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第 稍纵即逝（1/2）

奴尔哈赤纵马上了界藩山，居高临下审度南北两线的战局，萨尔浒高地上的明军虽然伤亡严重，但因为援军就在数里外，所以个个奋勇死守，阵营虽破，尚未显溃败之势，战况胶着惨烈；而苏子河北岸的明军也摆开阵地战死守的架势，其步卒还在拼命挖掘壕堑，开原总戎马林虽年迈胆怯，但死守的话胜之也不易，若不惜八旗军伤亡，全力进攻，或许能在天黑之前击溃这两路明军，只是此地距离赫图阿拉百余里，他要击败这两路明军再疾驰百里赶回赫图阿拉与明朝的东、南两路雄师决战，那就没有了任何胜算

因为要完全击溃杜松、马林这两路明军，八旗兵要支付几多伤亡价钱，奴尔哈赤消耗不起，已经有几个甲喇额真因为旗下的牛录损失惨重而叫苦连天，镶黄旗的一个甲喇额真爽性抗命撤出进攻，被代善就地捆绑了起来，此人还嘶声大叫他的甲喇已经没有了战斗力，应休整增补

八旗辖下的这些甲喇额真本是女真各部的首领，被奴尔哈赤征服后编为旗下甲喇，都有为各自部落的私心，攻城掠寨抢劫人口财物时奋勇争先，但这种残酷的阵地战，伤亡如此之大，让这些甲喇额真难以遭受，此番决战萨尔浒，他们的子女财物都在赫图阿拉和费阿拉，所以听闻明朝东、南两路雄师迫近赫图阿拉，都萌生了退意

奴尔哈赤策马奔下界藩山，下令向萨尔浒高地的杜松部和苏子河北岸的马林部提倡强攻，八旗铁骑冒着炮火冲过苏子河，猛烈攻击马林部的阵地，叶赫骑兵与开原路步骑奋力迎战

后金步骑的这次进攻如钱塘大chao般汹涌，八旗兵悍不畏死的冲锋给了马林军队以极大伤亡。但这波攻击来得快，退得也快，八旗兵留下两百多具尸体迅速退回南岸，向东南偏向退却

马林被建奴这一波攻击打得心寒，见八旗兵退却，不明所以，只急命车营步军抓紧修复防御工事，完全没想到追击。

后金数万步骑退得很快，只两刻时。萨尔浒高地四周原本黑压压的八旗军就全部退走了，但界藩山上尚有数千步卒和数百骑兵并未随雄师退走，守在吉林崖一线。

短暂怀疑之后，监军潘宗颜断定奴酋获得了赫图阿拉受攻的消息，所以撤兵回去应急。潘宗颜建议马林连忙追击。

马林道“老奴善于用兵，岂非是使诈，好引诱我军出击，这谷地无险可据，他以骑兵两翼淹杀过来，如何敌得他过”又道“叶赫贝勒金台吉中箭伤了右臂，北关骑兵折损严重。我军亦有千余人伤亡，麻参将亦受了伤。”

潘宗颜正待再说，却闻游击葛世凤手下的军士与叶赫部的骑兵争抢建奴首级起了纷争，明朝以敌人首级论战功。刚刚这一场鏖战，八旗兵有两百多尸首留在北岸，明军士兵顾不得处置惩罚己方死伤的军士，争抢起首级来。对岸也有百余具建奴的尸体，此时建奴大部已退走。明军将士争相渡河去割首级，就与叶赫部的骑兵起了冲突

潘宗颜赶去处置惩罚，以经略杨镐兴兵前定下的十四条军令之第十一条斩了那名争割首级的明军百户，这第十一条军令是“争夺高丽及北关所获首级者斩”，这一路明军步卒并未渡河作战，那名百户显着是与叶赫部争功。

