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消弭大劫（1/2）

他那原来就瘦小的身形，现在缩得更小，吃横梁一挡，虽在明确昼，但只要不是在下面走过，绝看不见。房内传出阵阵语声，应先青留心一听，恰好是提到自己。薛三娘道：“老偷儿过了十日限期的话，便得伤发身死，我倒敬重他一身功夫，能把他收服了倒也不错！”

圣手老农邵康道：“但你可没有思量到小主会不会喜欢的问题，像他这种老鬼，日后必不安份。或许他决无法把那方于取得手中，咱们玄机府除非碰上长了翅膀的人，才气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潜得进来！目下秦水心已去抱住那盒子瞌睡，他能偷得去么？”

“他死了多惋惜啊……”薛三娘犹自咕哝。

琴韵在午后悄悄的院落中飘散回响，应先青以他受过特别训练的耳朵，已听出琴声出自隔邻一个房间内。他忧惶地看着那大厅的人口，不光厅内尚有对头扼守，光是房中请人，因房门可以看到大厅人门，这一关就过不去。

这座玄机府中一只猫都没有，因此他想扮猫捕鼠而乘机窜人厅中也不行能。他这次是第三次进人玄机府中，凭证他们的划定，乃是限他在十日以内得手，如若凌驾此限，当日圣手老农邵康曾经趁他脱手偷取身上之物时，因已知道他的泉源，是以实时扣住他的穴道，顺势已用独门鬼手，点伤了他气海大穴，逾了限期，便将伤发而死。这十日内虽然准他人府偷取解救之方，但只准以两次为限，头两次虽然发现，但不取他性命，仅仅赶出府去。可是第三次声明不再容情。这一次已是第三次，因此这个一生以“神偷”擅名的应先青，也自心惊胆战，生怕泄漏踪迹。

他咬咬牙，从檐角里飘下来，轻如飞絮地落在廊上，再一转便闪到一根柱后。

这时他虽可望见房内的情形，但如果圣手老农等人谈话的房内有人出来，或是潜龙秦水心在厅中回来，便连忙可以发现他。

说起来真是危险重重，生与死不外像一纸之隔。应先育定睛看着房内，只见那端木令郎，凭窗而坐，身畔一张木几上，摆着一张形式奇古的琴。

端木令郎打个呵欠，徐徐起身，走到床边，然后躺下去。又懒散地打个阿欠。

应先青惊讶地想道：“这端木令郎眼神极足，看来应该武功冠绝一时，但何以还像凡人一般，露入迷疲气倦之象……”

只见那端木令郎在床上翻个身，面向墙壁而卧。

应先青又想道：“如果他真的疲倦而眠，我便可趁此时机进房去把琴盗将出来……”这个假定十分斗胆，如若差池，他一条老命就送在这一念之间。

但见他双足一顿，破空而起，轻轻迅疾地纵人房内，转眼间已退了出来，然后绝不停留，揭开水渠石板，突忽已隐没在渠内。

他退走之后，王坤却遇到大大的难题。

原来当那潜龙秦水心走人大厅来时，他的人尚在屏风上，幸而觉察得早，轻巧无比地向另一边翻下去，仅仅用两个指头，勾在屏风上端，悬挂住身躯。

圣手老农邵康薛三娘等人的谈话，他已听得一清二楚，如今难题就在怎样可以不声不响地脱身。

他一点也不恐惧这个潜龙秦水心能够拦截住他，而是想到自己应保持秘密，既然对方不晓得府中曾有敌人潜人，最好把他们瞒到底，这样下次重人玄机府下手时，才会利便些。目下就是因为那潜龙泰水心在那套桃木桌椅处坐下来，悠悠然注视着紫檀几上的锦盒，若有所待。这一来王坤只好动也不动，连呼吸也得屏住，以免吃这个老魔头觉察。过了好一会，那潜龙秦水心似乎毫无脱离之意，王坤越等越急，徐徐转目四瞧，看看是否有脱身之法。

看来看去，真是一筹莫展，眼光扫到秦水心面上，只见他双目已闭，正在假寐。

他虽然可以趁这时纵回这边厅门，在门框上借一下力，飘到院子里。但他预计出自己身形一动，所带出的风声，肯定把对方惊起。犹豫了一会，蓦然想腾飞弹雾的妙用。心中大喜，忖道：“横竖我要他们误会人府的人，乃是天府神偷，这颗飞雾弹正好适用——”

