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逢陌路(1/2)
老农装束的人口中清啸一声,河滨大船上立地又飞来两条人影,竟是一男一女。
落地现身,男的是个矮矮胖胖的老人,身穿红衣,极为扎眼。女的面目粗陋,也是中年以上的人。
这四人一齐泛起,这边何家的人登时都知道他们是谁。那中年人徐徐道:“诸位可是红船主人手下四位武林能手?”
那老农装束的人拂髯道:“不错,尊驾既与欧剑川一起,虽然明确我等来意。你们自量一下,如果不想多事,就把欧剑川交给我们。否则的话……”
中年人冷哼一声,没等对方说完下面难听的话,已接口道:“你们谁先上来?”
对方矮矮胖胖身穿红衣的老头怒声道:“这厮真狂,邵老,谁先教训教训他?”
圣手老农邵康道:“就烦姜老二你脱手!”
火山豹子姜阳走前几步,邵康又在后面道:“姜老二先问问他们泉源!”
姜阳环眼一瞪,道:“你们听见么?都给我报上名来!如若不说,可就无处替你们报丧了……”
那中年人神色稳定,峻声道:“我是岭南何聪,这两个是我侄儿何钧何钲闻说姜阳你在长江上,大演神力,镇住长蛟汉龙两帮之人。今日我何聪偏要试一试你到底有多鼎力大举气?”
火山豹子姜阳洪声笑道:“岭南何家以鼎力大举神拳称雄武林,我早就不大佩服,这一回碰得真巧,让我瞧瞧鼎力大举神拳有什么惊人一之处?”
何聪喝道:“狂徒小心!”呼地一拳当胸打去。拳风锐烈惊人,连姜阳后面的邵康等三人衣袂均为之摆飞起来。
火山豹子姜阳不闪不避,一招“排山运掌”,双掌平平推出。
拳掌相触,发出“噼啪”一声大响,只见两人身形都摇晃了几下,却没有移动。
何聪喝道:“且慢——”说时已退了两步_
火山豹子姜阳怪笑一声,道:“怎么啦?可是想投降认输?”
何钲、何钧两个年轻人齐齐怒骂一声,何聪却举手止住他们,径向火山豹子姜阳道:“这欧剑川本是我要带走的,但想来你们也必十分希望擒捉此人,对么?可是我们费了不少手脚,你们如要获得他,我可以爽爽脆脆允许……”
火山豹子姜阳最爽直,听了这话,不觉哦了一声,敌意全消,道:“原来他不是你的朋侪——”
潜龙泰水心道:“他身上一股酒味呢!”
何聪道:“不错,刚刚我让他喝了不少酒,正因这样,我才有这番说话!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欧剑川不难,但必须等他酒醒,然后你们有本事便捉他去……”
姜阳怒道:“他妈的,说了半天都是空话……”
何聪双目一睁,道:“什么空话,你怕不怕他酒醒?你说!你说!”
姜阳震怒道:“我怕什么……”这一下可就僵在虎背之上。
口口口
何聪先发制人,不等圣手老农邵康说话,已仰天哈哈一笑,朗声道:“这话才不愧是一条男子,好极了,但除此之外,尚有一个要领,就是你们四位之中,挑出一人,来与何某单打独斗,何某荣幸赢了,你们拱手送我叔侄脱离。若然何某输了,这欧剑川就是你们的,同时何某以后不再踏出岭南地域!”
对方四人尚未回覆,何钧消声道:“喂!你们敢不敢允许?”
圣手老农邵康冷笑一声,微微示意,薛三娘双手齐扬,扑面两个少年应声倒地!
须知薛三娘的青芒针极为厉害,对方纵然小心翼翼,尚且难防。况且一语不发,便自施展。
两少年一倒地,何聪又惊又怒,低头去瞧地上的两个侄儿。
针风钗雨薛三娘讪道:“何聪,大敌当前,你尚且分心,我如乘机向你下手,现在你已倒在地上,和那两个少年做伴了。”
何聪闻言,心头一震,只因这薛三娘的话并非没有原理。他抬目扫过扑面四人,冷冷道:“你们出此手段,意欲作甚?”
圣手老农邵康应道:“没有此外意思,只是老朽一生决不做没有胜算之事,也不喜听后生少年们狂妄之言,故此叫他们静一会。”
薛三娘接口道:“他们决不会死,何聪你大可以放心——”
何聪虎目一睁,道:“那么姜阳你我再续前战——”
姜阳连忙摆开门户,准备应战。何聪突然听到邵康低声问薛三娘道:“你的青芒针用什么手法?”
