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胆落悬崖(1/2)
大厅外的王坤,面上浮起无法形容的心情,失望、妒嫉、恼怒等情绪,一齐向他侵袭。俊眼一转,突然转身直转到高楼后面。
仰头一望,楼上静悄悄,甚是清静。
他四瞥一眼,见没有人影,便迅速地腾身飞起,伸手按住二楼窗户上的滴水帘,身形微挫,换一口真气蓦然飘身再起。
若在黑夜,他这番行动,不算冒险。但明确昼里,视野辽阔,加之此楼横跨众屋之上,别处的人,也极容易发现他。
王坤不管一切,身形升到三楼上的窗户边,立时愣住。那扇浅绿纱窗半开半闭,他探头一望,房中一片寂静,门上绣帘深垂,盖住了外连房间的视线。当下暗叫一声“天助我也”,飘身人房。
绣床罗帐高挂,杨小璇星目轻闲,鼻息匀称地熟睡,颊上两朵丹晕,有如染了胭脂,美艳之极。
他先纵身飞到帘后,撩开一条细缝,闪眼外窥。只见外间坐着两个十七八岁的丫鬟,各自低头拈针绣花,偶然也低声地攀谈一两句。
王坤心知这两个侍婢虽然无故不会进房,但他却无法和杨小璇攀谈,不觉为难起来。又想到时间无多,也许堡主突然要找自己,岂不糟糕。这一急,冷汗都沁了出来。
转头看看杨小璇,见她睡得正甜,有心叫醒她,由她支开丫鬟,又怕弄醒她时,她突然发作声音,惊动了两个丫鬟,反为不美!急了一会,墓地泛起笑容。重复回首窥看,只听外间门口一响,似乎有人进来……
两个侍婢一齐抬头向门外望去,王坤连忙撩开帘子,疾如旋风般卷出去,在她们背上各点了一指。她们但觉微一迷忽,都昏睡已往。
王坤舒口大气,转身回来,揭开绣帘,忽见一条人影从窗外飞人来,禁不住大吃一惊。
那条人影落地现身,竟是一位女人,身材啊娜,风情骆荡,竟是吕雄飞师姊沈乞婆的爱徒水明凤。
她手中横抱着铁琵琶,面含冷笑,默然冷视着王坤。
王坤一时之间,也惊得不会做声。现在只要水明凤高声一叫,他如逃不出白水堡,则肯定被打在刑室中,受尽无数毒刑之后,才不支而死!
水明凤本是在自己卧室中,见到王坤背影,闪人杨小璇内室中。起先她以为是邵风,但一则背影不像,二则邵风和杨小璇乃是师姊弟的关系,大可由房门走人去,不必如此鬼祟,心中一动,暗想邵风爱极师姊杨小璇,把她看成神仙般崇敬。如今却亲眼眼见她居然和此外男子厮混,只要被自己撞破,邵风以后便无话可说,也一定会因失望而移爱自己。
想到这里,连忙随手取了成名武器铁琵琶,飞纵上楼。哪知杨小璇还在作海棠春睡,并非和这人有什么轨外行动。及至看清对方面目,禁不住芳心怦然大动,竟然被王坤俊美英挺的姿容迷住。
她久走江湖,头脑敏捷无比,暗自盘算一下,连忙挨到杨小璇床边,轻轻伸指一点,杨小璇万料不到居然有人敢侵人香闺中暗算她,因此水明凤纤指劲风袭体时,方微微觉察,尚未回醒,便已被她点住穴道,昏厥已往。
王坤低吼一声,疾扑过来,左手一晃,强夺水明风的铁琵琶,右掌一招“金豹露爪”,潜伏小天星掌力,劲袭对方胸腹。
水明凤一滑步,便闪开数尺,铁琵琶力砸敌臂,迫得王坤身形半转,撤开左臂。她竟不跟踪追击,反而又闪开数步。
王坤百忙中低头一瞥,便知杨小璇仅仅昏厥已往,并非已遭辣手,登时气馁起来。
“你可是要我惊动堡主?”
