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小豆豆,你想念良人吗?”
“呜呜呜……”
请别误会,并不是小豆豆真有多想念男主人,而是太热了,一身茸茸的毛又长又厚,冬天是很保暖啦,但夏天可就是活受罪了。
“好好好,让你下去,让你下去。”
一溜下地,小豆豆马上四平八稳的平贴在石地上罗致凉意,湿红的小舌头懒洋洋地拖在一边,像一件小老虎皮,若不小心看,还真的会一脚踩下去。
香坠儿叹着气,又拿起女红来,心不在焉的有一针没一针。
夫婿才脱离不到一个月,她就已经想念他想念得快疯了,尤其是夜晚上床后,身旁没有他在,她更是想得心都痛了,然后,泪水就会止不住地淌下来。
记得刚完婚那时候,她也会想念家人,但夫婿一直都是那么细心,总是她才刚开始想念,他就会拖着她随处去玩,玩得她没时间想念,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那么时常去想抵家人了,就算想起,也只是稍微想念一下而已。
而现在,又有谁来资助她减轻忖量夫婿的心情呢?
“大嫂!大嫂!”
来了!
婆婆一直都很疼爱她,三位小姑也跟她相处得很好,现在,她们更是不惜于体现出她们的体贴与眷注,从雄师出发翌日起,婆婆和三位小姑就天天来找她,不是找她闲磕牙,就是找她出门踩街、逛铺子。
她知道,她们是想让她分心,省得她太过忖量夫婿了。
想到这里,香坠儿不禁绽开感动的笑,当初是为了娘亲才不得不嫁到方家来,而事实却告诉她,是她运气好,才气够嫁到这么好的婆家。
“大嫂、大嫂,杀鞑子的纪念日又快到了,外面可热闹着呢!”
“尚有霸会喔!”
“对、对,不出去走走就太惋惜了啦!”
方翠三姊妹一边扯嗓门大叫,一边龙卷风似的刮进来,后头还随着雍容端庄的方夫人。
“婆婆。”香坠儿连忙放下女红向前施礼。
“坠儿,”方夫人怜爱的摸摸香坠儿的头。“要不累的话,陪我们出去走走,嗯?”
“我不累,婆婆。”
“那就一道去吧!”
于是,婆媳、小姑五人又一道出门逛街去了,小豆豆眼睁睁看着女主人离去,依然动也不动地趴在石地上。
太热天还跑出去逛街?
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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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出战?”方瑛愤慨的质问。
方政不语,也是一脸恼怒,气得说不出话来,方瑞急遽把方瑛拖出营帐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再仔细向年迈解释。
“思任求降了。”
“放屁,那基础是缓兵之计。”
“对,你知、我知,各人都知道,但沐晟他相信了,我们又能奈他何。”
方瑛困惑地眯起眼来。“沐晟为何那样轻易就相信了思任?”
方瑞又小心翼翼地环视左右一下,再压低声音说:“这是我从洱海卫的士兵那儿听来的,听说思任小时候曾寄养在刀宾玉家里,因此有时机见过沐晟,不知何以,沐晟特别喜欢思任,还把他当自家儿子看,因此沐晟一见思任的投降信到,马上就相信思任是真心归顺,然后下令雄师不得渡江进攻。”
“见鬼,沐晟那老小子到底懂不懂兵法?”方瑛怒道,一肚子火。
“显然是不懂。”方瑞讥笑地哼了哼。“实在年迈你应该也很清楚,沐晟虽然承嗣了父兄的爵位,可是他一点也不像沐英和沐春将军,他基础不懂用兵,上战场险些都是吃败仗,实在够难看了,倘若不是看在他父兄面上,他早就不晓得被贬到那里去了!”
方瑛下颚绷紧,咬着牙。“沐晟到底企图如何?”
“等。”
“等什么?”
“等对方来投降。”
“我看他要等到死了!”方瑛讥诮隧道。“沐昂又怎么说?”
“沐昂自然是要捧自己哥哥的场。”
“那太监吴诚和曹祥瑞,他们是监军,又怎么说?”
“他们躲在金齿,你以为他们会说什么?”
“爹呢?”
“爹要进攻,沐晟禁绝;要造船渡江,沐晟照旧禁绝,既不进,也不退,只是一味的什么都禁绝,只准待在这边养蚊子,爹又能如何?”方瑞两手一摊。“究竟主帅是沐晟呀!”
