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1/2)
送走于福举后,王金凤把茶杯和饭桌拿下去,重新把铺盖放好。她以为尚有事情做,或者说有什么话要对丈夫说,可是想不起来。于爱军咳嗽一声。王金凤似乎想起来。
“爱军,适才和福举二哥说话时候我想起来,小红的奶奶家里有止咳糖浆,我已往拿过来吧。”
“不,那都是小孩子和老人喝得。我喝了不管用。”
“我照旧已往拿吧?”
“不,你拿过来我也不喝。”于爱军口吻坚决,甚至爬下身子用被子蒙住脸不再搭理妻子。
王金凤只好坐到炕沿上。她想一下,就到灶间重新烧了两暖壶热水出来,这样家里可以更温暖一些。她家里没有装暖气,室内温度全凭一个火炕来保持。她用热水洗了脚,又问于爱军是不要用热水泡泡脚。于爱军理都不理她。王金凤知道他是不愿意,就没有委曲。
回到炕边坐下,王金凤问丈夫:“炕热吧?”
于爱军从被窝里探出头。
“热,我都出汗了。你摸摸我的额头。”
王金凤伸手到于爱军的额头。
“唔,真的出汗了。”她兴奋道,“来,把被子盖好,小心别再着凉了。”她随手把于爱军盖着的被子整理一下。
“对了,大娃,张巧,就是于旺财的媳妇,前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不是我陪他们去镇医院找徐医生接生的吗。”王金凤终于想到自己原来要对丈夫说的事。“生产历程挺顺利的,张巧兴奋,非要我给他儿子取个名字。我以为她上面尚有公公婆婆,我起名字算怎么回事?就没有允许。谁知道昨天张巧的公公于元江老头找到我,说什么也不行,就是要我给他的孙子起个名字,还要我允许去喝他孙子的满月酒。”
“那老头虽然兴奋了,三个儿子下面填了三个孙女,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乖孙子。他算是顺了心愿了。”或许是嫌热,于爱军从被窝里露出半个身子趴在枕头上说。“他让你起名字你就起吧,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思量,这名字应该由孩子的怙恃或者爷爷奶奶起。”
“你呀,寻常还说我做事不爽性,到这时你自己反而要烦琐了。名字就是一小我私家的一个代号而已,就似乎萝卜、大葱一样,那都有什么意义?”于爱军小声咳嗽着,似乎怕引起妻子对他身体的关注。
“不能这样说。起名字是一门学问,不行以马纰漏虎的。”
“再说,他们自己去医院接生不就行了,何须要你去医院帮他们联系医生呢?”
“张巧前几天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还早哩。这不,前天我从他们家门前走,于旺财望见我,就拦住我让进去看看他媳妇。我进去一看,张巧肚子疼的厉害,脸色都变了。我急遽打电话给开商店的于鑫,让他开着他的面包车把张巧送去镇医院。我又打电话联系妇产科徐医生。”
“你什么时候有徐医生的电话号码?”
“今年秋天收购苹果的时候,我帮过她的妹夫,就是王克思……你记不起来了?王克思是西北寨村,在县城上班,每年秋天来家收购苹果,挣个外快呗。”
“西北寨……王克思?是不是在医院后边搭棚子收购苹果谁人?个子不高,长得倒挺帅气的,我似乎……”
“什么似乎,我们曾经在一个单元里上班,是工友哩。不外,其时他和你不在一个车间,可是,我们一同坐过客车,你该有印象的。”
“他秋天回家收购苹果,那他的班怎么办?”
“请假呗。”
“收购苹果至少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假怎么请?”
“和有关向导处置惩罚好关系,怎么欠好请?”王金凤笑道,“这回看出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吧?”
“他怎么知道找你资助?”
“那回我去镇党委开会,在镇上的车站遇见他。他问我去干什么,我说开会。他问我开什么会,我就一五一十告诉他。他就知道我做了咱村的村长。他其时就捧场我,说我有本事。厥后,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就打来电话问我和丁镇长关系怎么样。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就说他要在医院后边租一个地方收购苹果。原来医院后边那片清闲归镇党委治理,以前我还以为那是医院的地方。”
“你就给他办了?”于爱军问。
“办了。厥后我才知道,那片地方有许多人要租赁,基础不够分。租金是一样的,可是没有关系基础抢不得手。我去镇上有时候就已往看看,收购苹果的时候他很忙,有时候徐医生不在班上就会已往资助,我们就认识了。厥后王克思还要请客,可是我没有去。徐医生亲自打电话来请,我也没去,可是我们之间就一直有联系。”
“丁镇长对你照旧不错的。”于爱军返回话题说。
“举手之劳而已。”
“你怎么能这样认为?”
“我不这样认为还能怎样认为?岂非你想让我报恩不成?”王金凤嘻嘻笑道。
“你真是没有人情味儿。”于爱军不满地说,接着咳嗽几声。“丁镇长也真是,说调走就调走了……”
“倒杯水给你?”王金凤没有就丁镇长被调走的原因和可能又会被调回来的事说给丈夫听。
“最好再拿几粒伤风药片给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呀,就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以为多吃几粒药病马上就能好,这怎么可能呢……”
于爱军脑壳趴到枕头上。王金凤用凉茶兑了半杯热水端给于爱军。于爱军抬起头,王金凤把水杯递到他嘴边,于爱军就咕嘟咕嘟喝起水来。
“谢谢哈。”喝完水,于爱军说道。
“不用客套,应该的。”小两口相视而笑。
“那天你打电话给徐医生以后,你还去了医院?”于爱军接着原来的话题问。
“张巧畏惧,一定让我陪她去。我就去了。”
“难怪她要你给她的儿子起名字。”于爱军说道,“你企图给她那宝物儿子起个什么动听又有考究的名字?”
“我不知道,所以问你。”
“这事你还不如去问你女儿。”
“小红这几天也似乎伤风了。前几天她在家里睡,一点事没有,到她奶奶家睡了两晚上,这就伤风了。”
“她在她奶奶家里,那就成了霸王,谁还管得了她?一准是出去玩,热出汗来让风吹了。”于爱军说道。
“‘知女莫若父’,言之有理。”
“你也不怕羞,该是‘知女莫若母’才对。”
“应该是‘知子莫若母’。”王金凤狡辩说。
“惋惜,我们没有儿子。”于爱军仰起头,朝妻子抛个媚眼,“要不,你给生个吧?”
“哼,我才不呢。”王金凤飞红面庞说。
“怎么跟个大女人似的,还怕羞。”于爱军取笑道。
“谁怕羞啦?就是你,你才怕羞呢。那么大个男子汉,当初……”
“哎呀,姑奶奶,你可别来羞我啦。”于爱军急遽止住妻子的说话,又钻回到被窝里用被子把头蒙起来。稍停,又露出来,顽皮孩子似的冲着王金凤眨着眼睛憨憨地笑。王金凤说的是他们完婚前夕的事,于爱军和王金凤第一次同居,竟然不能够。他自己认为是太紧张,王金凤却取笑他是因为怕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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