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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怀春
刚说到这里,突然从门外飘进一阵香风,一个身穿浅紫衣衫的少女,随着这阵香风一下出现在两人桌旁,娇声说道:“公孙总管,他就是丁少秋吗?”这少女看去不过十七八岁,生得眉加新月,目若秋水,一张略呈小圆型的脸上,甜美娇憨,未脱稚气,这时眨着眼睛,朝丁少秋望来,但她毕竟是女孩儿家,和丁少秋四目相投,脸上不禁飞起一片红云。
公孙轩连忙含笑道:“大小姐,这位正是白鹤门下的丁少秋丁少侠。”
紫衫少女面向丁少秋欣然的道:“我叫姬青萍,我听娘说,你武功很高,我早就想找你试试,方才听说你在庄上,那就正好,我可以向你讨教几招,咱们点到为止,你认为怎样?
丁少秋站起身,抱抱拳道:“姬姑娘请原谅,家师一再告诫在下,行走江湖,不准无故和人动手,炫耀武功,在下抱歉之至。”
姬青萍披披嘴道:“我们又不是真的动手,只是点到为止。”
丁少秋道:“在下下山之时,家师就是这么说的,在下怎敢有违师训?”
姬青萍忽然偏头问道:“你师父就是白鹤观的松阳子?”
丁少秋道:“正是。”
姬青萍不信的道:“你没骗我?”
丁少秋正容道:“在下是白鹤观门的弟子,何用骗你?”
姬青萍道:“我是听舅舅说的,凭白鹤观的松阳子,如论武功,也未必会是舅舅的对手,但你却在第一招上就胜过舅舅,据他老人家看,只怕你还另有名师,你说,舅舅说的对不对?”
丁少秋道:“姑娘不信,在下怎么说呢?”
姬青萍咭的笑道:“所以我要和你试一招看看咯。”
丁少秋为难的道:“在下实在不能和你动手。”
姬青萍眨眨眼睛道:“我出手了,你也不还手吗?”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抽出一柄剑来。”
公孙轩忙道:“大小姐……”他底下的话还没出口,姬青萍就接着道:“公孙总管,你别插嘴,我只和他试一招就好,点到为止,不会伤人的。”
公孙轩自然知道这位大小姐平日娇生惯养,她要做的事情,除了夫人,没有人能劝阻得了。他何尝有劝阻之意,只是丁少秋是自己把他留下来的,人家在这里作客,自己不得不这样说,既然大小姐坚持要试试丁少秋的武功,他就不好再说了。
姬青萍手中长剑出鞘,眼看丁少秋依然站立不动,丝毫没有出手之意,心头不禁有点着恼,娇声道:“喂,你不是也带着剑吗?怎么还不拔剑呢?”
丁少秋望望公孙轩,说道:“在下说过,在下不能和姬姑娘动手。”
“你这人。”姬青萍顿顿小蛮靴,小嘴噘了起来,说道:“你不肯和我动手,是不是瞧我不起?”
丁少秋胀红了脸道:“姑娘不可误会,在下绝无此意。”
姬青萍哼道:“你不肯动手,我就先动手了,看你还不还手?”说话之时,右腕一抬,果然举剑刺出。她这一剑出手并不快,因为双方面对面站着,自然是直取丁少秋的「云门穴」。
丁少秋身子微微一侧,就可以让开。姬青萍口中咭的轻笑出声,剑尖一偏,正好落到丁少秋左肩靠臂处的「天府穴」上,就因为她轻易可以点上丁少秋的「天府穴」,才高兴得笑出声来。那知等她剑尖点落,眼看丁少秋根本连动也没动,自已剑尖却落了空,和他左肩「天府穴」相差竟有一寸光景,只是贴着他肩头,竟然刺了个空。
姬青萍轻笑给僵住了,手腕迅疾一翻,又朝他左胸「将台穴」点去。这一剑当然比方才要快得多了,她平日虽然骄纵任性,但对丁少秋心里颇有好感,出手虽然加快,可是将要点上之际,手势还是放轻了许多。丁少秋依然没有还手,在她剑尖快要刺上的同时,上身微微一动,姬青萍这一剑只是从他腋下刺过,又落了空。
姬青萍两剑落空,脸上就挂不住了,口中哼了一声,手腕一缩,倏地退后半步,说道:“我倒不相信你能躲得开我几剑?”话声一落,右手长剑忽然挽起一个剑花,人随剑上,一下跨上半步,这一瞬间,但见剑芒闪动,宛如银蛇乱颤,少说也刺出了六七剑之多。
