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1/2）

政策是变了，人民公社改成乡人民政府，生产大队改成村民委员会，生产小队改成村民小组。变得更显着、更详细的是把团体的田地和山林分给了各家各户。兰子要顺生莫去争，怕哪天又要重新划“成份”

顺生手气好，小组里抓阄时他抓到了公认最好的一座山和几亩田地。

辛辛苦苦封山育林几十年，不到一个月，所有山上的树全砍个精光，有的山上连锄把粗的树都没剩下。兰子以为很惋惜。

大巨细小的杉树、松树和种种杂木堆满了禾场，连伸脚走路都难题。

“哪么要把山上的树都砍光呢？”兰子问。

“你不砍，别人会偷着砍呢，再说也怕政策变。”顺生说。

一禾场湿树都被人收购走了。顺生将卖树得来的一沓票子交给兰子，兰子又交到曼红手上。

学校前面那棵两人才气合抱得住的木梓树被锯倒了。见证了百年风雨的木梓树在轰然扑倒的那一刻，现场气氛沉闷而又悲壮……白色的花、翠绿的、铜钱厚的叶子抖落在田间、沟坎和杂草之中。老人们远远地站着，看木梓树被支解前的形状，想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印象。

兰子也站在人群里看着，心里有种莫名的伤感。

妍妍长得很可爱，两岁多了，老喜欢缠着兰子，要她讲故事：

从前啊，有两兄弟，哥哥叫大毛，弟弟叫小毛。哥哥立室后就不管弟弟哒，小毛只有一小我私家起早摸黑去拓荒种地，日子过得苦呢！一天天还亮，小毛就扛着锄头下地，刚到地头，他就望见一只大鸟栖在那里。那只大鸟对小毛说，看你这么辛苦，我想帮帮你。小毛说：哪么帮我呀？大鸟说，你闭着眼睛趴在我背上就行。于是，小毛就闭着眼睛趴在大鸟的背上。鸟飞起来哒，纷歧会，大鸟要小毛睁开眼睛，小毛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是座好大的、金光闪闪的金山！大鸟说，你快拿金子啊！小毛捡了一坨金子。大鸟说，你多拿点。小毛说：我不要哒。小毛趴回大鸟的背上说，有一坨金子就够哒，你送我回去吧！大鸟驮着小毛回抵家里，并对小毛说，以后遇到难事只要在天黑时对天空说句：神鸟，神鸟，快来吧！我就会来。大鸟说完，一展翅膀，飞走哒。

小毛用那坨金子砌了屋子置了田地，还成了家。哥哥大毛看到弟弟小毛过上了好日子，就问小毛哪来这么多钱呀，小毛措施，就告诉了他。大毛逼着小毛招来大鸟。大毛带了许多几何布袋趴在大鸟的背上，飞到了金山上。大毛看到这么多金子，就拚命地捡啊装啊！装满了一个布袋又装另一个布袋。东方开始亮哒，大鸟敦促大毛快趴到它背上飞回去，可是大毛不听，照旧在那捡啊装啊！大鸟只好自己飞走哒。

妍妍问：那大毛呢？

兰子说：太阳里冒出来的火炬大毛烧死哒。

妍妍问：大毛哪么不趴在大鸟背上飞回来呢？

兰子说：大毛太贪心哒呢！

妍妍眨着眼睛说：奶奶，我长大了不贪心哈。

村委会想将村里通往乡里的七弯八拐的小路拉直，修成可以跑汽车的大路，可是筹不到钱。村主任上任时允许要修路，眼看任期过半，修路的事却还没影子。路修欠好，下届选举村主任的事就要泡汤，所以急得他心火上升，饭吃不进，屙屎不出。

也不晓得村主任从那里打探到的，知道市交通局局长徐建是兰子的干女婿，于是约上村支书提着一大袋水果来找兰子。

“兰子奶奶吔，我们今天是特地来看您老人家的！”村主任进门给兰子鞠了一躬，吓得兰子一跳。

“唉哟，有么哩事劳烦你们来看我啊！”兰子连忙让坐沏茶。

村主任握住兰子的手说：“您老坐，您老坐，我们今天来，是想求您老资助的！”

坐在椅子上的兰子丈二僧人摸不着头脑：“莫开顽笑啰，我能帮你们么哩呀？”

“兰子奶奶，是这样的，村里想修条公路，现在都说要致富，先修路呢！”村支书说。

兰子说：“铺桥修路是造福行善的好事啊！”

村主任说：“是呢，我们早就想修这条路哒，可就是手里得钱呢！”

兰子一听笑了：“我也得钱呢！”

村主任说：“兰子奶奶吔，我们不是来找您老人家乞贷呢！听说市交通局的徐局长是您老的干女婿？”

“哪个徐局长？我不认得呢。”兰子说。

“他叫徐建，是以前下放在这里做代课老师姜霞的爱人。”村支书忙增补。

“噢，我还不晓得他当了局长呢。你们？”兰子照旧没弄清他们的来意。

“兰子奶奶，我把话直说了吧，我们想请您老去找徐局长说说，希望交通局立个扶贫项目，批点钱给我们修路，这可是给全村人造福的大好事啊！”村主任和村支书两双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兰子。

“这样行不？”兰子心里没底。

村主任和支书异口同声地说：“肯定行！肯定行！”

“那我明天陪你去，行不？”村主任急不行待地说。

“那就试试吧！”兰子允许了。

村主任和村支书差一点要给兰子下跪作揖。

村主任把兰子送到市交通局局长办公室门外，对兰子说：“兰子奶奶，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啊！”说完，他就闪到走廊那头去了。

兰子推门进来，只见徐建坐在一张比八仙桌还大的桌子前与一个坐在他扑面的人说话。兰子想退出来，徐建望见了她。

“干妈，你来了！”徐建站起身，把兰子请到侧面靠墙的大皮椅子上坐。谁人与他谈话的中年男子马上给兰子泡了一杯茶，满面微笑地放在她眼前的玻璃茶几上。

“徐局长，那我先去了！”那其中年男子走到门边，还微笑地朝兰子点了颔首，兰子有点过意不去，也朝他点了颔首。

“干妈，你老今天怎么舍得进城啊！”徐建笑着坐在她扑面的靠背椅上。

“呵，良久看到霞霞和鹏鹏哒呢，想来看看。”兰子并没说假话，她心里确实很惦念他们。

徐建侧身拿起桌上的电话，告诉姜霞，说干妈来了，要她去买些菜，中饭在家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