她低低答道:“用的是断经绝脉阴手,天下无人识得解救之法
何聪心头大震,退开两步,沉声道:“薛三娘,你替我两个侄儿取出青芒针,何聪带他们转头就走……”
圣手老农邵康笑道:“何老师不愧是俊杰之士,这样不伤和气最好……”
河滨的大船上突然传来一声清冷妙绝的琴韵,何聪忍不住向大船上望去。
圣手老农邵康命潜龙秦水心回大船上去,一面向何聪道:“何老师不必把遇见我们之事告诉别人……”
何聪默然沉静片晌,然后道:“可以,但你们如那里置这冰魂秀士欧剑川?能不能告诉我?”
圣手老农邵康道:“老朽也不知道,这要看他的造化了。”
薛三娘已往把两个少年救醒,顺手用一枚青芒针,扎至欧剑川胸前“紫宫穴”上。
何聪不复多言,带着两个侄儿,转身自去。
圣手老农邵康仰天打个哈哈,道:“我们的运气真不错,姜老二,烦你把这厮带上船去……”
火山豹子姜阳抱起欧剑川,一齐回到大船上,随即解缆开船。向长江徐徐驶去。
口口口
在那宽敞清洁的船舱中,端木令郎盘膝而坐,膝上摆着那张古琴。他扑面的一位清丽绝世的妙龄女郎,倚在绣衾上,用半坐半躺的姿势,注视着那端木令郎。
这位女郎正是天姿国色,武林知名的杨小璇女人,现在她似乎并不介意那端木令郎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的眼光,甚至她还与他对望。乍看时生似一对情人,相互脉脉含情地对视。
不外杨小璇的眼光中并没有流露出子女柔情,仅仅是未曾体现不悦之意而已。
然而这就十分值得外人疑惑和回味,她怎肯许可一个生疏男子向她含情注视,而又不体现一点儿恼怒或不悦?
舱门帘子一掀,泛起圣手老农邵康和冰魂秀士欧剑川。
这时欧剑川的酒意已被圣手老农邵康用药物解掉,清醒后能够行动自如,但四肢无力,想纵高跳远的话,决难办到。
圣手老农邵康告诉他说,不必妄想逃走,否则徒自招致凌辱,同时又告诉他说,现在去见主人端木令郎。
欧剑川勉力追想前事,但仅仅记得在江边把一小我私家打落江中,然后便在一间饭馆喝酒,究竟如何会落在红船主人手中,一点也不知道。
他为人深沉多智,一言不发,只点颔首。
圣手老农邵康挽住他的手臂,走到前舱,撩起舱门门帘。
欧剑川方想这人为何如此不懂礼数,连个招呼也不打,便揭起门帘。
眼光随处,只见舱中除了端木令郎之外,尚有一人,正是他追踪而来,意图相救的杨小璇。
这还不奇,最使他心神激荡的是杨小璇竟然默然无语,和那端木令郎相对而坐。
光是对坐还没关系,他们居然还相互注视。冰魂秀士欧剑川使劲咬牙压住胸中那股妒火,却险些把满口牙齿咬碎。
杨小璇听到声音,侧头一看,眼光漠然地扫过欧剑川的面目。
冰魂秀士欧剑川虽然起劲把妒火停止住,但却无法不在眼中射出恨怒怨毒的心意。
杨小璇的眼光再掠回来,看真这个黄面男子果真是用蕴愤含恨的眼光扫射她和那端木令郎,禁不住轻轻啊了一声,声音温柔异常。
她道:“邵老师,这人是谁?”
圣手老农邵康道:“这厮就是前此与我们作对的冰魂秀士欧剑川……”
杨小璇秀眉轻皱,道:“他为何这样看我呢?”
圣手老农邵康不知其故,无法作答。端木令郎已看出欧剑川向他们扫射过来的怨毒眼色,又见杨小璇秀眉颦蹙,露出不开心的神色,连忙挥手示意。
圣手老农邵康道:“欧剑川,可以出去了。”
冰魂秀士欧剑川此时心中的痛苦,真比世上任何毒刑加身还要厉害些。
他起劲在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哑声道:“杨女人你好么?令尊和其他许多人正在苦苦找寻你呢!”
圣手老农邵康冷不防听他对杨小璇说出这等话,狞声喝道:“缄口,你这是自取其辱……”
冰魂秀士欧剑川也狞声道:“我在乎么?”