她在长剑出手之后,自然也盯着丁少秋,看他如何闪避?但她没看清丁少秋是如何闪避的,只是自己每一剑都刺空了,连丁少秋的衣衫都没沾上一点。姬青萍这一招使的是「七星耀天」,如果被她刺上,就得有七处剑伤,公孙轩自然认得,他当然也睁大双目注视着丁少秋,但他也没看得清楚,只觉丁少秋上身只是轻微的随剑转侧,像这样轻微的转侧,照说应该一剑也躲闪不开,但毕竟被他闪开了姬青萍「七星耀天」一招七剑。
这下直把见多识广的天南山庄总管公孙轩看得大为惊异,心中暗道:“这小子身法古怪,果然不是白鹤门的路数。”一面连忙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丁少侠乃是咱们的嘉宾,大小姐可以住手了。”
姬青萍已经把自己最拿手的一招七剑——「七星耀天」使了出来,依然刺不到丁少秋半点衣角,由此可见丁少秋的武功果然高出自己甚多。当时听说舅舅「南天一雕」盛世民第一招就败在他剑下,自己还不相信,希望遇上丁少秋,非和他较量较量不可,如今证明他确实高明得很。一时之间,不觉偷偷的看了丁少秋一眼,粉脸飞红,收起长剑,腼腆的道:“丁少侠,你武功果然比我高明得多了。”要知姑娘家说出这一句话来,对他已是十分心折了。
公孙轩从小看她长大,自然知道她的脾气,平日娇纵惯了,从不肯服输,就怕她下不了台,不肯干休,听她居然肯向下少秋认输,心头总算放下大石,暗暗舒了口气。丁少秋俊脸同样一红,嗫嚅说道:“姑娘夸奖,在下只是勉强避开你的剑势罢了。”
姬青萍披披嘴,轻嗔道:“你能赤手空拳,轻易避开我一招七剑的剑势,还不算高明?许多人就是举剑封架,也未必封架得开呢。”
公孙轩是什么人,眼看姑娘家一会脸现腼腆,一会又披嘴轻嗔,这情形那会看不出来,这就含笑道:“大小姐,夫人不在庄上,你就是主人了,那就陪丁少侠聊聊,兄弟这就去要他们替丁少侠收拾一间客房……”不待姬青萍开口,转身匆匆往外走去。
姬青萍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为之一亮,喜形于色道:“丁少侠要往在我们庄上吗?”
丁少秋道:“是公孙总管说的,他派人去打听我爷爷的下落,最迟要明天才有消息,所以留我在这里住上一晚。“
姬青萍含情脉脉的看着池,说道:“丁少侠,你老站着说话干么,请坐呀。”
丁少秋和她亮晶晶的目光相对,就会感到一阵心跳,不敢再看她一眼,只是拘谨的道:“你也请坐呀。”
两人坐下之后,谁也想不出和对方说些什么,就这样默默相对,过了好一会,姬青萍举手理理头发,望着他问道:“哦,丁少侠,你方才闪避我剑招的是什么身法?好神奇啊,我连看都看不清楚。”
丁少秋道:“这是一位老道长教我的,他只说可以闪避任何袭击,没告诉我名称,方才我还是第一次使。”
“是一位老道长教你的。”姬青萍眨动眼睛,问道:“老道长是什么人呢?”
丁少秋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姬青萍披披嘴道:“你不认识他,怎会教你身法的?”
丁少秋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有一天晚上,在白鹤峰上练剑,这位老道长就坐在大石上,后来和我说话,就教了我这式身法。”
他不善说谎,无法说得很婉转,但姬青萍也只是一个没有江湖经验的人,是以也听不出他的破绽来,只是惋惜的道:“这位老道长一定是世外高人,你只学了他的身法,没跟他多学几种绝世武功,真是太可惜了。”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问道:“你以后有没有再见过他?”
