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当政客的潜质（2/2）

听到孔蒂尼不再推脱，杜黑脸色才变得好看起来，实际上他挺喜欢这小伙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将来当官肯定是把好手，可还没等他表扬两句，孔蒂尼又开口了：“这个……大臣阁下……我现在既然算航空部和交通部的双料办事员，能不能问个关于工作的私人问题？”

又是工作又是私人，这逻辑把杜黑弄糊涂了，便没好气地说：“你刚才不就说问题要问我么？当然可以问，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私人方面，不过我有拒绝回答的权利！”

“这……”孔蒂尼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问题比较刺耳，您不会介意吧？或者说虽然介意，但您现在位高权重，不会往心里去，更不会跟我这个不满20岁的年轻人计较吧？”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你父亲都没你这么多绕来绕去的花花肠子！”杜黑把咖啡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我为军队服务几十年，在最重要的时候被一撸到底，现在又恢复到少将；我写过文章、提过军事建议还为此蹲过监狱，后来又无罪释放到现在担任大臣，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

“杜黑叔叔，那我可真说了……”

“说！”杜黑怒喝一声。

安东尼奥在旁边微微一笑，他已预感到孔蒂尼说出来不会是什么好话，不过少爷这个说话火候拿捏的水平很好，现在已成功地把杜黑的注意力吸引住了，显然当政客的水平又有所进步——他可不相信少爷害怕杜黑的责骂而如此说话，说句实话，他现对孔蒂尼的性格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胆子大得很！

“这个……”孔蒂尼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了您的著作后，我涌现出的念头是两个：第一，在未来战争中，航空兵力是至关重要的，应该从陆军中脱离出来，单独组建一个军种，比如叫空军；第二，您的水平和能力应该发挥在国防领域，航空部应该成为未来空军的大本营，负责按您的想法进行军事战略革新、新技术装备研发、新战术思想构建，而不应该去关心民用航空这种事——我父亲来干这个还差不多，您完全就浪费了……实际上，让一个应该负责战略、战术锻造的理论权威去负责民用航空业也干不好这件事。”

前面还好，最后半句话才是真正的要害，旁边的安东尼奥想笑又不敢笑——少爷这是憋着坏，拐着弯在骂人家不称职呢。

杜黑脸色变了又变，神情很复杂，因为这几句话戳中了他的心思和目前的尴尬局面：他确实在谋划独立空军，也得到了墨索里尼的口头认可，当然陆军方面是不认同的。而墨索里尼之所以同意组建一支空军，并不是他真正从战略或军事意义理解空军的地位，他只是希望能组建一支单独由法西斯蒂控制的军队以便和传统保守派的海军、不怎么驯服的陆军分庭抗礼，航空部夹在中间很为难。

墨索里尼之所以启用杜黑担当航空大臣，一方面看重杜黑在这个领域的权威，另一方面也有借重杜黑的想法和对独立空军不遗余力的奔走来企图成事——换而言之，他是把杜黑当政治斗争的一把刀在使用。杜黑虽然不擅长官场，但这点还是看得清楚的，否则也不会很快就挂冠而去。现在正如孔蒂尼所说：虽然民用航空也归航空部管辖，但实际上杜黑对此不感兴趣，他真正的兴趣点还在于军事领域。

“这是你父亲的意见？”

“不不不，这是我的私人意见。”孔蒂尼解释道，“所以我刚才说一个关于工作的私人问题。”

杜黑没好气地回答：“你的问题我听明白了，不过我现在拒绝回答。我能不能胜任发展民用航空的工作，还要看你报告写得好不好！”

得，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不过孔蒂尼也不着急，他已从杜黑刚才的神态和语气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说句实话，他觉得杜黑不像个政客或纯粹的军人，他更像一个带有几分天真的学者——这就好对付多了，学者么他孔蒂尼打过交道的可不少，无论怎么古怪偏僻的性格脾气，只要他想，就一定能把他们溜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