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离人（1/2）

淑妃回屋后，卸下了通常的端和笑容，倚在浮雕荷花太师椅上，独自怅惘。这些时日，秀莲一直看在眼里，也深知主子强自撑持着心底的悲戚，形影消瘦，想劝慰她些什么，却知此时作为仆众，能做的就是悄悄地退下。

天色渐暗，暮色四合之时，秀莲嘱咐下人准备淑妃的晚膳，却在厨房门口，听闻了荆王要出征西夏的消息。

她瞅着眼前就膳的淑妃，筷子未动几口，“主子，多吃点。”心里犹豫着该讲不妥讲，最终照旧忍不住，“仆众，适才在厨房外听说荆王明天要亲自出征西夏。”

秀莲刚说完，就听着竹箸掉落在桌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响，“秀莲，你说什么？”淑妃惊道。

“今日在宣德殿，众臣和太子都推举荆王率兵出征西夏，以振士气。”秀莲应声重复了一遍。

“这消息牢靠吗？”淑妃怔的双目炯炯。

“牢靠的，是给王爷王妃送晚膳时听闻王爷亲口说给王妃听的。”秀莲还不忘颔首颔首。

闻言，淑妃只是硬生生的发出一个“哦”字。他在说给连玦语听，他只愿连玦语知晓。她是不是该庆幸，嫁了一个如此专一的良人，他不会像别人一样雨露均沾，不会像别人一样喜新厌旧，他满心满眼只有一小我私家。而她，是他们鹣鲽情深活生生的见证人。她夹起一口饭往嘴里送，嚼着嚼着竟嚼出了苦味。

秀莲见淑妃满脸是奔流而下的泪，“小姐。”拿着帕子轻轻给她拭泪，擦着擦着，不觉自己的眼眶也润了，“小姐，思虑太多伤身体，王爷定是知道你的好的。”

“我只是嚼着饭里的沙子，牙硌得太痛，没事，看把你吓得。”淑妃很快的收拾起心情，话锋一转，“秀莲，炉子不够暖，帮我再弄温暖些。”

秀莲踏出屋门时，许是风乘隙钻了进来，隐约听到身后沉沉道，“这寒风真像是刽子手，割得人真疼，让人都拿不出勇气来面临满眼的冷寞荒芜。”

秀莲挑着灯走在石子小径上，忽地，脸上一阵阵的凉意，抬头一望，下雪了，竟然是雪花，翩翩地在半空中飞翔，她赶忙加速了脚程。

翌日，暖炉渐凉，玦语执意要起身送赵晗，昨夜真真下了一场大雪,雪下得那么大,不时听到院落里的竹子被雪压折的声响。趁着巧玉脱离的小隙，玦语捂着伤口，小心地挪到窗边，徐徐地推开帘栊。雪，依旧漫天飞扬，无休无止，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冬风挟着雪花咆哮而来，散入珠帘，冷冽让玦语清晰地感受到伤口的痛。

“身子本就还要休养，再染上风寒，可怎么办？”巧玉赶忙跑过来关窗户，扶她做好，小心地梳妆。

“王爷呢？”玦语问。

巧玉细心地帮玦语梳发髻，插上梅花琉璃簪，回道：“王爷早已起身去准备了，特意嘱咐仆众让小姐多睡会儿。”

“快到时辰了吗？”玦语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只管穿着杏子红的夹袄也掩不住脸色的苍白。

巧玉俯身给玦语画着峨眉，“尚有些时辰呢。”

“今日就用朱红色点唇吧，看着精神点。”玦语嘱咐道。

当她推开屋门，赵晗早已铁甲寒芒加身，伫立在盛放的“梨花”树下，耀耀生辉，悦目极了。白雪像飘飞的落梅一般庞杂，把它拭去又飘洒得他一身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