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2/2)
唐绍义抬手止住了魏钧的话,那里的阿麦却已听到,不禁转头看了一眼唐绍义,见他面色焦黄昏暗,知他被俘多日必是受尽了折磨,现在即即是坐在这里也是强撑而已。阿麦心中忽地一涩,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这一次,林敏慎直去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手里拎了老大一个肩负,“这玩意儿竟然是放在他书房的,害得我好一顿找。”林敏慎将那披风做的肩负丢在桌上,魏钧上前打开一看,竟是一整套极为亮澄澄的精钢铠甲。
阿麦只扫了一眼那铠甲,问道:“他那马怎样?可得手了?”
林敏慎嘿嘿地笑了两声,神色甚为自得,“也不看看是谁脱手,牵到后院了。”
阿麦点了颔首。
林敏慎瞥一眼唐绍义与魏钧,问阿麦道:“工具都齐全了,那谁来扮常钰青?”
唐绍义与魏钧现在才明确阿麦的企图,竟是要假扮作常钰青的容貌出城!凭常钰青在北漠军中的名头与威信,城门守兵自是不敢盘问他的,只是他们四人之中,唐绍义眉眼浓郁,与常钰青相差甚远,即便戴上头盔,也能被人一眼看了出来。而魏钧身材粗壮,甚至连脸都不用看,只远远地一看身形就得露馅。剩下的阿麦与林敏慎二人倒都是眉清目朗身材瘦削之人,可林敏慎却又是其中等个子,身高比阿麦还要差上一些,更别说与常钰青相比。
“我来。”阿麦淡淡说道,“我把双肩垫平,你想法在我脸上也做些手脚,等明天天亮城门放行的时候纵马出去就行,没人敢拦。”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处置惩罚。阿麦随了林敏慎进了里屋乔装,等再出来时已是换上了常钰青衣装,猛一看倒是有些像,只是身形似小了一号般。
唐绍义有些担忧,“不行照旧我来扮吧。”
阿麦笑道:“没事,有披风遮着,又是坐在马上,应该可以瞎搅一时,再说常钰青那匹坐骑极有性子,生人很难驾驭。子牙河大战时,我曾骑过一阵,预计还能瞎搅瞎搅它。”
果真如阿麦所料,那照夜白基础就不容他人骑乘,就连阿麦它都是闻看了半天,才不甘不愿地叫阿麦骑了上去。阿麦一行人装扮好了在后门处直等到天色放亮,街上有了早起的商贩,这才开了后门偷偷出来。
街道上人还少少,城门处却已是有了黎民在排队期待出城。城门守兵正在盘问着一个推车的中年男子,连那车底都细细查过了,城门小校这才挥了挥手放行。
空寂的街道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城门小校抬头望已往,只见几个骑士纵马飞驰而来,当头一匹战马通体雪白剽悍神骏,马上的骑士黑衣亮甲,身后的披风随风翻飞着,衬得这一人一马威风凛凛特殊。
“快让开,快让开!”城门小校忙挥着鞭子驱赶城门处的黎民。常钰青虽不大从南门收支,可这小校却一眼认出了他那匹台甫鼎鼎的战马照夜白,忙驱散黎民将通道让出来,这才小心迎了上去。
“常钰青”直驰到城门近前才勒缓了照夜白,他身后一名亲卫从后面越出,将常钰青的玄铁令牌在那小校眼前一亮,喝道:“将军奉军令出城,速速放行!”
“常钰青”就在身前,那小校那里敢真的去磨练这令牌的真假,再说这种军中高级将领才有的玄铁令牌极难仿制,只扫一眼就已是看出这是真的玄铁令牌。小校正欲向“常钰青”说几句奉承的话,“常钰青”冷峻的面容上却是显出一些不耐来,只冷冷地瞥了那小校一眼,拍马径直向城外驰去。
他这一走,身后的几名亲卫也齐齐拍马追了出去,只那手中持着玄铁令牌的亲卫特意落了一步,口吻严厉地付托小校道:“传大元帅口令,出城盘问绝不行松懈,更要小心南蛮子扮作我军兵士混出城去!岂论何人,只要没有大元帅手令,皆不行放行!”
城门小校连连应诺,那亲卫这才打马走了。待灰尘散尽,小校却以为那亲卫的话有点差池味,大元帅的口令怎会叫常将军的亲卫来传?再说,常将军出城也只见自己令牌,并无大元帅的手令。
小校苦恼地挠了挠脑壳,有些糊涂了。
出了豫州向南三十里便有驿站,阿麦等人在驿站里换过马匹,把照夜白留在了驿站中,并交接驿卒好生照看,豫州自会有人前来讨要。阿麦更是写了封信塞在了马鞍之下,待几人从驿站出来,魏钧不禁好奇地问林敏慎道:“麦帅写的什么?”
阿麦适才写信时并未避忌人,林敏慎眼又尖,已是看清了那信上只写了十六个字:“蒙君援救,还君骏马,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现听魏钧发问,林敏慎嘿嘿笑了两声,却是答道:“麦帅居心用反间计,离间鞑子陈起和常钰青的,好叫他们将帅反面!”
魏钧听了大为佩服,直赞麦帅果真是智勇双全之人。
一行人一路向南疾行,不两日便到了泰兴,又换下北漠军士装束来扮作行商,从泰兴南登船,沿着宛江顺流而下。他们雇的船虽不大,却占了轻巧的自制,加之江边上起的又是西风,所以船帆一扬,不需人力便能行得飞快。
唐绍义这次中计被俘,北漠人虽未曾用酷刑,却已熬得他身体极为虚弱,刚刚醒转又急于回豫州救阿麦,一直没有获得时机休养,所以体力极差,连从豫州疾驰泰兴,一路上都是靠着魏钧给他灌注内力才强撑了下来。自从上船之后,唐绍义便歇在船舱之中调养,直缓了两日依旧是面色蜡黄如纸。
阿麦虽在船舱之中贴身伺候,但两人的话语却少少,阿麦频频想要向唐绍义解释她易装之事,可都被唐绍义错开了话题。频频下来,阿麦已然明确唐绍义的心意,索性也不再提此事,只偶然与他说说行军作战之事,其余时间即是各自据着一侧窗子默默坐着,寓目江边风物打发时间。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江岸两侧草长莺飞,风物秀丽,待船行到江流平缓处,还能不时地看到江南岸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开。这样的景致,总是能惹人心醉,让人不知不觉地忘却身处浊世。
“我以前有个愿望就是去江南看油菜花开呢。”阿麦突然低声叹道,“我娘亲说江南有个地方,每到了这个时节便会悦目得跟画一般,菜花黄,梨花白,杏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