萨尔浒高地上的杜松见后金雄师退走，纵然杜松勇猛，此时也无力追击，监军张铨也未建议追击，建奴主力俱在，有序撤走，而高地上的明军伤亡过半，余者亦是jg疲力竭，如何还能追敌，再者，苏子河北岸的北路军也未追击。

杜松命士卒就在休整、救治伤兵、统计战死士兵的姓名和割取建奴死尸首级，杜松的西路军苦战一ri一夜，战死者六千八百一十三名、重伤者四千七百五十一名，轻伤尚能行动者不行胜数，西路军总计两万八千人，死亡和重伤者已靠近一半，有些千户守备麾下的军士已全灭，但割到的建奴首级只有一千一百二十三个，这些都是冲到明军阵中被杀死的，死在高地下的建奴尸首被退却的建奴军队带走了，预计也有一千有余

援辽总兵赵梦麟战死、保定总兵王宣重伤，千总以上的军官死伤十余人，这让杜松极为沮丧，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运气已经改变，只为损兵折将而焦虑

亲卫来报，周庆虎回来了，同来的尚有铁岭游击郑国良，郑国良是奉马林之命前来与杜松联络。

杜松见到周庆虎，忙问穆敬岩何在，得知穆敬岩受了重伤，杜松急命军医赶去医治，定要保住穆敬岩的xg命。

哨探还报说建奴雄师已经往太兰冈偏向退去，杜松这才确信奴尔哈赤已经退兵，看来简直是赫图阿紧迫，建奴不得不回师去救

杜松与张铨数人至苏子河畔与马林、潘宗颜、金台吉、布扬古相见，共议对策，马林主张遣使急报坐镇辽阳的杨镐，期待杨镐的下令；潘宗颜和布扬古力主尾随建奴雄师前往赫图阿拉，配合东、西两路明军协同作战；杜松也是主张继续进攻赫图阿拉

马林指着不远处的界藩山道“此山上建奴步骑近万人，不先剿灭如何能进逼赫图阿拉”

张铨道“界藩山上绝大多数是修筑界藩城的步卒，战力平平，骑兵不外数百，老奴之所以留他们在此，正是为了牵制我西、北两路军，以便其大部从容回师横岗即赫图阿拉应对东、南两路雄师，以我之见，还当置界藩山上的建奴步卒掉臂，径自率军进逼横岗，不求速战，步步为营，稳健推进，让建奴有腹背受敌之忧。不敢全力进攻清河与宽甸的两路雄师，如此可获大胜。”

杜松、潘宗颜都以张铨所言为是，马林却道“若山上建奴袭我后路又当如何”

这简直不行不虑，张铨道“那就引敌下山集中军力扑灭之。”

马林不再阻挡，他也想立功，界藩山的敌军是较量好搪塞的，而且杨镐的军令十四章之第二章就有“本路虽杀贼收兵，见别路为贼所乘，不即救援者。明系张望，主将以下领兵官皆斩”的规约

午后未时，大明西、北两路军开始脱离萨尔浒谷地向太兰冈偏向前进，界藩山上的后金骑兵起先按兵不动，待见明军车营辎重也开始脱离。衔命担负袭扰任务的五百后金骑兵突然就冲下山来，淌过界藩河向明军后营提倡攻击，等到明军主力两翼包抄过来，这些狡诈的建奴又快速退回界藩山，明军骑兵行动不如虏骑迅捷，无法堵截住这队虏骑

诱敌不成，反折了好些步卒。杜松与马林决议先扫清界藩山上的建奴，杜松的西路军能战的士卒尚有万余、马林的开原军主力未损，再加上叶赫部的骑兵，总计约莫四万人。界藩山上的后金军约莫五千人，绝大部门是辅兵和厮卒，很少加入赴汤蹈火，虽然奉奴尔哈赤之命死战。但在明军器炮和火枪的she击下，这些没有厚甲防护的后金步卒死伤惨重。鏖战两个时辰，吉林崖的五千建奴全军淹没、尽数被歼，明军也支付了伤亡近两千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