丁少秋摇摇头道:“没有,这位老道长大概只是偶而上白鹤峰去的。”
“你这人。”姬青萍偏着头看了他一眼,才道:“要是换了我,不缠着他多教我几样,我才不放他走呢。”
丁少秋道:“你怎么缠得住他?他和我解说完身法,等我抬头之际,明明坐在大石上的人,忽然不见,我根本连他怎么走的都没看到。”
姬青萍轻笑道:“傻瓜,你遇上了绝世高人,没拜他为师,真是太可惜了。”
丁少秋道:“我已经有了师父,怎么见异思迁,再拜他做师父。”
姬青萍甜笑道:“所以我要叫你傻瓜,师父多几个有什么关系,这样你才能学成大本领。”说话之时,公孙轩已经回了进来。
其实他早就来了,只是没走进来,在窗下窃听着两人说话,心中暗暗忖道:“看他只是个初出道的雏儿,毫无江湖经验,那么他和大小姐说的话,应该可信的了,由此可见他果然只是拜在白鹤观主松阳子的门下,并没有另投名师。”
姬青萍结识了丁少秋,心头洋溢着一股说不出的喜悦,看到公孙轩,就挑着眉叫道:“公孙总管,他们已经替丁少侠收拾好房间了?我这就领丁少侠去。”
公孙轩笑道:“大小姐别忘了这里原是丁家庄,丁少侠等于回到了家,比你还熟呢。”
姬青萍哦了一声道:“是啊,我怎么忘了。”一面回头朝丁少秋道:“走,我陪你去。”
丁少秋站起身道:“多谢公孙总管。”
公孙轩忙道:“丁少侠不用客气,有大小姐陪你同去,兄弟就可以偷懒了,少侠去看看还缺少什么,只管吩咐他们好了。”
“好了。”姬青萍道:“我们走吧。”
两人相偕走出小客厅,姬青萍和他走成并肩,偏头问道:“丁少侠,你今年几岁了?”这话说出口来,粉脸不觉蓦地红了起来。
丁少秋道:“十八。”
姬青萍低着头道:“我十七,你比我大一岁……”丁少秋不好作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姬青萍悄悄和他靠近了些,才悄声道:“丁少侠,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和我谈得来的人,你……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你会把我当朋友吧?”她声音说得很轻,似是怕别人听到一般。
丁少秋道:“姬姑娘也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我们自然是朋友了。”
“不。”姬青萍轻轻摇了下头。说道:“我说的朋友,是真正的朋友,古人说的人生得一知已,可以死而无憾的朋友,情若兄弟,急难相扶持,生死不渝,才算是朋友,许多人口是心非,见利忘义,那算什么朋友?”
丁少秋忽然脚下一停,看着她正容道:“在下说的朋友,也就是姬姑娘说的朋友了,世上尽多酒肉朋友,那还是不交的好。”
姬青萍喜形于色,一把抓住丁少秋的手,说道:“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情若兄弟,生死不渝……”丁少秋还是第一次和少女握手,但觉她纤巧细腻的玉手,柔若无骨,尤其从她手上传来了一股温馨的电流,霎时间流过全身,几乎使人忘了一切。
姬青萍也是第一次,她的感受,比丁少秋似乎更强烈,连娇躯都起了一阵轻微颤抖,脸上不自觉的飞起两片红霞,但心里却是甜甜的,悄声道:“走呀。”丁少秋也胀红了脸,但柔荑入握,一时舍不得放开。姬青萍也任由他握着,没有缩回去,两人只是肩并肩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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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东首圆洞门,是一座略具假山花木的小庭院,白石小径,通往书房再从走廊过去,有一排五间精致的宾舍,景色清幽,更没有闲杂人会到这里来,这里原是丁老爷子接待老友下榻之处,如今丁少秋就被招待住在这里。两人一路行到这里,并肩跨上石阶,就看到一名青衣使女从里面迎了出来。
姬青萍赶紧缩了下手,丁少秋也自发觉自己还握着人家姑娘的手,慌忙松手放开。那使女朝姬青萍躬躬身道:“小婢明月见过大小姐。”
姬青萍道:“这位是丁公子,方才公孙总管交代你收拾的房间是那一间,快在前面领路。”
青衣使女连忙又朝丁少秋躬着身道:“小婢见过丁公子,大小姐、丁公子请随小婢来。”说完,就走在前面领路。
两人走入宾舍,再朝左首长廊走到一向房门口,青衣使女脚下一停,伸手推开木门,躬身道:“就是这一间了,丁公子请进。”丁少秋也不再和姬青萍客气,举步走入,姬青萍紧跟着他进入房中。
这里既是丁老爷子接待老友的地方,自然布置雅洁,让人住得舒服,因此虽是房间,却兼有小客厅的功用,两边靠壁处放着四把椅子,两张茶几,可以有三两知已,在房间里闲聊。
青衣使女没有跟进来,过不一会,只见她托着一个朱漆茶盘款步走入,端上两盏茗茶,放到几上,口中说着:“丁公子、大小姐请用茶。”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姬青萍喝了口茶,抬目道:“丁少侠,这茶叶不错,你喝一口试试看。”
丁少秋捧起茶碗,用碗盖拔着茶叶,喝了一口,一面问道:“姬姑娘,这天南庄庄主是令尊呢,还是令舅?”
