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1/2）

船上的诸将都已是傻了，尤其是站在人群右端的那几位，见常钰青突然引弓向自己射来，一时没反映过来，竟然也齐刷刷地做到了纹丝不动。唯有阿麦，却是一直盯着常钰青的，见到这箭突然奔自己而来倒是没太过意外，瞳孔微收间，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避照旧接？

正犹豫着，羽箭已经到了跟前，阿麦疾侧身，伸手迎向羽箭，尚不及触到箭身，突闻得 “啊”地一声惨叫，身后一股鼎力大举猛地向她撞来，阿麦身体马上失去平衡，向前一扑，竟迎着箭头就去了。一刹那，阿麦脑海中只冒出一句话来：林敏慎，你个老母的！

“哐”地一声，阿麦被林敏慎整个地扑倒在地上。阿麦痛得闷吭一声，只以为满身骨头如同散了一般，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麦将军！”

“林参军！”

周围有人惊呼作声，众人这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急遽握剑挡上前去。张副将凑过来弯下腰急切地问道：“林参军，麦将军，你们如何？”

阿麦还未答声，忽又听得船舷处有人叫道：“鞑子中箭了！上将军射中常钰青了！”

张副将再顾不上阿麦，急遽起身向江心望去，果见在箭雨之中，常钰青所在的那艘赤马舟正飞快地向江北退去，船上的军士用盾盖住了船头，原本立在船头的常钰青已不见了身影。

楼船上的将士欢呼起来，张副将极兴奋地转转身来，正欲和阿麦说上两句，却没看到阿麦身影，低头一看，见阿麦和林敏慎俱还趴在甲板上，他这才记起两人还不知生死如何，忙四下里寻着血迹，急切地叫道：“你们谁伤了？伤到那里了？”

林敏慎紧闭着双眼，嘴里犹自“啊啊”地惨叫着。

阿麦忍过了痛，转头看林敏慎，冷声问道：“林参军可还能起身？”

林敏慎这才睁开眼来，撑起身看一眼身下的阿麦，颤着嗓子问道：“麦将军，我是不是要死了？”

阿麦嗤笑一声并不答言，只用力撑起身体，把林敏慎从背上掀翻已往，将压在身下的那支羽箭拾起来丢到林敏慎身上，这才默默地站起身来。

张副将先怔后笑，见阿麦起身难题，伸手拉了阿麦一把，哈哈笑道：“你小子运气就是好，要不是林参军这一撞，你非得被常钰青射个透心凉不行！”

阿麦听得似笑非笑，低头看自己胸前，原本程亮的护心甲上被划上了深深的一道划痕，那支羽箭竟是擦着护心甲而过，如果林敏慎撞得再早片晌，那支箭还真得得把自己穿个透心凉了。

正说着，林敏慎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张副将随手又给了他肩膀一巴掌，拍得他一个趔趄，取笑道：“林参军受累了，转头让麦将军好好请你一顿，要不是你，他今天非得挂花不行！不外你救人也便救人了，一个大老爷们，你惨叫什么？吓得咱们兄弟还以为那箭射中你了。”

林敏慎干笑两声，答道：“见箭向麦将军射过来了，一时有些慌急，让张将军见笑了！”

众人听了均笑，林敏慎却是不恼，只偷眼去瞧阿麦。

阿麦这次却没躲闪，略一思量，脸上带着笑意冲林敏慎抱拳谢道：“多谢林参军救命之恩！”

见阿麦如此爽快地致谢，林敏神脸上心情倒是微滞，随即又掩了已往，只对着阿麦傻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那里卫兴已经收了强弓被人蜂拥着过来，看到林敏慎好生生地在那站着，心中顿感一松，这才转头关切地问阿麦道：“可有受伤？”

阿麦连忙躬身答道：“末将无事，谢上将军体贴。”

卫兴又看向林敏慎，不及他启齿，林敏慎便嘿嘿笑了两声，大咧咧地说道：“没事，没事，就是摔了一下子。”

见林敏慎如此冒失，卫兴虽有意训他几句，但当着这许多人又欠好说什么，只淡淡点了颔首，只说道：“以后万不行这样！”

阜平水军统领柳成从下层甲板上急急遽地赶过来，来到卫兴眼前禀道：“鞑子赤马舟均已退往江北，我军是否追击，还请上将军示下。”

卫兴知自己只是在赴任途中，又不属水军，这一追要是大获全胜还好，万一要是中了鞑子的奸计，怕是要得不偿失。他略一思量，沉声说道：“常钰青中箭生死难料，剩下的只几艘赤马舟而已，不必追了，照旧向前赶路吧。”

柳成心中实在早已有了盘算，过来请示卫兴不外是尊他上将军的身份，见卫兴如此说正中下怀，忙领了命下去付托下属加速航速，尽快脱离北漠水军的控制规模。

舰队一路逆流向上，过泰兴之后水道虽然稍显难行，但却不用再担忧北漠水军的骚扰，航行速度反而加速。如此一来，前后几艘船上的人员来往却是大大未便，卫兴也因此免了逐日的早议，诸将心中暗喜，唯有林敏慎心中不甘，频频三番要过船去寻阿麦，少不得挨卫兴频频训斥。

十月二十七日，船至宜水，江北军左副将军，骑郎将唐绍义率五千骑兵早已期待多时。柳成护卫任务完成，带着舰队向上将军卫兴离别而去。唐绍义迎得卫兴上岸，直待他行完礼起身之时，卫兴才伸手作势虚扶了一扶，不冷不热地说道：“唐将军辛苦了。”

唐绍义虽全副铠甲在身，行动却依旧敏捷如常，站直身体不卑不亢地答道：“职责所在，不敢称苦。”

卫兴笑笑不语，诸将见如此情形，均知卫兴是有意为之，也欠好有所体现，只默默立于卫兴身后。那张副将却是个粗人，哪有这许多心思，见到唐绍义只觉亲切，不等卫兴说话便走到了唐绍义身前，双手牢牢握住唐绍义肩膀，高声笑道：“好将军！一把大火烧了鞑子的粮草大营，真真是给咱们兄弟们出了口恶气。”

唐绍义只笑笑，视线越过张副将肩头扫向他身后，在划过阿麦身上时稍稍停顿了下，脸上的笑意更多了些。阿麦再见唐绍义心中也是欢喜，嘴角忍不住微挑了挑，看向唐绍义的眼光中也带上了笑意。唐绍义心神一恍，不敢多看阿麦的笑容，不露痕迹地转回视线，转过身恭声请上将军卫兴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