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七)(1/2)
“反到底”的大批判会如期召开了。为了在形式上不输于“工学同盟”,王敛翼和他的幕僚费尽了心机。他们贴出的通告上说,不仅要批判走资本主义蹊径的当权派而且还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这是一个悬念。没人知道他们所指的“一切牛鬼蛇神”都有那些人,经不住好奇心诱惑,推测就满天飞。于是,大批判会召开那天来的人就格外多,操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丝毫也不亚于“工学同盟”红卫兵建设那天召开批判会时的规模。
马碎牛在批判会开始前就打发谢凯在舞台正面的清闲上摆下了十多把椅子,李武民还派了两小我私家背着枪守在椅子旁。马碎牛对自己身边的人说:“张闻加入‘工学同盟’召开的批判会,我就加入‘反到底’的批判会,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要弄的比咱好,我就拍手;他要弄的没咱好,我就更要拍手!我非要把他和王敛翼的矛盾给整成白热化不行——哎,俊良,这个‘白热化’咋样解释?我总以为不如‘激化’准确。”
赵俊良只笑,不理他。
其他被邀请加入批判会的小派事先是准备排队进场的,当看到“工学同盟”十多把椅子横七竖八地摆了其中心着花,把个会场掏成了个空心南瓜,以为今天的事有些玄。多数人认为马碎牛蓄意挑衅,担忧批判会演酿成“双龙会”,弄欠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不划算了。小派那些被邀的头头不光自己假惺惺谦虚着不上台就坐,而且不再要求手下的红卫兵排队入场,只让他们打着队旗在显眼处晃动。
广播里的语录歌和“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交替播放着。会场里的人越聚越多了,周围已经坐满了人。马碎牛占领的要地却空无一人,从舞台上往下看,格外扎眼。“反到底”的头头早已就坐而且多次换过姿势了,主持聚会会议的魏子美也焦虑地团团转。
他很想宣布大批判会开始,但他又担忧批判会举行时,马碎牛向导着他的喽罗鸣锣开道地要进会场,这势必造成杂乱和引发差异派别人员之间的口角;那自己主持的这个大批判会就会陷于杂乱和失去锐气。他已经看到王敛翼不满的脸色了,不得已,他走向麦克风。他抱有最后一线希望向南看了一眼,果真望见马碎牛旋旋然向导着乌云一样的“工学同盟”红卫兵声势赫赫地开了过来。
前边是李武民向导的纠察队,他们见人推人、见椅子推椅子,吓得那些早已就坐的红卫兵慌忙躲闪。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工学同盟”红卫兵目中无人的入场仪式,甚至急不行耐的王敛翼和魏子美虽然心中有气但也只能默默地看着不能有所作为。
马碎牛顾盼间全是帝王之气!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陪同他的那几个头头也划分落座,但站在后排的纠察队员却一个个面无心情地站着,丝毫也不思量是否盖住了坐在后边的人的视线。
马碎牛遗憾自己的椅子上缺少一张虎皮,事前说给了谢凯。谁知谢凯立马就把一个同学家珍藏的国民党校官的黄呢军大衣借了来,也不管天气炎热,就铺在了椅子上,倒也尚有一番气派。随同马碎牛入场的十数个巨细头目个个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周围高谈阔论、旁若无人,喧闹的像看露天影戏。后面排队而来的“工学同盟”红卫兵就以他们为圆心越坐越大。这些人一个个趾高气扬、神气活现。客套的就让其他派此外人往边上让让,不客套的就硬挤;诺大的操场马上就像在水池中间投下了一个磨扇,引发了一圈大过一圈的攻击波。
一些小派深怕引起“反到底”误会,主动和目中无人的“工学同盟”红卫兵保持着两人距离的距离。不想这正好给羊拉屎一样陆陆续续迟到的“工学同盟”红卫兵以可乘之机,他们钻进人群后就沿着那条分界线围坐在周围,把个区分配此外环形分界线越撑越大,以至于当大会正式开始时,正面的位置上就全是“工学同盟”红卫兵了。东道主“反到底”的人也被挤到了偏场。
“红旗”铁嘴何长鸣笑嘻嘻地说:“今儿这会开的怪,主持聚会会议的是‘反到底’,加入聚会会议的却是‘工学同盟’。看样子是‘反到底’给‘工学同盟’上课呢。”他身旁的人接口说:“谁给谁上课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叫我看,这是老师在观摩学生的实习汇报呢!”第三个“红旗”的人说:“有原理!你没看吗,台子底下的人比台子上边的人都势大。”
马碎牛左顾右盼,声若洪钟地问赵俊良:“咋没见走资本主义蹊径的当权派?咋没见‘一切牛鬼蛇神’?”赵俊良笑言不知道。马碎牛当众责备谢凯:“你的情报事情是咋做的?人家的批判会马上就开始了,我居然连人家咋部署的都不知道!”谢凯解释说:“不是各人不经心,实在是魏子美太狡诈了。这怂临开会前十分钟才开始把牛鬼蛇神往一起聚拢。他让人逐一把牛鬼蛇神叫到他们总部,险些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现在只知道除过三个走资派以外,牛棚里所有的人都被他们叫走了。让人担忧的是,他们还叫走了被武文轩刚刚深挖出来的几个有问题的老师。现在,除过几个加入了‘工学同盟’的西席他们没敢动外,其余老师险些全被他们笼起来了——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马碎牛问谢凯:“咱槽上一共拴着几多?”谢凯一时没明确,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马碎牛不耐心地解释说:“我问你牛棚里关着几多老师。”谢凯名顿开,微微一笑说:“十七个。但现在不是了——不知道魏子美又给几多人挽上了笼头。”马碎牛骂道:“这狗日的魏子美做事总是透着一股阴气。咱刚挖出来的阶级敌人,他咋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想这也不是张闻的作风——咋不见张闻?咋不见张闻?张闻咋没来?”他又一次左顾右盼、高声询问。那口吻就像张闻是他的朋侪或是他可以吆来喝去的一个手下。谢凯也声音响亮地回覆他:“今早上七点整回了汉城。是我把他护送到远程汽车站的。”马碎牛惋惜地说:“原来是浏览张闻的风范来了,谁知道天不作美,让我们面临着一群瓜怂。”
马碎牛和谢凯的对话险些传到了每一个与会红卫兵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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