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节(1/2)
门前的青山依旧郁郁葱葱,溪沟里的流水依旧清冽如许。落叶虽然腐烂酿成了土壤,可它仍依偎根须旁;溪水虽然流向了远方,但只要源头不枯竭,就会永远相连,不会被时间和距离而阻遏。
过完年,开好《迁移证》,静儿对兰子说:“姆妈,我想回去哒!”
“想回去就回去吧!”兰子没有挽留,这更让静儿依依不舍。
又住了两天,一家人将静儿他们送到村口,兰子把静儿拉到一边。
“静儿,小佘是你自己看中的,不管以后过得如何艰辛,只要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好日子呢。男子不是前世转胎来为你作牛作马的,而是让你放在心里头逐步疼、逐步爱的。”
静儿面怕羞涩所在着头。
“姆妈,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呢!”静儿想偎进兰子的怀里,却被兰子双手撑住了她的肩膀。
“你莫牵挂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姆妈这把年岁了,也就是为子女们活,你们好我就好呢!”
站在村口,兰子目送着静儿他们。她想起那年冬天自己也是站在这里,只是心情差异。此时兰子的心里感应舒坦、轻松,天空也似乎豁然地清朗和开阔起来。
生产队的农活越来越多,弄得人没有歇气的时候。一秋一冬开出的“虎头山”上的梯田被一夜暴雨冲得稀里哗啦。
站在山下黄泥汤里的社员们个个低头丧气,队长云鹏更是急得像打昏了头叫鸡公,原地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只怪你们当干部的都是些蠢卵,光秃秃的**头上能蓄得住水?不冲垮才怪!”玉梅婶子冲云鹏说完,又为自己说的话笑了起来。
云鹏愣住脚,朝自己婆娘瞪了一眼:“你启齿得好言语!”
玉梅婶子刚想反驳,兰子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玉梅婶子,莫说哒,怕人扣你‘大帽子’呢。”
“唉,黑汗流尽,狗颈脖都压弯哒,都是白搞的!”这怨气只有玉梅婶子敢发。
兆明在水沟边途经,也懒得伸脚洗去稀泥巴,径直进屋。
莲娭毑刚听完广播回来。她迩来头痛病许多几何了,加上屋里海不扬波,所以心情也不错。这时她正坐在火塘边哼着各人耳熟能详的歌:“从前我们穷山窝,山高水冷石头多,如今开出了大寨田啊,高山种上了矮子禾……”她“哎呀哟”还没哼完,就被兆明打断了:“还矮子禾呢,卵子禾都得哒!”
“你一张嘴巴莫乱呱呀,还呷足亏?”莲娭毑通过政治运动和听广播,觉悟比以前提高了许多。
“我乱呱呢,昨夜一场雨,把‘虎头山’上的梯田全冲垮哒,剩一蔸禾!”兆明说。
“再剩一蔸禾也轮不到你多嘴多舌!”莲娭毑对兆明越来越不满足。要不是他戴了顶“坏分子”帽子,也不至于快二十岁的孙伢崽盛祖到如今还打只身,现在不光没有半个媒妁登门,托人说媒都没有音讯。
这几年兰子家里年年都是进钱户,虽说只有三、五十元,可也不是小数目。兰子一分一厘地攒着,舍不得乱花一分钱。
顺生上初中了,他的学杂费是他自己挖苦瓜蔸、捡半夏卖给公社卫生院赚来的。兰子最大一块心病就是给盛祖完婚。
一天晚上,玉梅婶子到兰子家串门,兰子又说起盛祖的事。玉梅婶子突然眼睛一亮:“小学里来了一个女老师,叫姜霞,是代课的,人长得蛮标致呢!”
“哦,我见过的。”兰子很淡然。
“她是从公社茶场分下来的,公社茶场里的知青招工的招工,参军的参军,读大学的读大学去哒,剩下的几个都是身世欠好的。听说姜霞的爹爹原来是个大干部,被打成了走资派,坐牢去哒。”玉梅婶子继续说着。
“你哪么晓得这么清楚?”兰子问。
“我是听晓明说的,他在公社开拖拉机,消息灵通呢!按理说这女伢子家里的成份比你们还高,盛祖找她应该问题。”玉梅婶子给兰子打总结。
兰子没作声,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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