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1/2)
小半个皇宫的侍卫都往千密殿赶去,一时之间千密殿内外人影憧憧、呼号一片。
纪小离很快穿过正殿跑到了前头的院子里,外头千密殿的侍卫们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何事,只听太后娘娘尖声叫着“抓住她!”,便连忙一拥而上。
小离情急之下摔出最后一枚霹雳弹,一声闷响后、浓郁的栀子花香在院中弥散开,侍卫们不知以为那是什么毒烟,纷纷掩住了口鼻,小离借机撞开两个离得最近的侍卫、往外跑去。
端密太后这时也已从内室追了出来,一向精致优雅一丝不乱的贵妇此时钗环散落、从未有过的狼狈,那张艳丽的脸上心情扭曲得可怖。
她知道陈遇白今日也入了宫,事情闹得这样大,再想无声无息的了却是不行能了,只能趁眼下陈遇白还未赶到,连忙把她抓进去成事。
于是她站到殿外高阶之上,大喝一声“来人!捉拿刺客!”
外头赶来的侍卫们虽然欠好轻易加入千密殿的事情,可是捉拿刺客人人有责,马上一片拔刀的声响。
小离不敢往那些刀尖上撞,只好倒退着又往回跑,千密殿的侍卫们已经醒过了神来,这回可不会对她客套,长枪尖刀都往她身上招呼而去,眼看国师夫人就要血溅就地!
纪小离前有狼后有虎,绝望之下抱头蹲下、就地一滚,也就在这时,一柄红缨长枪破空而来,以排山倒海之势,一气刺穿了正举刀砍向她的三个侍卫,钉着第四个飞出去,直到将那四小我私家牢牢钉在殿前大红色柱子上、血流满地,贯注枪身之上的力道尚未耗尽,精钢的枪头深深□柱身之中。
这是深宫禁苑,已经几多年没有这样灼烁正大的见过血!
震惊不已的众人纷纷看向那长枪来处——只见大夜国清贵无双的国师大人,踏着冬日朔风闲步而来,那一身玄色冰绸在烈烈凉风中翻卷飞扬,那一双黑眸中冰雪千里、杀意纵横,那张梦回几多春闺少女的俊脸,此时神情之冷漠嗜血,令人连看上一眼都以为似是死过一回。
“退开她三丈以外。”那声音冷得如同从九泉之下的阎罗殿传来:“或者,死。”
侍卫们“呼啦啦”的散开一个大圈,顷刻间院中地上已只剩抱着头的国师夫人。
陈遇白不急不缓的走向她,他每走近一步,已经退开了三丈以外的侍卫们就更退远一圈。
端密太后站在高阶之上,望着年轻的国师闲步而来,怒得简直目龇欲裂!
她知道:今日的事,不成了。
眼下自保为上,她心思一转,一个眼神递出,身边的心腹太监已尖声召唤:“国师大人行刺太后娘娘!快来人!护驾!”
侍卫们面面相觑,铿锵一阵拔刀出鞘的声音,却并无人真的上前捉拿陈遇白,只是千密殿的侍卫们纷纷向端密太后身边聚拢,围成扇形、将太后娘娘护在中间。
陈遇白压根没有看其他人一眼。他走到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人身边,俯身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小离吓懵了,缩着肩膀挣扎,他轻声启齿说:“小离,是我。”
他少少叫她“小离”。
对别人他称谓她“夫人”。他生气的时候总是不兴奋的连名带姓喊她“纪小离”。情好欢爱时,一口一个“蠢货”、“笨蛋”……可是这时他轻声叫她“小离”,纪小离犹如被叫住了灵魂一般,满心的紧张畏惧都消失了,抬起头定定的看向他。
陈遇白极显着又极温柔的笑了,看着她的眼睛、对她笑。
他笑着伸脱手替她理了理缭乱的衣冠。微凉的修长手指轻轻抚过她面颊,他怀抱与衣袖间的气息她熟悉极了,纪小离定定的仰头望着他沉静面容,突如其来的鼻头发酸、眼眶也泛了红。
陈遇白勾着嘴角,手指点了点她瞬间红起来的小鼻子,绝不在意这众目睽睽,当众将她拥进了怀里。
“别怕。”他低头,唇触在她冰凉的耳朵上,他轻笑着说:“我进来时都望见了,你做得很好,适才打的很漂亮!我教你的工具你都记着了,我很兴奋。”
纪小离被他拥着、伏在他怀里,后知后觉的返过劲来,禁不住后怕不已,抽抽噎噎的哭得伤心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千密殿清静的落叶声可闻,满殿的人听着国师夫人的啜泣声。
一声“皇上驾到!”,实时的打破了这诡异的清静一刻。
慕容天下闲步走进来,众人跪下行礼,天子依礼也要向端密太后请安。
端密太后冷笑着不愿受,抬手指着大红柱上被长枪钉死的四具尸体,她颤声凄厉责问道:“皇上!国师当着哀家的面杀了哀家宫中的侍卫!皇上还叫哀家如何安好?!”