王坤为之失色,低声道:“只求水女人留情——”
她自得地微笑一下,道:“是呀,我原来就留了情么,否则我怎会把她点昏?试想她如惊醒,见你闯人她闺中,你还不倒霉么?你叫什么名字?”
“小可王坤,在本堡效力!水女人的芳名,早已倾慕于心
水明凤突然面色一沉,道:
“笑话,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本女人可不是任人随口评议的人!”
王坤碰了个大钉子,露出惧色,低低道:“小可不敢,水女人切勿误会!”
水明凤面含嗔意,用手中铁琵琶指着王坤,她的铁琵琶内装机簧,潜伏十二支子午神针,威力绝大,发必伤人。
王伸尚不知已陷危机,死生一发。
“你趁着杨女人睡熟,突入她内室,究有何意?”
王坤叹口吻,道:“女人如若不愿放过小可,便也不必再问!”
水明凤微讶道:“你倒很坦白,岂非真没有话可以辩护?”
王坤又叹口吻,样子甚是可怜。
“王坤,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私心恋慕她?”
王坤犹疑了一下,才道:“不错!”
“她除了漂亮之外,尚有什么可爱之处?”她问这句话时,神情异常认真。
“小可……小可不知道……”
“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开始露出挖苦的笑意,手中铁琵琶也徐徐垂低。
“是的,实在小可也不知怎会跑到这里来!”
水明凤冷笑一声,将信将疑地瞅住他,寻思片晌,才道:
“等会儿你到我房间来,尚有话要问你广说罢,便轻灵地从窗户纵出去。
口口口
王坤已往一瞧,水明凤已经飘落在楼下。连忙转身到床边,拍开杨小璇的穴道。她一睁眼,王坤便道:“欠好了,我进来时已给水明风望见……”
杨小璇吃一惊,道:“那怎么办呢?她一密告,我们非被爹爹正法不行!”
“她要我到她房间去,不知有什么图谋?”
杨小璇睁大俏眼,道:“哼,这个水明风要你去她房中,尚有什么好事!”
王坤突然岑寂下来,道:“只要她暂时不声张,转头便把她杀死——”
“你舍得么?”
王坤懊恼起来,道:“你别问我舍得不舍得,现在你父亲正在决议你的亲事……”
杨小璇听后支开话题,心中也着恼,冷然道:“你就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件事么?”
她口中说得酷寒,实在却极为希望王坤会温柔地对她说:
“我要你和我一起走,连忙脱离这里!”
王坤愕了一下,想道:“原来她并不在乎……”登时心都碎了,悲痛地注视着她,徐徐颔首。
杨小璇失望之极,变得无限伤心,凄然一叹,道:“你快走吧!”她本要接着说,水明风正在等你,但终于把这句话咽住。
他们这对年轻的情人,都不明确容忍之道,实自结下解不清的误会。但这时他们都各自以为自己并没有错,满肚子都是委屈。
王坤决然道:“好,我走,你……你自己珍重!”
杨小璇忍不住流下泪来,俯伏在枕。王坤心中酸酸软软,嘴唇嗫嚅几下,却没有说出什么话,转念想道:“她终须要听从怙恃之命,决不会嫁给我!那么,我何不乘隙决裂,以兔误她终生
王坤走到窗边,本待先向外面张望,看清楚没有人在四周,才纵出去。
耳中却听到杨小璇的低泣声,使人不必察看,已知她回肠寸断,芳心凄切。
王坤迟疑一下,真想回转身去,跪在她跟前,求她和自己复好如初。但转念想到自己这样做法,杨小璇虽然会收泪敛声,投身在他怀抱中,但以后却痛苦不堪,绵绵不尽,何不如现在硬着心肠,相互分手?
当下一咬牙,从窗户纵出去。身在半空,这才想起自己太过冒失,赶忙回首,幸好没有人影。
身形坠地之时,因心神散乱,竟没有站稳,一跤趴在地上,弄得满面灰尘。
他狼狈地起身,疾奔人扑面院子,跨人院门时,转头向高楼一瞥,似乎见到三楼那扇绿纱窗后,人影一晃即隐。明确是杨小璇起身到窗边瞧他的背影,及至他回首转头,便赶忙闪避。
因此他心中越发惆怅,痛苦地叹几口吻,也忘了满面灰尘,便走上长廊,折人静寂的小厅内。这座院落乃是白水堡有职位的三名手下所居,王坤正是其中之一。其余的两人,都衔命派遣外出。
他没有企图在这里停留,因此连房间也不回,便要到前面大厅去。
口口口
忽听一声冷笑,从厅门外传人来,王坤举目一瞥,认得这人乃是吕雄飞的徒弟姜钧。心想他原来在大厅中,何以突然脱离?又何以到这里来,还发出一声含有深意的冷笑?