姬青萍道:“我爹去世多年了,天南庄本来是舅舅住的庄名,我娘觉得这名称很响亮,我们本来就是南方人咯,所以就把这里也称作天南庄了。”
她含情脉脉的问道:“你呢?伯父就是武威镖局总镖头吗?”
丁少秋道:“你说的是我大伯父,我爹排行第三,叫丁季友,我是由大伯母扶养长大的,说句笑话,我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我爹娘呢。”
姬青萍问道:“那你怎么不知道令祖下落,到这里来找的呢?”
丁少秋道:“我刚从白鹤观来,已有六年不曾回家了。”
姬青萍笑道:“我该恭喜你才是,这是满师了,学成回家的。”
丁少秋道:“在下那有姑娘的好,家学渊源,不用离开家。”
姬青萍道:“你很想家,对不?走,我陪你四处看看。”
丁少秋道:“谢谢你,不用了,我们还是在这里坐着聊聊的好。”离家六年,怎么会不想家?但这座庄院,如今已不是丁家庄了,看到景物,就会想起小时的景象,触景生情,反而不如不去看的好。
姬青萍是个冰雪聪明的人,看他神情,自然就想到了,忙着岔开话题,幽幽的道:“有一件事,我想你一定会同意的。”
丁少秋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姬青萍腼腆的道:“我只是想……”丁少秋看她好像有些说不出口,不知她要说什么?自然要等她下文了。姬青萍脸上一红,轻嗔道:“你不要这样看我嘛。”
丁少秋道:“那你快说呀。”
姬青萍移动了下身子,朝他靠拢了些,低低的道:“我们既是朋友了,就不能再叫丁少侠、姑娘的称呼了,如果我是男的,我们就该称兄道弟,对不?”丁少秋点头,表示同意。
姬青萍抢着又道:“我是小妹,你比我大,就是我大哥,所以我该叫你丁大哥,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丁少秋道:“那……怎么成……”
姬青萍道:“有什么不成的?难道你不肯认我这小妹?”
丁少秋脸上有些热烘烘的感觉,忙道:“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子,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怎会……”
姬青萍眼中有着喜悦之色,没待他说完,又抢着道:“这就对了,丁大哥,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以后,你就叫我名字。”
丁少秋点头道:“好吧,我会叫你名字的。”
姬青萍喜孜孜的道:“那你叫呀。”
丁少秋俊脸发热,拗不过她,只好低低的叫了声:“青萍”。姬青萍心里甜甜的,满怀高兴,口中「嗯」了一声。丁少秋啊了声道:“青萍,在许多人面前,我还是叫你姬姑娘的好。”
姬青萍白了他一眼,轻嗔道:“这还用说?”
※※※※※※※※※※※※※※※※※※※※※※※※※※※※※※※※※※※※※※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青衣使女在门口躬着身道:“大小姐,总管刚才着人来请,晚餐酒莱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请丁公子前去入席了。”
“知道了。”姬青萍站起身道:“丁大哥,我们走吧。”两人走到前进,小客厅上果然已经摆好杯盏。
总管公孙轩连连拱手,陪笑道:“丁少侠来到这里,等于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中午时间匆促,只好要厨下随便烧几个菜,实在太简慢了,晚上是兄弟特别交代厨房整治了一席菜肴,为丁少侠接风,少侠快请上坐。”
丁少秋惶然道:“公孙总管怎好如此客气?”
公孙轩道:“这是应该的,丁少侠艺成下山,该当庆贺,如果丁老爷子不搬走,今晚也会给丁少爷接风,如今丁老爷子虽然搬走了,但这里总是丁少侠的家,丁少侠回来,咱们大小姐也应该稍尽地主之谊才是。”他口才不错,说得合情合理,又加上一句「大小姐」,他虽不知道大小姐和丁少秋认了兄妹,但这句话对姬青萍听来就更恰当了,小妹子给大哥接风,岂不更应该了?