当下取出一颗，潜运真力，只捏碎一了点外壳，然后向空中一挑，那颗飞雾弹在空中走个弧形，落在厅门外，发出极轻微的声息。

潜龙秦水心动也不动，眼睛却微微睁开，漆黑向门外窥看。忽地一跃而起，敢情地上四下冒出一蓬白烟，恍如烧着了什么工具。

他偏向厅门飞去，玉坤指上一用力，便如飞鸟横空般朝另外那道厅门飞去，伸手一按门框，又加急向院中射去。不用片晌，他已穿过两重形式奇异的厅子，到了走廊上。但见那扇窗户悠悠无风自闭，玉坤大吃一惊，飞纵上去，一掌击去，“蓬”地响处，窗门大开。他的人也随着掌力去势，飞出窗外。

双足着地，登时精神百倍，绝不停留，径向西方驰去。约摸走了十里左右，转向汉水之滨。

眼前一座墓地横亘去路，王坤纵人墓地之内，连击三掌，“忽见一条人影在坟后转出来，叫道：“王老弟快来，我有点等急啦

王坤纵已往，天府神偷面上笑容可掬，问道：“你出来时可曾被他们觉察？”

他点颔首，道：“他们虽被惊动，但却是我居心捣鬼……”当下把如何不能脱身，因而使用飞雾弹的前事说出来。

天府神偷应先青笑道：“这敢情好，我因一无所得，循旧路退了出来，你却代我留下一点标志，这样可以教他们惊动一番，不敢小觑我天府神偷了……”

这老偷儿一句也不提及星郎琴之事，约略说自己由水渠进府，因腹背受敌，不敢现身，故而循原路退出玄机府。在此处已期待好一会儿，还在忧虑王坤脱身不得。王坤微笑道：“应老，我看到一个锦盒，真有意思！”

天府神偷应先青连忙怒视追问道：“谁人锦盒呢？”

“还在玄机府中，我没有取出来！”

应先青跌足道：“真真惋惜，那锦盒之内，肯定是我欲得之物……你为何不取出来呢？”

王坤道：“应老别发急，我虽未曾取出来，但却看到盒中之物。初时我见到盒面写着‘救命奇方’，还以为内里装盛着什么灵丹，谁知却只是一张白纸……”

应先青嘿然低头，似乎十分痛惜他失去这个时机。

王坤接着又道：“我还把那张白纸看了一遍，却是四行练功口诀之类，但厥后一听他们对答，这才知道是你需要的疗伤口诀，我这么说可没错吧？”

应先青跳将起来，埋怨道：“老弟你真是促狭，这关子卖得我好惨……”

王坤道：“现在恰是西末，那纸上说：西时按阳跷，攻璇玑！不外这一下也许会致你死命呢！”

天府神偷应先青决然道：“死也无法，就烦老弟你替我如法施救……”

王坤一伸手按住他阳跷脉上骈指如戟，宛如闪电般点在他璇玑穴上。下手虽然又急又快，气力却轻。

应先青一阵狂咳，久久不止。王坤骇了一大跳，忙忙替他推血过宫，摩揉胸腹。过了一阵，应先青平复一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断断续续隧道：“完了……这些忘八们毫无信用……我的真气似乎已散了泰半……”

王坤道：“你别说话，我有灵丹一粒，可助你增长真气。然后再以我自己元气，助你买通全身经脉……”

应先青连连喘息，只见王坤取出一粒丹药，约有龙眼般巨细，颜色碧翠，一眼望去，宛如透明琉璃。这位以神偷擅名天下的老江湖禁不住心头一震，认出乃是少林寺三宝之一的“桫椤神丹”。王坤迅速地让他服下，那桫椤神丹人口便化，转眼已流人应先青腹中。

王坤双目微闭，双掌按在应先青胸口，片晌间，一阵奇热传人应先青体内。应先青连忙抑捺住心中惊讶，全心全意地驾驭真气，顺着对方双掌移动的偏向。徐徐运流，晃眼间已行经全身经脉，那生死玄关原来隐隐有麻痛之感，现在完全消除。

王坤睁开眼睛，道：“我们都得用一会功，有话等用完功再说如何？”