几个疑问在心中一掠而过,但俱找不到谜底,只有第一个问题,可能是因为天罡手杨迅贪图峨嵋陶家的声望与那件珍珠衫,把杨小璇许字陶家令郎,故此姜钧愤然脱离大厅。
姜钧高视阔步地走过来,冷冷瞧着他。王坤忙道:
“姜爷你老不是在前面大厅中么?敢是坐久了起来随处走走
“不错,但这一走,却甚有收获……”
王坤不知他言中之意指的什么,便迷糊道:“随处看看,总比闷坐强些!”
“嘿……嘿……岂止强些,噫,王坤师傅你长得挺英俊的,怪不得……”
王坤原想他怪不得什么?但怕自露破绽,便浅笑道:
“在下不外是一个下人,姜爷太喜欢取笑了!”
“慢着,尚有下文哩。我说你英俊倒是不假,但有一宗,惋惜一面土壤,把面目都掩住。嘿……嘿……”他又冷笑两声。
王坤举手一摸,摸了一手泥沙,慌忙举袖扫除,一面道:
“在下适才不留心,摔了一跤……”
“我知道,那么高的地方,要不是你一身武功,这一跤不摔死才怪哩…·”
王坤漆黑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回真是大糟特糟!
怕只怕姜钩等会向天罡手杨迅一说,自己今日插翅也飞不出杨迅的天罗地网。
现在仅有一线希望,即是希望姜钧基础不知谁人房间乃是杨小璇女人的香闺。
于是起劲镇定下来,讪讪笑道:“小堡主就住在楼上,在下因
“算了。”姜钧阴阴地注视着他,打断他正要捏造下去的故事。“王老五骗子眼中不揉沙子,王师傅你把我姜钧看成无知之辈,我这就去问问杨堡主,三楼最末的一个房间,究竟是什么人栖身。”
王坤那颗心突突大跳,但他一向机智过人,念头一转,已经想到掩饰之法。居心露出惊慌之容,颤声道:“姜爷神目如电,在下岂敢隐瞒,实在活该,但求姜爷切勿向堡主提及此事,感恩不尽——”
姜钧面色一变,恨声道:“好啊,小子你居然把天鹅肉吞到肚里……”
“姜爷你老有点误会吧?”
“最好是误会,否则你死无葬身之地!”
“在下不敢相瞒,实是和杨女人的贴身侍婢春雪甚是相得,姜爷千万包容一点……”
姜钧面上透出一丝笑意,宛如在严寒的冰雪世界中,露出第一线春景。
“春雪?哦,是谁人最爱穿红衣裳的么?她简直长得迷人!哈……哈……”
王坤漆黑舒口大气,陪笑道:
“姜爷千万替在下包容,如有用在下之处,只管付托……”
姜钧微露喜色,心想有这小我私家做内应,形势有利得多。便浅笑道:
“王师傅请勿怪我适才的无礼,这件事我肯定守旧秘密,向任何人都不会提起——”
两人由弩张剑拔的紧张情势,一变而为轻松和洽,边谈边走,看看已到大楼下的厅门。王坤越想越以为不妥,虽说暂时蒙住对方,但姜钧和水明风乃是师姊弟,自然无话不谈。怕只怕水明风为了师弟的缘故,突然向杨迅密告,那时自己直到被正法时,才知忏悔莫及。
想了又想,便停步道:“姜爷,到底杨女人的亲事说得怎样了?”
姜钧也不想回厅,便随着他停下来,温声道:
“我看你家堡主成心要杨女人一世不嫁啦,他说暂时不决议这件事,等他设法诛掉雪人再说。同时陶家如果有心,必须本人前来,给杨女人亲自看看!哼,究竟堡主想挑选个怎样的女婿呢?”