姬青萍转动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嫣然笑道:“公孙总管说得对极了,我娘不在,小妹我就代表天南庄给你接风的,你不用再说什么客气话了,请上坐吧。”丁少秋拗不过她,只得坐了上位,由姬青萍和公孙轩作陪,一名青衣使女手执银壶给三人面前斟满了酒,一名庄丁陆续端上莱来。
公孙轩举杯道:“丁少侠,兄弟敬你一杯。”他口中虽然只说了一个人,酒杯却向丁少秋和姬青萍二人举了举。
这原是礼貌,但姬青萍刚和丁少秋认了兄妹,心里正在甜蜜的当门,看他给丁大哥和自己两人举杯,正是最合芳心的好兆头了,脸上不禁飞起一片轻云般的红霞,眼波流转,朝丁少秋投去,举杯就着樱唇,等他干杯的时候,也一口干了。青衣使女又给三人杯中斟了酒。
姬青萍举筷夹了一块薰**,放到丁少秋面前的小碟中,说道:“你吃莱咯。”
丁少秋忙道:“姬姑娘,在下自己来。”
公孙轩看在眼里,笑道:“今晚大小姐是主人,这是敬客之道,大小姐不夹的话,兄弟也要夹了呢。”
丁少秋只得把一块薰**吃了,就拿起酒杯,说道:“现在该在下敬主人了,也谢谢公孙总管……”正待喝酒。
“啊,不、不。”公孙轩连忙摇手道:“主宾酬酢,客人敬主人,也是应该的,但丁少侠不可把兄弟也拉进去,咱们还是个别办理的好。”
丁少秋道:“在下不会喝酒,那么在下就先敬姬姑娘好了。”说完一口把酒干了。
姬青萍关切的道:“你既然不会喝酒,就慢慢的喝咯,干么喝得这么快?”口中说着,但因丁少秋已经干了,也举杯一口喝干。
公孙轩举筷道:“吃菜,吃菜。”
三人吃了菜。丁少秋两杯下肚,一张俊脸已经渐渐红了,又举起杯来,朝公孙轩道:“在下这杯敬公孙总管,喝干了就不能再喝了。”
姬青萍急忙拦道:“你不会多吃菜,待会再喝吗?”
公孙轩道:“大小姐,这一杯你不能拦丁少侠的,方才他已经敬了主人,他敬兄弟,兄弟虽然不敢当,但这是丁少侠的诚意,兄弟应该陪丁少侠喝一杯。”两人对干了一杯。
青衣使女还待给三人斟酒,姬青萍一摆手道:“丁少侠不会喝酒,不用再替他斟了,你给公孙总管斟吧。”青衣使女果然只给公孙轩一人斟满了酒。
公孙轩道:“大小姐,今晚丁少侠是客,你不让梅香给他斟酒,丁少侠岂不会笑咱们小气,替他接风,连酒都没有尽兴。”
丁少秋道:“公孙总管,在下真的不会喝酒,刚才喝了三杯,在下已经红到脖子上了。”
姬青萍道:“你快吃菜吧。”
庄丁陆续送上莱来,公孙轩因有大小姐护着丁少秋,也就不好再劝酒了,大家也就边吃边谈。这顿晚餐,菜肴盘盘精美可口,都是厨下大司务的拿手佳肴,宾主却只有三个人,自然浅尝即止,等莱上完,三个人也都吃饱了。
※※※※※※※※※※※※※※※※※※※※※※※※※※※※※※※※※※※※※※
庄丁撤去杯盘,青衣使女又沏上三盏香茗。坐了一会,公孙轩起身道:“丁少侠早上一路辛苦,该早些去休息了,兄弟送你到宾舍去。”
丁少秋起身道:“在下该谢谢主人和公孙总管,这里我并不陌生,公孙总管不用客气……”
姬青萍道:“公孙总管,还是我送丁少侠去好了。”
公孙轩连忙点头道:“兄弟那就不送了。”
两人走出客厅,经长廊跨出腰门,姬青萍才偏头问道:“丁大哥,你明天回去,会不会再来呢?”
丁少秋迟疑的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有暇,我也很想来看你,只是……只是……”他说了两个「只是」,却「只是」不出下文来。
姬青萍问道:“只是什么呢?”
丁少秋红着脸道:“我没有理由来找你呀。”
姬青萍道:“我们是朋友呀。”
丁少秋为难的道:“这个只怕不大好吧。尤其令堂问起来,这……要我如何开口呢?”
