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1/2）

流逝的岁月无情地给兰子带来了的满头鹤发，使她脸上的皮肤越来越松弛，并在不停的折叠中形成不规则的、深深浅浅的沟壑，昔日挺直的腰脊被时光抽去了钙质，泛起了弯曲。她那双曾经漂亮感人的大眼睛也已经变得昏暗和污浊。

屋后菜园边的桂树又着花了，一朵朵白嫩中透着浅黄的小花，吐出阵阵沁入肺腑的幽香。一根茶杯粗的树枝横斜伸展，像高悬在头顶上的臂膀。兰子好想伸手去攀援，如当年与姆妈嬉戏一样，垂吊在笑声里荡起秋千。可她没有伸手，她不忍心去惊扰它，甚至不敢大口呼吸，担忧微弱的气息波及到某朵小花，而使之无辜干枯。

微风吹过，树尖轻轻地摇摆，似乎在对兰子频频所在头。兰子揉了一下眼睛：花繁叶茂的树枝衬映着天空，云朵越来越近，似乎自己陪同着这棵桂花树正在随云朵飘走，去一个漂亮的、梦幻般的世界。

太阳翻过东墙，影子却被屋檐咬成残缺后撒落在大门外的台阶上。在别人家里准备中饭的时候，兰子才吃完早饭。

先前贡奉祖先、摆过宝书的堂屋墙上，现在挂的是顺生完婚时买的一个电子钟。电子钟塑料外壳上涂抹的金粉开始驳落，指针天天艰难地走动着，只是迩来走得越来越慢了，似乎是有意地陪着兰子，与她同步地渡过清冷单调、缺少色彩的日子。

兰子正在洗涮锅碗，无意中看到几小我私家影从后窗晃过。

“是哪个呀？”兰子对着窗户喊。

见没人回应，兰子急遽打开后门，去看个究竟。

“禁绝挖！”一个后生伢子正举起锄头挖菜园边那棵桂花树，兰子上前不由分说，一手夺下他的锄头。

兰子发现缩在几个生疏人后面的崇阳：“你带他们来搞么哩？”

崇阳探出脑壳：“奶奶，他们要买这棵树呢！”

“不卖！”兰子往树下一站，用身子护着。

一个夹着黑皮包的后生伢子陪着笑脸对兰子说：“我们是市园林公司的，买树是为了美化都市呢！这棵树我们出一千块钱，行不？”

“一万块钱也不卖，你以为城里人想要么哩就要么哩？这棵树是我栽的。”兰子话说得很慢，很轻，但语气很坚决。

几个生疏伢子面面相觑，然后将眼光转向崇阳。崇阳歪着脑壳，脚步开始往后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