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势（1/2）

两人一马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守城的士兵果真连问都没问就放常钰青出城。出了城门，常钰青在阿麦的授意下放马而行，速度一快，马上难免颠簸，两人的伤口都不怎么好受。

阿麦的双眉紧皱，汗湿的头发牢牢贴在她的脸边，唇上的胭脂已成浮色，显得厚重无比。

终究是逃不出去了么？她直起脖颈扫了一眼马后，现在还看不到后面随着的人，是真的没人追过来照旧他们隐藏但好？

肩上的血一直留着，滴在雪地上绽成点点的红，像是儿时家中后院的那几棵老树上开的花，也是这样的红。那花开得真悦目，也香，剪下几枝插在房里的大瓶子里，再被热气一烘，熏得整个屋子里都是香的，搞得她都看不下书去，只想睡觉。脑壳真沉，只能在靠在这人的肩上，不外一点也不舒服，太硬了，不如陈起哥哥的肩膀靠起来舒服……

是不是人要死的时候总爱想以前的事情？

她真不想死，哪怕是有这个赫赫有名的“杀将”陪着她死，她也不愿意。别人眼里，她一命换他一命显然是赚大发了，可于她却是赔了，连命都没了，赚再多又有何用？阿麦嘴角轻轻地弯了弯，徐徐地闭上了眼。

“……我真不想……死……”她喃喃说道，握刀的手猛地用力，用尽了仅剩的气力向常钰青腰间划了下去。

只这一刀，只要划实了，莫说要开膛破肚，就连肠子也要都被切断了吧。

惋惜，已近昏厥的阿麦没有觉察，她这用尽了气力的行动照旧比平时慢了许多几何，而他揽着她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她肩，在觉察她用力的第一时间，便鼎力大举地把她的身子扯离了他的身体，同时腰腹向后猛地接纳，险险地避过那刀锋，用另一只手钳住了刀刃。

远远地，崔衍带着人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常钰青犹豫了下，照旧先把阿麦的衣襟整理好了，这才低头察看了一下自己腰上的刀口，还好，只是阔，并没有真的被开了膛。

阿麦已经昏死已往，失去常钰青的扶持，身体便往马下栽了已往，被常钰青一把拽住了，又重新倒在他的身前。即即是没了意识，她的手掌还紧攥在刀柄上，常钰青手腕用了下力才把刀拿了下来，重新插入刀鞘。

这会功夫，崔衍已经近了，可是由于摸不清常钰青这里的情况，不敢冒然上前，只幸亏远处停下守着。常钰青淡淡地瞥了一眼，喊道：“过来吧。”

崔衍等人这才敢上前，见常钰青一手揽着谁人细作，另只手却摁在腹间，指尖有血徐徐渗出，显然是受了伤。崔衍大惊，叫道：“常年迈！这是怎么了？”

常钰青面色清静，只是问道：“可带了伤药？”

崔衍点了颔首，急遽滚下马来，来到常钰青马前。常钰青先把身前的阿麦递给他，自己这才捂着腹部跃下马来，从崔衍手里接过金创药，倒了些往伤口上摁去。天气严寒，再加上他的伤口虽长却平整，摁了药粉后不久便止住了血，旁边又早有部下撕了清洁的布条递过来，“将军，伤口太长了，预计得找郎中给缝一下，否则怕是会裂开。”部下说道。

常钰青“嗯”了一声，把白布压在伤口上，用腰带牢靠了下，然后转过身看被崔衍扔在雪地上的阿麦，她的肩上还插着支白羽箭，血早已经把肩头的衣服浸透了。

崔衍见常钰青审察地上的阿麦，忍不住用脚踢了下，问道：“年迈，这小子伤的你？”

常钰青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是小子，是个女人。”

崔衍闻言一愣，刚想再踢的脚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愣愣地问常钰青：“女人？”

常钰青没回覆，走已往在阿麦身边蹲下，手碰了下她肩上的白羽箭，略微顿了下便从腰间拔出弯刀来，一手牢靠住箭身，一刀把箭齐根削断了，然后又用刀把她肩上的衣服划开，露出还在徐徐流血的伤口，把药瓶中剩余的药粉一股脑都倒了上去。

崔衍还在惊讶，常钰青已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回自己马前，一手摁了腰间伤口一手往马鞍上一撑，人已经跨上了马背。“把她带上，回城！受伤的事谁也禁绝提！”常钰青说道，也不剖析崔衍的惊讶，用披风遮了自己身前的血迹，便调转马头向城内行去。

崔衍纳闷地看了看常钰青的背影，又俯下身细看这女细作，见她发髻早已散乱，那俗气的绢花也早没了，反而比之前悦目不少。崔衍想了想，把阿麦的脸扳正过来，从地上抓了把雪往她的脸上抹了抹，脸上浓浓的胭脂顺着雪水留下，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如雪，隐隐现了些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