姬青萍也感到十分为难,脚下一停,偏头想了想,才道:“这样吧,过几天我去找你好了。”
刚走近圆洞门,突听身后响起一个娇脆的声音叫道:“大小姐,夫人回来了,请你快去呢。”
姬青萍听说娘回来了,要自己快去,这就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好了。”那丫环答应一声,果然迅快的退走了。姬青萍道:“丁大哥,我娘回来了,正在找我,你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丁少秋道:“青萍,谢谢你,这里我熟,你快去吧。”
丁少秋含笑点道道:“明天见。”
“明天见。”姬青萍摆了下手,回过身,匆匆朝腰门走去。
※※※※※※※※※※※※※※※※※※※※※※※※※※※※※※※※※※※※※※
公孙轩送走丁少秋之后,就一脚朝第二进的左厢走来。这间左厢房,正是姬夫人平日接见总管,交代庄中大小事情的地方。公孙轩是陪着丁少秋、大小姐喝茶的时候,就已得到梅香(青衣使女)的暗示,向他报告夫人已经回来了,才站起身,向丁少秋说「早些休息」的。
左厢中灯光明亮,静得不闻半点声音,公孙轩刚刚走近阶前,就足下一停,躬身道:“属下公孙轩晋见夫人。”
只见一名青衣使女迅快搴起湘帘,娇声道:“夫人请公孙总管入内。”公孙轩赶紧应了声「是」,急步跨上台阶,跨入厢房。
厢房上首一把高椅上,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面貌白皙,生得柳眉凤目,双颧略嫌高了些,清腴之中,隐隐带着煞气,她正是南天一雕盛世民的妹子姬夫人。姬夫人身后还伺立着两个青衣小丫环,眉目如画,看去不过十六七岁,却谨慎的垂着双手,目不斜视。
公孙轩急忙趋上几步,躬下身道:“属下公孙轩见过夫人。”
姬夫人一抬手道:“公孙总管且坐下来再说。”公孙轩应了声是,退后两步,在下首一张椅子上坐下。
姬夫人道:“你以飞鸽传书,要我尽快赶回来,究竟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公孙轩道:“启禀夫人,丁南屏的孙子丁少秋来了。”
姬夫人一怔道:“他找来何事?”
公孙轩道:“他是学成回家,找他爷爷的。”
姬夫人问道:“他一直没回过家,不知道丁南屏已经搬走了?”
“是的。”公孙轩道:“他说已有三年不曾回家了。”
姬夫人问道:“你有没有问他从那里来。”
公孙轩道:“属下问了,他说从白鹤观来。”
姬夫人哼道:“白鹤峰近在咫尺,松阳子是丁南屏的方外至交,丁南屏把这里抵给咱们,松阳子会不知道?再说,即使三年来一直没告诉丁少秋,是为了不让他分了练武的心,但艺成下山,总该告诉他了,丁少秋如何还会找上咱们这里来?”
公孙轩道:“夫人说得是,但属下看他确实只是一个初出江湖的雏儿,并不知道他爷爷已经搬离之事。”
姬夫人冷冷一哂道:“那只有一个理由,丁少秋不在白鹤观学艺,才会不知道丁南屏已经迁走之事。”
公孙轩连连点头道:“夫人推测得极是,只是据属下看丁少秋说话的神情,似乎不像有假。”
姬夫人沉哼道:“丁少秋如果是白鹤门下,三年前盛世民会在第一招就折在他剑下?”说到这里,接着「哦」了一声,问道:“丁少秋人在那里?”
公孙轩陪笑道:“属下把他稳住了,就在庄中下榻,所以属下只好以飞鸽传书,请夫人赶回来了。”
“那很好。”姬夫人脸上飞过一丝厉色,说道:“他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你把他拿下就是了。”
公孙轩欠着身,应了声是,忽然压低声音道:“只是这件事最好不可让大小姐知道。”
姬夫人道:“青萍怎么了?”
公孙轩迟疑了下,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大小姐好像……和丁少秋很谈得来……”
姬夫人脸色一沉,问道:“青萍怎么会认识他的?”
公孙轩道:“是大小姐听说丁少秋来了,就赶出来要和他比剑……”
姬夫人道:“这丫头就是要逞强,他们比了没有?”
公孙轩道:“丁少秋一直不肯,说是不敢有违师命,不得无故和人动手,后来大小姐撤出剑来,说道:“你不肯动手,等我出手了,看你还不还手?’果真发剑刺了过去。”
姬夫人道:“他有没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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