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大雾散去(1/2)
牧清料理了张顺以后,他就像一个有素质的专业观众,稳稳地坐在中军帐正中,一边享用美酒美食,一边欣赏他一手导演的杀戮剧情。该鼓掌的时候他就鼓掌,该哂笑的时候他就哂笑。如果有敌军赶到中军帐来,他也很乐意用汐月剑问候对方。笑三刀很清闲,也很悠闲,他跟随在牧清身后寸步不离,忠诚的像个多年的老仆。
牧清观望着帐外的世界,他知道胜利马上就会到来。
夜雾慢慢淡了,散了。天渐渐亮了,太阳穿过薄雾闪着光,像葬礼的素描。
白雾埋白骨,血肉已成泥。
三河口沸腾一夜的喊杀声,几乎是在一瞬间偃旗息鼓的。浓雾中血斗不休的士兵们,头一秒还是你死我活的忘情拼杀,下一秒浓雾消退就开始相互抱头痛哭,打了一夜,杀了一夜,死了很多人,原来是同袍在殊死搏斗。其心之哀,其怨之盛,不胜唏嘘。
“他么的怎么是你?“
“我就说感觉很熟悉。“
“军官都他么死哪儿去了。”
“别打了!别打了!“
“都别打了!”
……
黄直和封忠回到了牧清身边。
牧清斟了两杯酒,分别递给黄直和封忠。“两位的人头赛,输赢如何呀?”
封忠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都是兴奋嗜血的表情。“大小军官,我杀了三十二个。”他问黄直,“你杀了几个?”
黄直没有接牧清递来的酒杯,他心情不好,脸上很痛苦,他望着外面的战场,很突兀地说:“我的一只脚已经进了地狱。”
牧清问:“杀了几个?”
“七十二个。”黄直补充说,“还有一个是个孩子,稚气未消,最大不过十五岁。”
“了不起呀。”封忠竖起大拇指,但是迎来的却是黄直的白眼。
黄直说:“我并不觉得了不起。”
牧清知道黄直是在自责,是在愧疚。他重新斟满一杯酒,强行塞到黄直手里,然后对黄直说道:“战争是死神的盛宴,要么吃人,要么被人吃。”
黄直说:“在一线崖的时候,我也杀过很多土匪,当时我并没有太多的愧疚,我觉得那些人死有余辜——”
封忠不高兴了。“死有余辜?就因为我们是土匪?”
“——但是这些人不同,”黄直没有理会封忠,“他们都是军人,是忠于命令的军人。他们不是死在面对面的拼杀中,而是死在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我……”黄直充满了愧疚,他苦闷地将酒水倒入嘴里,咽下肚,“我还杀了一个孩子。”
笑三刀走过来,一只手搭在黄直的肩膀上。他安慰黄直说道:“只要在战场上,十五岁和五十岁,在刀剑面前没有区别,生命并不比钢铁更沉重。真正的勇士,要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黄直说:“这个道理,我懂得。但是我……”
牧清打断黄直:“你能杀死七十二个人,说明你已经了有觉悟。黄大哥,你记住我这句话,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任何人都是罪恶的。但是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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