应先育点颔首，两人盘膝对坐，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坤首先睁开眼睛，自觉适才虽然冒险施展少林秘传绝学，以自己元气，聚集掌心，资助对方真元运行。这种心法，连他师父一代高僧心印大师也不敢轻易施展，只因一个不巧，不光白白消耗极多真气，动辄尚有走火入魔之险。

然而冒险施为之后，仅仅打坐用功了一个时辰，便以为完全恢复，真元也不见消耗，可见那一代奇人天眼秀士狄梦松的“种玉**”，简直是古今罕闻的神功。

天府神偷应先青片晌之后，这才睁眼，只见王坤笑吟吟注视着自己，眼中流露出真诚关切之光。这个老偷儿墓地一阵感动，长长叹口吻，道：

“王老弟，我这一把年岁真是白活了……”

王坤讶然道：“应老何出此言？岂非尚未能疗好伤势么？”

应先青摇摇头，又叹口吻，道：“老弟你以血**友，我已经太老了，世故之习，无法更改。今日见你掬心披肝交我这个老头子，益增忸怩！”

王坤不解道：“你的话似乎扯得太远了，我真不懂你的意思

“咳，你慨然以少林至宝相赠，复又不惜消耗真元，冒险施为，助我买通全身经脉，这等情份，在今日世风日薄的江湖间，说出去恐怕无人相信，纵然是父子，也纷歧定肯冒此大险和赠予神丹至宝。老弟你可谓予我良多，待我极厚！但我却潜伏私心，早先未曾将一事告你！”

王坤释然一笑，道：“我们总是有缘，故此才碰在一起，我的灵丹和一身功夫，如不用以济世救人，又中何用？是以应老不必将此事耿耿记在心中！”

他不愿询问对方有什么话说出来，这正是王谢高弟的襟怀和风度。

应先青道：“我已将你的宝琴偷得手，但因救命之方未得，是以私心自用，因知此琴对那端木令郎极为重要，是以企图隐瞒住你，漆黑好用此琴要挟玄机府的人，换回一条老命……”说着，转到另一座墓坟后面，取出那张星郎琴，双手送给王坤。

王坤接过古琴，喜动颜色，道：“应老你毋须自责过深。这样做法也是人之常情。如今失物既得，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我们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此事如何？”

天府神偷应先青对这位少年人的风度胸襟，实在倾心之极，慨然道：“大丈夫受恩不言谢，未来老弟自然会知道应先青不是普通的江湖人……”

王坤因知此琴声音可传三十里之远，故此不敢抚弄。喜孜孜地注视着此琴，眼中却隐隐望见杨小璇那张倾国倾城，艳丽无匹的娇容。

“王老弟的口吻，听来决不似是天罡手杨迅的爪牙，这一点使我疑惑莫释，老弟何妨明确见示？”

王坤漆黑一惊，抬起眼睛，突然与他眼光相遇，但觉那对锐利的眼光中，蕴含着十分老实的意味。

当下心念一转，坦然道：“我今日既露行藏，复又承应老你视为知己，说不得只好把内情见告，但望应老代为守秘，不胜之幸。”

应先青一语不发，但眼中之意，已足够叫王坤放心。

“我本是少林门生，家师心印大师，最近因武艺略有成就，回家探亲。家父欧元平因与金陵镖局的老局主东方乐水素称莫逆。因金陵镖局发生了一件离奇失镖案，至今不知哪一路人马下的手。老局主颇疑是白水堡杨迅所为，屡想派人卧底以探察真情，因我离师门，江湖无人认识，是以家父命我乔装前往白水堡投效，诡称是少林叛徒晓月禅师的门生。杨迅考察了良久，迩来已深信不疑。约在一个月前，因铁甲金枪陶彬丧命于雪人之手，遂派我送讯！”

天府神愉应先青道：“这件事早已轰传江湖，听说不少武林奇士高人，都有意一探那雪人的秘密！”

“那可不是假的。”王坤正色道：“我亲眼见到铁甲金枪陶彬，被那雪人在一个照面间当胸抓住，在头顶舞了几下，便抛落悬崖之下……”

应先青伸伸舌头，道：“我老偷儿蚍蜉撼树，本也想到茅山瞧瞧，听你这么一说，此险照旧不冒为宜——”