王坤闻言大感意外,那杨迅居然把峨嵋神枪手陶家的亲事推掉,实在令人费解。但费解只管费解,心中却一阵狂喜。
他微笑道:“姜爷不行着恼,俗语所谓欲速则不达,你要用点水磨功夫才成!现在请跟在下来,她就在林中一道小瀑四周门坐
姜钧大喜,道:“我如能乐成,肯定要使王师傅你一生永无缺少之忧!”
他这句话未免吹牛一些,吕雄飞虽然威镇河朔多年,收人丰裕,但他身为一方之首,开销也大,故此家资积累并不太多。
王坤道:
“谢谢姜爷提拔,咱们快走。但咱们不宜一同前往,待在下领路,你老坠后一点!”
口口口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白水堡,打堡后出去,只见一片林峦,苍茂高耸。原来白水堡三面皆是山峦围绕,阵势险恶。
王坤奔上山去,晃眼已钻人林中。姜钧提一口真气,飕飕飞驰上山。
人得林中,王坤已没了影,正在张望,忽见王坤在左方甚远的树木疏落处,直在招手。忙奔已往,王坤又领他再深人林中。
姜钧恨不得快点见到杨小璇,脚下不停地飞驰,心中在盘算见到她时,如何说话。
突然前面豁然开朗,竟是一块草坪,约有亩许之大。
王坤已愣住身形,可知目的地已快到达。姜钧忙跃上前,问道:“她在那里?”
王坤食指竖起,按在唇上,姜钧便不敢声张。
“她就在那里……”王坤低低道:“尚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姜钧挨到他身边,侧耳而听。
王坤凑近一点,悄悄道:“你十分智慧,不外照旧棋差一着……”说到这里,右手已按在姜钧肩头上,接着又道:“凭你也想吃天鹅肉,岂非做梦!”
姜钧一听他口吻差池,正要动手,蓦然气促心跳,半身麻木,原来王坤已捏住他肩脚上的“肩井”和“巨骨”两穴。那肩井穴半身麻木,巨骨穴却能令人精气涣散而死。
但姜钧仍然能够启齿,怒骂道:“他妈的,你算什么好汉!”
王坤微笑道:“凭你这点天气,还不费我手脚,但我没功夫和你逐步缠——”
姜钧突然软化下来,叫道:“且慢,王师傅请听我说……”
“好吧,有什么遗言,赶忙说出来!”
“王师傅,你要获得杨女人,可以只管举行,我立誓永不动她的念头!”
“不行,你虽不动念头,但你可以透露消息,借堡主手害我!”
“我起誓不提一个字。”侧目一看,王坤面上杀气重重,更觉心惊胆颤,忙忙又道,“王师傅,只要你饶我一命,我不光不提一个字,还送一大笔银子给你……”
说到这里,再偷眼一觑,见他仍然未曾动容,便继续乞求道:
“王师傅,试想人生于世,为的是什么?不外财色二字,你饶了我,便可兼得,于你没有丝毫损害——”
王坤仰天大笑道:“姜钧你找错主儿啦,我不妨告诉你,王坤并非我的真实姓名……少侠虽然不是家资万贯,但一向视钱财如粪土,考究的是侠义气节。”
姜钧既然死在临头,但仍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须知天罡手杨迅,除了阴毒狠辣不说,更以机智战略见称于江湖。凭他部署的白水堡,居然也有人敢混人来卧底,可知这人的胆勇才智,更在杨迅之上!
王坤又长笑道:“我知道你死得不平,特地给你一个时机。”
姜钧不禁叫道:“我如死在你招式之下,决无怨言!”
王坤喝声“好”字,右手松处,左掌已奇快如风,击在他后背心。姜钧打个踉跄,差点儿扑倒在地上。
王坤又喝道:“好生站稳点,难为你师父怎样教出来的废物,下盘如此稀松!”
