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1/2）

麦氏物语：喊冤，也需要一种技巧……——

阿麦生在五月，正是麦子黄了的时候，刚从鬼门关晃悠回来的阿麦妈虚弱地趟在床上，面色依旧苍白着，对阿麦爹柔声说道：“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阿麦爹抱着软的跟面团似的阿麦左看看右看看，甚是为难，突然间灵感一现，惊喜地喊道：“麦兜！就叫麦兜吧！”

“麦兜？”阿麦妈怔怔地看着阿麦爹，一时没反映过来。

阿麦爹脸上的惊喜还没有褪去，把阿麦轻轻地放在床上，站起身来激动地比划道：“你忘了？就是香港动画里的谁人小猪，哈哈，姓麦，今年又是猪年，不叫麦兜对得起谁啊！哈哈——”

他这里还没有笑完，一块黄乎乎的不明物体就向着他招呼了已往，不偏不倚正好糊在脸上。

阿麦妈痛骂：“你丫孩子才叫麦兜！”

阿麦爹讪讪地把尿布从脸上拿下来，一脸心虚地瞅阿麦妈，小声地问：“那你说叫什么？”

阿麦妈一怔，叫什么呢？她如果知道还问他么？怀着孕的时候伉俪俩光管孩子叫宝宝了，可这都生下来了，总不能起个台甫叫麦宝宝吧？

伉俪两人正默然沉静间，镇子上的牛二在院子里大叫：“麦掌柜的，地里的麦子俺都给你收回来晾在场院里了啊，今年收成贼拉好啊，麦穗都老大老大的！”

麦穗？伉俪两人心有灵犀般地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所在了颔首，于是，阿麦的台甫就成了麦穗！

厥后阿麦一直想，如果其时牛二喊得不是麦穗而是冬瓜，那她是不是就该叫麦冬瓜了呢？五岁那年，她把这个疑问告诉了正在卖酒的阿麦妈，阿麦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湿乎乎的手，然后欠盛情思地笑，说：“你这孩子，咱怎么能叫冬瓜呢？麦穗这名字多好啊！何等富有乡土气息的名字啊！我和你爹可是想了良久才给你起了这个有意义的名字！”

阿麦自然是不信的，她热烈地盼愿能有一个弟妹的到来，看看怙恃能给他们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隔邻卖豆腐的陈家娘子肚子大了又小，小了又大，然后陈家孩子就跟架子上的葫芦似的一个紧挨着一个地长着，而阿麦妈的肚子却一直没有消息，空闲的时候，阿麦就经常瞅着母亲的肚子发呆，眼巴巴地盼着这个肚子也能大了起来，终有一天被阿麦妈发现了，问：“阿麦啊，怎么了？”

阿麦说：“妈妈啊，为什么你的肚子里不藏小弟弟呢？”

这次，阿麦妈没有回覆阿麦的问题，只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

那天夜里，阿麦一小我私家起来嘘嘘的时候，就听见隔邻怙恃的卧房里传来小声的嘀咕声。

阿麦妈说：“再生一个吧，孩子一小我私家太单了，连个伴都没有。”

阿麦爹的声音虽小却坚定：“不行，这个破年月缺医少药的，如果再遇上难产怎么办？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一小我私家在这个世界怎么活？”

好片晌，阿麦妈才幽泳了口吻，说道：“我们两个尚有相互可以依伴，可以后阿麦呢？等我们都死了，阿麦怎么办？岂非让她嫁给这个世界的男子么？”

阿麦爹没说话，只牢牢地搂住了阿麦妈，思虑了半天才慰藉说道：“要不我们去收养个男孩子吧，和阿麦一起养，这样大了以后也能照顾阿麦，你说这样好欠好？”

……

虽然，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老皇历了。

现在的阿麦正坐在驿道边上的一个茶水铺里，艰辛地啃了一口干巴巴的杂面饼，然后又抬起头来高声粗声粗气地喊道：“小二，再来壶茶水！”

旁边有传令的军士骑了快马驰过，带起驿道上的黄土，被风卷了过来，有些呛人。

“唉，最近这些时日经常有军爷经由，莫不是北边又要接触了？”茶水铺的老板低声叹道。

阿麦用手遮住眼前的茶碗，眯着眼睛看那飞骑酿成了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远处，北边要接触？打就打吧，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横竖她是向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