王坤想起杨小璇明晚便要独赴茅山天琴峰和她的师父会晤，因听说那雪人秉赋极淫，尤喜人类妇女，登时又担起心事。两道剑眉牢牢锁住，怔怔直想心事。

应先青微一忖思，记得王坤露出过对杨迅女儿颇有情意的口吻，但如今既知秘闻，这可不是一件大大的难题了么？料他因此而怔忡不安，自家着实为这个少年难受。想了一会，道：“老弟莫怪我多言，你虽然严命难违，但以我想来，你照旧即速脱离白水堡为是！”

王坤惊醒过来，吁一口吻，道：“我明确你的意思，但天下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我已到达不能自拔之境。咳，老哥哥你如见我那璇姐姐，便不用我解释了！”

矮瘦老人同情所在颔首，道：“这件工具最是困扰人，任是天下英雄，也没有一点措施！目下我们既是知心挚友，你如有用我之处，不妨说出来，我一定起劲去做！”

王坤想了一下，喜道：“以后的事且莫想它，现在只要老哥哥你帮我一个大忙。那即是请你连忙设法携琴过江，赶到白水堡去。璇姐姐将于明晚前赴天琴峰，因为一年前她的一位神秘师父约定她在峰顶晤面——”

天府神偷应先青慨然道：“老弟你放心，我先赶到白水堡去，陪你璇姐姐同赴天琴峰，如那雪人泛起，我尽一身所学，务必缠住那雪人，总不教你璇姐姐亏损！”

王坤谢谢地投他一瞥，心想这位老神偷简直是血性中人，适才他还说不敢惹那雪人，但现在却奋掉臂身。当下答道：“老哥哥盛情隆谊，小弟心感！”他的称谓已大大改变。“不外老哥哥此去，只要告诉她，我为了数十生灵，无法兼程赶回，务请她原谅，同时无论如何，也得等到我回堡，才可赴天琴峰。如果她师父已不等她，我王坤踏遍天涯，也要替她找回师父！这面星郎琴，乃是昔年冷云仙子沈寒故物，极是珍贵，我为此琴差点儿赴汤蹈火，请她看此琴份上，务须期待……”

应先青矍然道：“是那冷艳绝世，武林倾羡的冷云仙子沈寒么？啊，得之不易，得之不易。此琴带返白水堡后，只怕红船主人魔氛东移，白水堡难有宁日呢！”

王坤咬牙怒道：“今晚我就要一挫他们的气焰。他们为了要镇慑长蛟汉龙两帮之众，已预定要屠戮数十人，我王坤除非不知，既然知道，焉能袖手不管？”

应先青道：“我就是佩服老弟你这颗侠心义胆，哼！老偷儿从今日开始，倒要改邪归正，好好助老弟闯一番事业！”他浅笑而言，但眼光中和语气中，极为真挚老实。

王坤大为感动，道：‘老哥哥如若不弃，我们就此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应先青大喜道：“我可是愧不敢当呢！”

王坤浅笑拉他一同对天叩头，然后又对师行礼。两人起立之后，王坤道：“年迈，小弟之事重重托付了！”

应先青道：“义弟之事，即是愚兄之事，何用多言。不外尚有一点可虑，即是时间恐已不够，明晚午夜之前，决难赶到白水堡去，这可如何是好？”

王坤呆了片晌，道：“小弟也知时间不够，年迈你起劲而为，一切只好听天由命。尚有渡江之事，恐怕也大费一番手脚呢——”

应先青尴尬地笑道：“说起来愚兄又殊党忸怩，实在长蚊汉龙两帮并未封江，愚兄为了要留义弟资助，是以打诳。愚兄这就启航，兼程疾赶，你也得赶忙随后返堡，也许就全靠你实时赶回，事情往往如此，义弟一切小心……”

王坤才要说出谢谢的话，应先青已挟琴纵去，看他似乎比自己还急，一分一秒也不愿再铺张。

当下按住满腹心事，拨头向汉口走去。一路上倒没有发生什么事，到了城内，复又从东门出去，走到江滨。

只见舟船往来，一切似乎毫无变化。但王坤却看得出弩张剑拔的紧张情形。墓地两个男子横眉竖目地拦住去路，四只眼睛直瞪着他。

王坤暗想自己已经易容，装扮得如同乡下农人，这两个水道之人，怎会这样搪塞自己？但随即已恍然醒悟自己身上携带着一把利刀，想是因此而教人家以为可疑。

其中一个男子怒骂一声，道：“小子快滚，仔细老子打破你的狗头。”