姜钧怒道:“你乘人不备,算什么本事,吠,接我一招——”
只见他龙形一式,人随掌走,凌厉扑击而至。
王坤冷眼窥定他阴藏不露的左手,暗忖吕雄飞威镇河朔多年,向以大刀神针两样特技,称霸武林。尤其是左手潜伏的子午神针,阴毒无比。中了此针,如无吕雄飞独门解药,子不见午,午不见了,必死无疑!
心念一动,不等对方扑到,已自纵迎上去,两臂齐伸,笔直如杖,交舞猛击。
两下身法原来就快,这时各人都迎面扑上,自然更快,晃眼已碰在一起。姜钧功行掌上,身形微偏,倏然力斫敌臂。这一掌气力最少有五百斤之重,暗料对方非撤臂不行,那时自己突然斜窜开去,左手潜伏的子午神针,乘间发出,非制敌死命不行。
王坤心思敏捷已极,登时看透对方心思,唇角挂上一丝冷笑,双臂不光不收,反而加重气力。
说时迟,那时快,“啪”地沉响一声,掌臂相交。姜钧但觉掌锋微疼,宛如击在铁石之上。心方一惊,敌人另一条手臂,已笔直横扫及腰。
像他们这等名家能手,一招一式,均须有攻有守,否则稍一差池,只要挨上半下,便吃不用。
姜钧算盘打错,因此一掌无功,便陷于危境。
王坤手臂挟着悠悠风声,拦腰扫到,宛如一根极重的铁杖,劲道绝大。
又是“啪”地一响,人影倏分,姜钧直飞开三丈之远,这才跌坠地上。
王坤仰天长笑,声震幽林。笑声未歇中,一丝银光,电射而至,正巧打在面上。
口口口
姜钧突然跳起来,竟然无恙,口中嘿嘿冷笑连声,只见王坤嘴唇紧闭,已笑不作声来。
“你中了我子午神针,又是在七窍之中,只须三个时辰,便遭惨死!不外……嘿嘿,我却不要正法你,还可以给你解药。”
王坤不言不语,生像是己骇住,连话都说不出。
姜钧又冷笑道:“你如要解药,可跟我来——”
王坤“呸”一声,吐口唾沫,才道:“你倒是大量得很,居然还肯给我解药!”
姜钧道:“我何须杀你,空教日后天下人笑我,可是你别兴奋,我尚有下文哩——
“有什么条件,只管开出来!”
“答得爽性,好,我也不兜圈子!你的真姓名是什么?适才两臂挺得笔直,坚硬如铁,究竟是什么功夫?”
“少侠姓欧名剑川,乃是少林寺当今老方丈心印大师的关门门生。我少林七十二种绝艺,样样精妙。适才少侠的一手,正是杖上的功夫,考究的是一杖在手,排山倒海。但手中无杖,则功运双臂,便等如两支短杖。”
姜钧喝道:
“够了,你到泉下再称侠道义。我的解药,转头就送交堡主,你可向他讨药!”
王坤怒道:“原来你骗我说出实话,便不给药!”
姜钧倒纵开两丈,冷笑道:
“你追我不上,想拼命也不行。但你不必惊慌,凭你身为心印老僧人的徒弟,杨堡主能把你怎样么?”说到这里,因王坤(欧剑川)已移前寻丈,便又纵退七八尺,保持着四丈远的距离,接着又道:“尝闻少林寺如今尚在世上的行辈最尊的是心字辈,以下是名字辈如字辈。你能够获得如字辈的僧人做师父,就很不错了,何须搬出心印老文出来?自下心、名、如、来、藏等五辈中,藏字辈在江湖上已享有盛名的,亦有多人——”
王坤颔首道:
“你所知甚详,也因此怀疑我不是心印老方丈的明日传门生。但你可知我少林寺尚有个规则,即是除非是老方丈的明日传门生,决不能遍习本门中七十二种绝艺么?”
姜钧耸耸肩,道:“这规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得很,暂时我不宣布!姓姜你如今已占了赢面,还敢和我动手么?”
“笑话,和你动手哪能划算得来,虽然不——”
王坤面色一沉道:“这么说,今日之局已不能公正了断!”
“公正?嘿嘿……这一套不要在爷前弄斧!”