杨小璇高声叫道:“邵老师你别把他带走,我要问问外面的情形……”
圣手老农邵康眼光迅速地瞥过端木令郎,端木令郎瞧瞧他,又瞧瞧杨小璇,这时她已转眼注视着他,眼光露出坚定之意。
口口口
端木令郎一言不发,做个手势。
杨小璇向他微微一笑,然后转眼看那冰魂秀士欧剑川,恰好发现他眼中射出奇异的光线。她不能解释这种奇异的眼光是什么意思,只能直觉地感应这个希奇的人心中似乎无比恼怒,同时又万分痛苦。
她期待片晌,希望对方清静下去,然后才询问他。但等了好一会,欧剑川眼中仍然闪动着这种恼怒与痛苦揉合在一起的光线。
杨小璇转念一想,这冰魂秀士欧剑川听说武功深不行测,当日偶然脱手,便把火山豹子姜阳击败,以他这等身手之人,如今酿成囚徒,还要让一个女子像审讯般询问,自然十分恼怒和痛苦。
她轻轻喟叹一声,道:“欧老师,如果你不愿意和我说话,那就算了,你不必生气和不安啊!”
冰魂秀士欧剑川用力捏一下拳头,手指甲差点儿把掌心戳破。
他哑声道:“我没有什么愿不愿意,你爱问什么,只要我晓得,都可以见告。”
杨小璇看得出他心中的激动,但既然他这样回覆,便柔声问道:“你可是见过家父么?”
欧剑川点颔首。
圣手老农邵康在旁边沉声道:“欧剑川,你最好放明确点,杨女人问你时,别不作声!”
杨小璇忙道:“没关系,横竖我知道他的意思就行啦!”
欧剑川此时一点也不理邵康和端木令郎,突然哑声问道:“杨女人,岂非你只记挂着令尊一小我私家么?”
她怔一下,反问道:“除了家父之外,还该有谁?”
“我不知道,但反过来说,也可说是无所不知……”他居心停顿一下,果真见到杨小璇露出寻思之色,当下又继续道:“只要你问出来,我无所不知,没有不能回覆的……”
杨小璇似乎大为动心,但又不能十分相信,问道:“你的话可认真?随便我问谁人的现状,你都能够回覆?”
欧剑川点颔首。
杨小璇瞧瞧圣手老农邵康,轻轻道:“邵老师你可以回避一下么?”
邵康连忙道:“虽然可以——”立时退出门外。
冰魂秀士欧剑川此时心中越发难受,心想杨小璇不知要问什么问题,竟要邵康回避,但却不怕端木令郎听到,岂不是等如体现一切都无须避起源木令郎。
这个思想酿成毒焰猛火,焚烧着他的心,使他痛苦得呻吟作声。
端木令郎用那对澄朗明亮得迥异寻常的眼光,凝定在欧剑川面上。他的眼光极是锐利有力,因此欧剑川虽然未曾旁瞬,却也感受得出来,而且知道自己心中隐蔽不住的痛苦,已让那噤若寒蝉的敌人细细视察了去。
杨小璇柔声道:“欧老师,你的心里可是以为不安?”
欧剑川涩声道:“你有什么问题,快点问!”
杨小璇便问道:“家父如今已返白水堡中么?”
“不错,他已被逼放弃找寻你——”欧剑川说,心里却在想,自己说出杨迅处境,不知道是否能够使她痛苦。
“令尊天罡手杨迅目下已面临他一生中死生生死的危急关头因为金陵镖局已获得确切证明,昔日他们所失的缥,确是你父亲下的手。因他此举破损了当初所订的互不侵犯的盟约,金陵镖局老局主东方乐水已邀约了大江南北武林能手,向白水堡大兴问罪之师!”
杨小璇的脸色果真大变,急急问道:“那东方乐水请的什么人?家父有法子反抗?”
欧剑川郑重隧道:“令尊虽然是近十数年来武林稀有的奇人,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东方乐水请来的都是久已从江湖上隐退了的武林能手,譬如名列南斧北戟中的铁矛飞斧夏侯山这种前辈高人,他昔年走遍南七省,开始保镖之时,不用友爱,全仗手中一面大斧,背上三支红旗铁矛,闯作声名,厥后被推尊为南七路总缥头。一生数百战,未曾败过。像他这么一小我私家,令尊已无法应付。况且尚有丐帮长老邓云松,武当能手子母金环陆玑之类的硬手资助。以我看来,双方如若交锋,白水堡辛苦谋划了十年,将要毁于一旦……”
杨小璇听到父亲陷在这等危难之中,禁不住泪光闪闪,忧焚百端。
口口口
欧剑川心想惋惜天罡手杨迅还未曾死,否则她的痛苦,定要加倍。
他恨不得发现出一种最恶毒的要领,去折磨眼前这天姿国色。美绝人寰的杨小璇。
他知道自己可以亲眼看着杨小璇在极端痛苦中香消玉殒而决不皱一下眉头。现在他心中的怨恨,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田地。正如他在这一刹之前,对她的真诚挚爱,也是到了情感能够到达的极点。
“爱”与“恨”之间,原本仅是一线之隔。而且这两种情感,相互关连。爱得越深,反过来便恨之愈切。有一分爱,便有一分恨……
如果他有措施令得杨小璇痛苦呻吟在他脚下辗转而死的话,也难以令他稍稍触动恻隐恻隐之心。
杨小璇深深长叹,痛苦隧道:“啊,可怜的爹爹,要是我师父在这里的话,我会苦苦乞求她老人家脱手,资助爹爹……”
欧剑川冷然道:“你师父是西岳派的人,怎肯脱手资助令尊?”