另外谁人也接口道：“老于就不信你这小子能把我们弟兄们都宰了……”

王坤听了侧目一看，其时已是戊时，随处一片灯火。这湖边热闹得很，却有十余个壮汉携带着兵刃，在四周有意无意地转来转去。他漆黑一笑，应道：“你们不必仗着人多，老实告诉你们，那火山豹子姜阳的功夫，照旧我老人家教授的呢……嘿……嘿

这些男子敢情是汉龙帮的人，他们都知道火山豹子姜阳昨夜拗折巨桅，大露神力之事，此时一听这个乡巴佬竟然自称是姜阳的师父，气焰登时挫了泰半。须知红船主人的手下，佩带的刀剑均有记号，是以他们一见王坤身上的利刀，便认出乃是神秘的红船主人手下。

其中一个大汉哑声道：“你总得露一手看看吧！”语气已变得相当缓和，虽然他们可真怕人家拿他来露一手，是以话不敢说得太硬。

“这个自然。”王坤慢吞吞道：“但我话说在前头，我此来就是要见你们帮主，有话要说。露了一手之后，你们须为我引露传报，省得我大开杀戒，我的话可听清楚了”说到未句，虎目一瞪，威光四射，扑面两名大汉登时移开眼睛，不敢和他对觑。

其中一人听他之言，十分合理，便道：“就是这样，你先露一手瞧瞧……”

王坤飕一声拔出利刀，骇得两人连退数步。王坤手掌平搭在锋刃上一抹，但见锋刃完全卷起来！

扑面两个大汉在心中啼声：“我的妈呀，这人的手掌敢情是铁铸的？”面上已露出佩服相信的神色。

其中一个道：“老周，咱们带这位老师傅去见帮主，或许不妨事吧？”

谁人被叫做老周的应道：“我看不妨事，要否则人家在码头上大闹一通，咱们更是难看！”

他们随即带路，沿江而走，王坤在后面问道：“你们帮主不住在陆地上的么？”

老周转头答道：“敝帮主因今晚有事，故此在议事大船上……”

又走了几步，只见前面有一艘大船，桅顶飘扬着一支蓝色的三角旗，王坤远远已瞧见舱中人数不少，心知这艘大船，必是他们所说的议事大船，暗念如由这两人通报，怕会滋生误会。心念一动，便疾然一伸手，划分点住那两人的穴道。

他们睁大眼睛，虽不能做声，但却可从他们眼中看出心中的忿怒。王坤微笑道：“你们不须着急，等会儿帮主自会派人来解救，还会厚赏你们带路之功呢……”说罢，趁黄昏时候视线模糊，迅速地把两人放在一堆木料后面。

他自个儿一摇三摆，笔直走向那艘大船。离船尚有两丈，旁边一艘船内，倏然有人沉声喝道：“来人停步！”

王坤眼光一扫，只见那人身躯壮实，右手按在腰间刀把上，明确是帮中兄弟在议事大船左右巡查。当下笑道：“你们的许帮主专程请我来的，何以却拦阻我去路？”

那壮汉吃一惊，道：“贵客高姓台甫？”

王坤眼睛一转，暗想现在倒可以借这时机，把真姓名扬露江湖，但必须事先自取一个外号，省得自家这副形状先被别人起了外号。他头脑动得真快，微一停顿，便应道：“你但去报说，武林隐侠冰魂秀士欧剑川来访！”

所谓“冰魂秀士”，乃是纪念那天眼秀士，冰魂二字是从狄梦松所传的“冰魄真气”转用。秀士二字，也是体现不忘狄梦松之意。他因允许过狄梦松，要设执法峨嵋、武当。西岳、岭南何家。江南丐帮这五派中的能手，弄到他坟前叩头行礼，故此不敢露出少林的痕迹。

那壮汉转身如飞纵上大船，人舱禀报。王坤微笑忖道：“他们从未听过欧剑川的名字，闻言不知如何惊讶法，且看他们如何搪塞我……”

转眼间，舱门大开，透射出灯光。另外有人迅速地在外面挂着两盏风灯，点得甲板一片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