,见秀娘挽着盈盈的手进了府,欲言又止。心想:自己是盈盈什么人呢,非亲非故的,哎,人家已有夫家,咱就别再自作多情了。王大无精打采,低了头往家走。忽听身后盈盈叫道:“王大哥,我明日去看伯母。”盈盈知道王大对自己的深情,但黄家小姐一番盛情,自己落难之中,有人如此照看,实属万幸,不便违拗了秀娘的好意,她看到王大神情失落,心急之下便回头向王大说了明日看王母的话。王大见盈盈说话,如得了圣旨一般,连忙回头应允,满心欢喜的看着盈盈两人转过影壁进了内院。王大到家,将审讯盗贼的结果向母亲叙述一遍。王母得知官府对盗匪的发落情况和王大得到赏银的事,喜不自禁地落下泪来,她知道黄泰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对儿子大赞黄老爷厚德,嘱托儿子明天买些礼物到黄府致谢。
一夜无话。却说次日,王大尊母命,备了些礼品,早早到黄府谢恩。黄泰正在书房读书,管家领着王大进来叩头谢恩。黄泰大笑,示意王大起身坐下,说道:“你我邻居,自当互相照应。再者,惩恶扬善,乃我之本分,何谢之有?回去致意你母,叫她有闲到陋居玩赏……”黄泰正说之际,忽地外面卷起一阵狂风,径直从敞开的大门灌入书房,屋内书卷等物散乱一地,房顶土屑也簌簌而落。黄泰本是站着,此时也被吹的站立不稳,跌坐在书椅之上,头顶一块匾额被大风摇动,咔地一声掉落下来,眼见就要砸到黄泰头上,说时迟,那时快,王大正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匾额即将落下,便奋身跃起,用双手将匾额牢牢接住。恰在此时,大风戛然停止。好一阵怪风,黄泰惊出一身冷汗。看王大时,他已经将匾额放置在墙边,手掌鲜血直滴,似是被木刺扎伤。大风过后,黄夫人和管家惊慌跑来,看望黄泰。黄泰忙命管家给王大包扎伤口,口中叹道:“好大风,好大风,多亏王大。好险!”王大忙说不要紧不要紧。王大家是草房,大风过后,他心中挂着母亲安危,本打算叫盈盈和自己一起回去,此时也顾不得了,辞了黄泰,赶回家去。
一阵狂风,使黄家上下热闹起来。典横、若静、若兰、秀娘等人纷纷前来问安。大家叽叽喳喳,议论着方才大风时的惊险。黄泰安慰大家情绪,让大家各自回屋整理散乱的家什器物。不久黄府又恢复了平静。黄泰看着放在墙边有些损坏的匾额,心中隐隐有些焦虑。这块匾上写着“祖荫斋”三字,乃自己亲手所书,蕴意是承借祖上福佑,后世子孙幸福圆满。不料今日却被大风震落下来。黄泰精通易理,知道上天垂象,昭示吉凶。遂取出筮草,演了一卦,用笔将断词写在纸上:“无妄之祸,出自闺门,开罪于天,毁家灭亲,邻家福男,承继香火,山林隐匿,先忧后喜。”卦辞一出,黄泰噗通一声跌坐在书椅之上,苶呆呆发愣,半晌无语。
黄泰精研易理,学究天人之际,将古人断卦的规则发扬广大,原先断卦方法只能推演出四句断词,经过多年苦思,黄泰将断词扩充到八句,卦中信息,尽被挖掘,他对自己这套方法颇为得意,几乎是言出必中,少有舛误。这卦辞是说自己有灭家之祸,而且是由自己闺女秀娘引起,邻家福男,正是指的王大,卦辞说其能承继自己家的香火。卜了这么一个凶卦,黄泰怎能不忧心如焚。黄泰知道,卦辞显示的是未来人事发展轨迹,并非绝无改变可能,必须得寻找破解方法。他想:既然灾难由闺门引起,那就不让秀娘等人抛头露面,将她们幽禁在后院,再者,就是赶紧给秀娘找个婆家。转念又想:这些大活人整天关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何况她们都是习武之人,天性好动,如何禁止的住,给秀娘赶紧找个婆家,自己就这一个姑娘,怎么能草草就嫁了出去。烦恼隐于心内,愁闷显于形外。黄泰一时拿不准主意,便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不时唉声叹气。黄夫人差丫鬟给他送来一碗参汤,他也没有心情喝。
“亲家!”典横声如洪钟,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黄泰忙将其迎入书房。原来黄夫人听丫鬟禀告,说老爷心情烦闷,唉声叹气,她知亲家典横与丈夫颇投缘,便差人请来典横与黄泰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