王坤突然断喝道:“姜钧,你已中了我少林神秘传七十二样绝艺中的‘三阳绝脉手法’,命在须臾。但你还以为我中了你的子午神针,宁非做梦,你如不信,可到那里看看,我适才吐的一口唾沫,那根子午神针便在其中。”
姜钧神色稳定,冷笑:“你已往捡起来让我瞧瞧,我就相信!”
王坤连忙走已往,从草地上捡起一根小如牛毛,银光闪闪的细针。刚刚一晃,在日光下映出寒芒,姜钧一看不错,急得大吼一声,疾扑过来,左手扬处,一蓬银雨迎面急洒而至!
王坤突然吸口真气,拔起半空,那蓬银丝光雨恰从脚底掠过。
姜钧单足一探地,身形暴起,双掌齐飞,一式“钟鼓齐鸣”,猛袭敌人双胁要害。
这种拼命招式,破绽自然甚多,但妙就妙在对方无暇还击。王坤双掌分推,恰恰迎着敌人双掌,轻轻一触,已借力飞退丈许,飘落地上。
姜钧跟踪急袭,明知对方适才露的借力这一手,功力明确远在自己之上,但此时已中敌人暗算,那“三阳绝脉手法”久闻厉害无比,自己既然必死,好歹也拼上一下。
干坤站定之后,便不再退,左手以大擒特长法,封住敌人拳头,右手寻隙伺暇,忽拳忽掌,抨击敌人。
霎时间拳风掌影,纵横飞翔。那姜钧乃吕雄飞唯一爱徒,除了功力远逊乃师之外,其余的功夫都学去**成。此时施展出吕雄飞独门“勾雷拳”,招数精纯,威力十足。每一拳打出去,都伏有一记回钩煞手。
假名王坤的欧剑川左手的大擒特长封蔽得严密异常,右手运功集力,忽攻忽守,牵制住敌人锋锐之势。严谨之中,流露出一片生动,刚柔兼济,果真不愧是一代名僧的明日传高弟。
看看战了二十余回合,王坤细察对方面色,见他不光青白得怕人,而且额上微现汗光。心知那姜钧已因受伤之后,尚自妄运真力,故此再战下去,基础不必以空门降魔**“狮子吼”的奇功,震断他的心脉,他也会自行倒毙。
正在想时,姜钧已觉察不妙,突然虚晃一拳,转身便走。
只见他健步如飞,三个升降,已跃到树林边。
王坤心中大凛,暗忖自己功力尚浅,不能只管发挥“三阳绝脉手法”的妙用,很可能功亏一篑,让姜钧逃出林外,而泄露了自己行藏。
姜钧奔人林中,一心只望逃回堡中,把王坤伪装拆穿,那时自己虽死,尚可假借天罡手杨迅把对头击毙。
正当提着最后一口吻,往林外飞驰时,忽见一株枯树,斜斜欲倒,横拦去路。他用力一跃,哪知已是力竭之时,身形只拔起尺许高,胫骨蓦然撞在枯树上,登时一跤摔倒。
这一跤跌在地上,心力交瘁,已爬不起来。王坤在后面轻啸一声,凌空飞坠下来,手中不知何时,已捏着一根粗枝,末了杈桠脱离,有如手指。他双脚尚未沾地,已闭上眼睛,突然用树枝叉在姜钧后脑勺上。
口口口
“咔喳”一响,姜钧的脑壳已完全裂开,脑浆流了一地。
王坤不敢睁眼,腾身而起,纵到一道山泉边,对树枝上的血迹脑浆都冲洗清洁之后,这才把树枝扔在树林深处。脑中突然想像到姜钧惨死的情形,禁不住打个寒颤!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杀人,只管他胆勇超人,但想姜钧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而且年轻英俊,自己这样做法,到底太残酷了。
他定一定神,一面在心中向佛祖祈祷,一面奔出林去。只因延长时间太多,便不到水明凤房间,径到议事大厅去。
只见水明风赫然在厅中,不禁骇了一跳,心想她不知已对天罡手杨迅透露了消息没有?
天罡手杨迅阴沉的声音从厅里直透出来,他道:
“那雪人如此可憎,不幸乃在敞堡四周,因此杨某已决议掉臂一切,先把这恶物除掉,纵使为之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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