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2/2)
都市的夜晚是个千奇百怪的世界。闪烁的霓虹灯、奔流的汽车、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着人们的视觉。嘈杂繁缛的音乐与女人身上散发的香水味使空气膨胀又浑沌。崇阳牢牢地追随着他们,生怕迷失在这个让自己无法分辨偏向的都市里。
崇阳壮着胆子与他们走进了一家娱乐城大厅。虽然他起劲地学着城里人走路的姿式、说话的语气与神态,可他僵硬的行动和躲闪的眼神难以掩饰乡下人的身份。
穿着整齐的男子和袒胸露背的女人进收支出,整个娱乐城就像一个硕大的蜂窝。
一个女领班面带暧昧的笑容将他们一行四人引进了包厢。崇阳还消灭坐,门外就涌进来一群画眉涂嘴、妆扮妖冶的女子。一对对招摇挺立的**隔着透明的薄衫,险些要顶住他们的额头。崇阳欠盛情思稍稍地低下头,却瞟见站在他眼前一个女人雪白的肚皮,那肚脐眼下方纹有的蝴蝶正向他翩翩起舞。
他们三个在左挑右选,崇阳感受特像乡下挑选出栏的猪崽。
谁人露着雪白的肚皮的女子坐到崇阳的身边,她一只手搭上崇阳的肩臂,娇滴滴地叫了声:“帅哥!”
崇阳触电般全身一麻。侧头望去,是条粉白的、深深的乳沟。脑壳里充血的崇阳有逃的念头。
包厢里响起了高亢的音乐和五音不全杀猪般的嚎叫。崇阳不晓得唱这些歌,迷乱中,他被那女子牵进了包厢中另一间小房里。房里只有一张约三尺宽、五尺长的、蒙着深色皮革的长条凳。
黝黯的灯光,迷离的眼神让崇阳的身心狂乱。他无力抗拒这摄人灵魂的诱惑,忙乱与哆嗦中,他迅速地越过原始而神奇的密林,滑入生疏的、通往地核的溶洞。迷失之时的盲目冲撞,使他随着喷发的岩浆而瞬间爆裂,一座大厦轰然坍毁……
那女子卸下崇阳,笑笑:“照旧只童子鸡啊!”
就在那女子揩拭秽物时,小房门被踢开,两名身着警服的人冲了进来。
尖啼声、喝问声让崇阳再一次跌入无底的深渊。
派出所里,当着崇阳的面,晓明替他交了五千块钱的罚款。
惊魂未定的崇阳坐在车上,捧着脑壳噤若寒蝉。晓明说:“好哒,好哒,莫低头丧气的,这事对于男子算不了么哩!”
车窗外的霓虹灯依然在闪烁,此时在崇阳的眼里如同磷火一般。他忏悔死了,他不知道到那里去弄五千块钱还给晓明。
进入宾馆房间的时候,崇阳才稍稍出了一口吻。他接过晓明递来的香烟,点燃,猛吸了一口。
“现在呀,只要有钱就得办不成的事,不是这五千块钱,你至少要在‘号子’里关上十天半个月,不死也要脱层皮呢!”晓明吸着烟,慢悠悠地说。
“崇阳,道上的规则是出赌资不出嫖资,这个你晓得吧?”晓明摁熄烟头,继续说:“现在的钱说好赚也好赚,说欠好赚也欠好赚,这主要是看人灵不灵泛,怕就怕有的人捧着金碗讨饭呷。”
崇阳自认为不蠢,却对晓明后半句话不明确:“尚有捧着金碗讨饭呷的?”
“你就是呢!听说你奶奶屋里有两个瓷罐子吧,摆在屋里有么哩用,不晓得拿来换钱啊?”晓明的语气里含有对崇阳不屑。
“到那里换钱?”崇阳打起了精神。
晓明说:“我有一位朋侪喜欢收集这些瓦坛子、瓷罐子。如果是我先容的,价钱可能会高点。”
“罐子里尚有银元呢!”崇阳增补说。
“银元外面收是八块钱一块,我会让他十块钱收。”晓明加重语气问:“你到底想不想做这笔生意?如果想做,我现在就给我那朋侪打电话!”
崇阳犹豫了片晌,说:“要得唦!”
晓明掏脱手机,摁下按键,“喂”了声就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晓明面带喜色进来:“谈妥哒,瓷坛子五千块钱一个,银元十块钱一块,出价有蛮高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兰子才发现摆在桌案上的两个青花瓷罐不见了。她急遽拉开桌底的抽屉,用布包裹的银元一块都不剩,只有药书还按原样码放着。
屋里进贼哒?兰子清楚地记得瓷罐中午还在,下午她只上了趟茅厕,岂非是谁人时候进的贼?
兰子拿起电话,把事情告诉了卫民。
卫民要兰子赶忙报警。
为两个旧瓷罐警员纷歧定会来破案,两百块银元到底现在值几多钱兰子心里也不清楚。是谁偷去了呢?兰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崇阳。
兰子喊崇阳,望珍说他不在屋里。
三天后,身穿着皮夹克、脚蹬白跑鞋的崇阳被兰子叫住:“崇阳,我屋里瓷罐子和银元是你拿了吧?”
崇阳的脸色很不自然,但牙齿却能咬得断铁丝:“我拿呢!”
这时兰子心里明镜似的。
崇阳没有了踪影,说是进城打工去了。
卫民来电话,问兰子报警了没有。兰子说,那工具值不了几多钱。卫民说,那青花瓷罐至少是明朝或清朝的,现在值不少钱呢。兰子拿开听筒,“唉”了一声。卫民听清了兰子挂电话前最后说的那句话:“家贼难防啊!”
罐子越是值钱,兰子越是不敢报警,家丑不行外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