方瑛绷紧牙根,不吭声了。
这就是他不愿走这条路的主因,倒楣碰上一个三脚猫的主帅,显着知道他是错的,你却只能随着他走上错路,不许辩解,也禁绝违抗,运气好,只是打一场灰头上脸的败仗;运气欠好,就只好下辈子再来拚输赢了。
真的太不值得了!
九月重阳事后不久,香坠儿平安产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而这个小男娃,方燕一见就失声大笑。
“像年迈!像年迈!好粗犷的浓眉,圆溜溜的脸儿,不像年迈像谁?”
然后,当那娃娃弯起弦月眸笑起来的时候,各人也一起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再不约而同拉下脸来,忿忿地破口痛骂。
“可恶,又是这种有恶性熏染力的笑!”
方毅,这是方政取的名字。
大老远写家信传去喜讯,战场那里连忙就回过信来,好几大张信纸,写满了方政的狂喜,尚有方瑛的自得。
男子最自得,洞房花烛夜,尚有喜得麟儿时。
“以后,我就不会那么寥寂了。”怀抱胖嘟嘟的儿子,香坠儿呢喃道。
虽然婆婆不时来找她,尚有三位小姑轮流陪同她,婢女、下人们也不停来往复去,但她照旧会感受到寥寂,因为夫婿不在她身边。
她真的好想他!
但现在,凝望着怀里这张酷似夫婿的小面庞,几多抒解了一些她的忖量,寥寂时抱着他,也似乎夫婿就陪在她身边,或许日子就不会那么难堪了。
武人的妻子,注定要独自渡过数不清的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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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前,方瑛焦虑的往返踱步,他不受任何军职,就没有资格加入军情讨论聚会会议,只能在这里期待方政和方瑞带效果回来。
说什么思任要投降,随处都传来紧迫军情,他不信沐晟还不愿兴兵!
“怎样?怎样?”大老远一见到方政的身影,他就急遽迎已往。“思任率领万人渡过潞江,将甸顺、江东一带的军民屠杀殆尽,腾越以北等地都落入他手中了,沐晟应该会兴兵了吧?”
方政面无心情的瞟他一眼,迳自进入营帐里去。
方瑛怔了怔,“爹,你……”转头看,方瑞捉住他的手臂。“怎么了?”
方瑞苦笑。“沭晟仍旧不愿兴兵,爹还跟他拍桌子大吵,但他就是不愿兴兵,盘算主意要按兵不动到底,爹比你重生气呢!”
方瑛僵了僵,蓦而狂怒的大吼。“那老小子,我要……”
“不要、年迈,千万不要!”方瑞险些整小我私家都抱在方瑛手臂上,就怕他掉臂一切,飙去教训谁人顽固的老头子一顿。“这是在军中,不能胡瞎搅,你别给爹招惹贫困呀!”
“我不是士兵,毋须听命于他!”
“但你是以舍人身分跟在爹身边的呀!”
双拳紧握,两眼冒火,“这是延误军机的大罪,届时皇上追究下来,谁人老头子想要推给谁?”方瑛怒问。
“不是爹就是张荣,谁倒楣就是谁啦!”
“可恶!”方瑛气得满身发抖。
一个掉臂士兵与黎民生命的主帅,朝廷为何要派这样一个窝囊废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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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满月了,虽已进入初冬,天气已然相当严寒,香坠儿照旧如饥似渴的想出门去透透气。
没想到才踏出房门一步,眼前就黑了,然后一百只手一起又把她推回房内。
“大嫂,毅儿呢?”
方翠挽着她的手臂直接拖回内室里,方燕关上房门,再转身守在那里,方虹则关上内室门,也转身守在那里,香坠儿看得一头雾水,不晓得她们在搞什么名堂?
“在婆婆那儿。”
“那正好,娘一定会攻克上一整天不放。”方翠瞥一下方虹,回过眼来,咳了咳。“呃,老实说,大嫂,我们想找你商量一点事。”
“什么事?”
“我们,呃,想去找爹……”
“耶?”