慕容天下一皱眉,自有人上前去将那四个死透了的侍卫从柱子上解下来抬走了。
“国师。”天子肃声喝道。
陈遇白不急不缓的拍了拍心口的人,抚着她的背、低声慰藉了两句话才铺开了她。
将妻子护在身后,他向天子敬重一揖,道:“臣在。回禀皇上:人确实是臣杀的。”
“国师,在禁宫之中杀人见血,你好大的胆子!”慕容天下神情不辨喜怒,缓声道。
“回皇上:刚刚臣赶到时,这四人正举刀欲杀臣的夫人,臣若是不脱手,现在臣的夫人已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皇上!”端密太后这时怒声高叫:“是国师夫人行刺哀家在先!”
“你乱说!”纪小离忍不住从陈遇白身后冒出头,“显着是你……”
“小离!”
“你住嘴!”
两声喝止,划分出自国师大人与端密太后之口。
同声喝止,两人对视一眼,端密太后眯了眯紫眸,而国师大人眼光无怒无喜,只伸手将身后人的护了回去。
“臣的夫人天真懵懂,想来太后娘娘也是爱她娇憨、才频频三番频频宣召她入宫陪同。可是臣的夫人一介弱质女流,太后娘娘身边能手如云,何来行刺之说?”
他阻止了纪小离说出密室之事,端密太后心头雪亮:他并不企图鱼死网破。
那么她就尚有时机!
“今日众目睽睽,哀家这里眼下如此散乱,国师夫人难辞其咎!哀家简直怜她年幼懵懂,她却如此胆大妄为、不识抬举!”说到这里,端密太后神情一变,哀声长哭道:“当年先帝临终,牵挂担忧哀家孤儿寡母,托付皇上照顾,可之后未出几年临江王便去了,以后只剩哀家一人,如今……如今果真被人欺压至此!”
慕容天下站得离她有些远,远远的看向她,心中叹了一声。
他语气淡淡的劝了一句:“太后娘娘请保重身子。”
端密太后似是摇摇欲坠,扶着心腹太监,哭得凄凄切惨:“哀家今日受此奇耻大辱,天子必得为哀家主持公正,否则哀家尚有何颜面活下去!”
慕容天下转头看向国师大人。
陈遇白迎着他的眼光,不避不让:“皇上,臣的夫人身世镇南王府。她簪发之时,主宾乃是当今皇后娘娘。臣迎娶她之时,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她这一生在外家时无忧无虑,嫁给臣之后,臣绝不容许令她受半点委屈。若是皇上与太后娘娘认定臣护妻有罪,臣愿自刎就地谢罪!”
慕容天下抿了抿唇,还未启齿作声,国师大人压根没有等他回复,微微一转头沉声问道身后之人:“小离,今日我若是死在这里,你会怎么办?”
他身后的人走了出来,站到他身边与他并肩。
小小的女孩子,才到他肩头,仰头望着他的神情真挚专注,声音有些小却坚定极了:“你去那里,我都与你一起。”
说好了不管人间照旧天上都要携手共度,纪小离没有忘记。
她也没有忘记他曾嘱咐过她:岂论何时、不管何事,记着你是我陈遇白的妻子。
既是伉俪,生当同衾、死亦同穴。
她的怙恃不管是在天上照旧在家乡,一定只希望她好好的,那么现在她已嫁了这么好的一小我私家,她不愿为了任何事脱离他,即便为了去见怙恃也不行——在他身边忖量怙恃、与在怙恃身边忖量他,应该是一样的。前者她试过了,后者她没履历过,并不确定能不能遭受。
所以她要与他在一起。
夕阳铺了半个院子,凉风烈而无声的吹在每一小我私家的脸上。
陈遇白忍不住转了头,眼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如此冷的冬日里,他却置身春天。
“……好!”他说出口,才觉察自己声音竟然哑了。
“铿锵”一声,他从腰间抽出随身佩带的玄铁剑,剑柄交到她手中,他手握剑锋一抹而过,削铁如泥的宝剑割开了他的掌心。
鲜血淋漓,沿着剑身滚落,雪亮的刀锋染了一抹鲜红的血,有股凄凉决绝的意味。
“那日我说谎了——抢了你做妻子,是我这辈子眼光最好的一回。”烈烈风中,徒手握住利刃的男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完这一句,松了手、直起身、扬声冷冷道:“我们匹俦在此,请皇上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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