杨小璇以为这人真希奇,居然知道她的师父是西岳派的人。
她高声道:“她一定肯的,我非乞求到她老人家脱手不行。”
“她不会肯的,别说正邪两道有如水火之不相容。但论西岳派,昔日姑射仙子何静大破崇明岛七指神翁,即是与令尊已有怨隙。”
杨小璇哭叫道:“你乱说,师父她一定不会袖手不理的,我不要听你的话。”
欧剑川简短酷寒隧道:“随便你!”
杨小璇低泣数声,然后又抬头问道:“你真是无所不知?你怎知我是西岳派的?你又为何肯把详情告诉我?”
欧剑川沉痛地哼了一声,道:“我认真是无所不知,白水堡的一切在我是了如指掌……”
他停歇了一下,然后又道:“通常使别人痛苦太多的,自己终会遭到报应……”
说到这里,他的情感险些停止不住,因为他要告诉她,为什么唯恐没有时机把白水堡的一切告诉她的原因。
他道:“因为我希望你感受痛苦,而在现在,我无法用此外要领,因此只好把你父亲的现状真相说出来……你痛苦么?哈……哈……
杨小璇娇躯大大颤栗一下,她真想不到这人竟是居心要她痛苦。不光如此,当他越说越激动时,嗓子曾经一度不哑,话声之熟悉,使她想起那幼年英俊的爱侣玉坤!
她虽然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心狠意毒的黄面男子,居然就是她。心中的王坤。
但因而令她无法不向他询问,她之所以要屏退圣手老农邵康,也是为此故。
她咬咬牙,泪珠不住洒滴在衣襟上,一面低声问道:“你既然知道白水堡一切情形,我试试你是不是真的?”
欧剑川缄口期待,他极为盼愿对方会提起“王坤”两字,虽然她纵是提及,露出体贴之意,已不中用,但他仍然莫名其妙地希望听到。
她张了两三下嘴巴,终于问道:“家父做事素来周严秘密,他的对头们能够查出证据?”
欧剑川大失所望,眼珠微转,道:“你问得好,若然金陵镖局方面,不是费经心血,派了特工在白水堡中卧底,简直无法查得出来!”
杨小璇原来要问的是王坤,话到口边,突然咽住,改问此事。这时一听对方的回覆,大出意料之外地令人惊讶,连忙问道:“特工是谁?”
“王坤,你也识得他吧?”
“天啊……”她尖叫一声,两眼睁得比杏仁还大。
歇了一下,她又叫了一声“天啊厂’随着珠泪纷纷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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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王坤既然和她相爱,山盟海誓。自己已立下不惜扬弃老父,随他出走到天涯海角的刻意。凭他们之间这种恋爱,王坤纵是特工,也应体谅她爱父之心,不再揭发杨迅的秘密才对。
她极快地掠过这个思想,因此心中的委屈和痛苦,简直比千百把尖刀刺戳她的心房还要厉害。
她在心中悲叫了几声“王坤”,又暗想道:“想不到你这等无情无义,把我爹爹出卖……天啊,你明知我爱父之情,深似大海,那么你竟是拼着和我决裂分手,而把我父亲的秘密揭发,见告对头……”
欧剑川见她流露出极端痛苦之色,心中一阵痛快酣畅,真想仰天大笑。
他想道:“你终于陷人痛苦的深渊了么?嘿……嘿……我以前的爱人啊,你只管痛苦吧,我看了却快乐无比,死也无憾……你这个杨花水性的贱人,最好痛苦得死掉……”
端木令郎霍然起身,喉中发出一下希奇的声响。看他的样子,大有过来打欧剑川耳光和慰藉杨小璇的意思。可是他迟疑一下,又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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