“可是娘一定不许,所以我们需要大嫂帮我们掩护一下。”
“但……但……”
“别这样嘛,大嫂,帮一下忙嘛,我们一定会很谢谢你的……”
“可是……可是……”
“战场上我们又不是头一次去,你别担忧……”
“但……但……”
“每次我们都能帮上忙喔,真的……”
“可是……可是……”
“就这么一回,帮资助嘛,大嫂,帮资助嘛……”
“但我也想去呀!”
话一出口,不用说方翠和方虹两人皆大惊失色,脸黑了一泰半,就连香坠儿自个儿都吓了一大跳。
人家在接触,她去干什么?资助尖叫?
可是,她真的好想念夫婿嘛!
而且说不定她也帮得上忙,譬如煮大锅饭啦,洗衣缝补衣裳啦,或者照顾伤患之类的,虽然她没跟二哥学过,但最基本的伤口处置惩罚她还行。
所以,她应该可以去吧?
“但……但……大嫂,战场上很辛苦的耶!”换方翠结结巴巴,吃蛋吃个不停了。
“不会比农家辛苦。”香坠儿反驳。
“也很危险。”
“我的危险不会比你们大。”
“我们会掩护我们自己。”
“我会躲。”
“可是大嫂你甚至不会骑马!”
“谁说的?”
“咦?”
“我四叔是马贩,我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方翠傻住了,好片晌后,她才吃力的又说出最后一个香坠儿不能去的理由。
“大嫂,你才刚坐满月子呀!”
“那就再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一起去,”也许早先她也吓了自己一跳,但话愈说她就愈坚定,她非去不行!“否则我就自个儿去!”
那怎么行!
“好好好,大嫂一起去就一起去!”
“但,二姊,娘那里怎么办?”方虹也问过来了。
“这个嘛……”方翠略一思索。“这样吧,冬至一过,我们就跟娘说要去庙里烧香,顺便住几天,等娘觉察差池时,也追不回我们了。”
“娘若是跟在我们后头一起去怎么办?”
“把毅儿托给娘呀!”香坠儿脱口道。
“对喔!”方翠、方虹异口同声大叫。“这么一来,娘就不会出门了!”
于是,事情就这样敲定了,再过一个月,四个小女人就要一起上路到战场上去找男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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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川江对岸,思任的上将缅简在那里耀武扬威的挑战,这边却始终按兵下动,因为沐晟依旧不许兴兵。
“真没体面!”方瑞喃喃道。
“沐晟谁人老头子,他到底在想什么?”手握丈三尺长枪,方瑛恨不得一步跳到对岸去和对方决一生死。
“……到营帐里来!”语毕,方政转身即走。
方瑛兄弟俩相顾一眼,随后跟去。
片晌后,营帐内,方政端坐正位,方瑛兄弟在两侧默默期待着,他们知道,父亲已有所决议。
“今夜,我们杀已往!”
“几多人?”
“我麾下所有人马。”
“四千?”
“够了。”
“我会准备好。”方瑛豪爽万千的应喏。
“嗯。”方政转注方瑞。“你留下。”
方瑞呆了一下。“爹?”
方政脸上没有一丝半毫的心情。“尚有,立誓,无论如何,你绝不能违抗沐晟的下令。”
“可是……”
“立誓了。”
“爹……”
“发·誓!”
“……我立誓绝不会违抗沐晟的下令。”
“很好,别忘了你的誓言!”
当夜,方政即点齐麾下军队,开了寨门,一路杀过龙川江去。
夜深深正好眠,缅简睡得可香甜,梦里左拥右抱,四周全是超级大玉人,突然一阵喊杀声惊醒他的美梦,还没来得及提起刀剑,人家已经杀到他头上来了,营地转眼间就被攻破,他只好率领残兵退到景罕,谁知中途又被明军截住一阵厮杀,杀得他灰头土脸,最后只好丢下数百具尸体,落荒逃往高黎贡山。
方政见胜即追,率兵深入数十里,直至高黎贡山下的敌军大寨,一声令下,四千明军如狼似虎的冲杀上去,敌军虽也拚死反抗了一阵子,但效果仍是一败涂地,不久即溃不成军,不能走的都杀了,能走的只恨爹娘少生给他四条腿,都漫山遍野逃命去了。
收兵后,方政开始清点首级。
“几多?”
“三千余。”
“好极了,我们再追!”
战果太辉煌,方政决议趁胜继续深入敌境追击,直逼思任的老巢重镇;上江,顺利的话,他们就可以一举弭平这场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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