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没这个道理(1/1)
孟晓敏的事就这样作了了却,我心里有点委屈,似乎恨谁似的。我想着自己抗拒了钱的诱惑,又抗拒了色的诱惑,不简朴!我不贪财好色,那我还怕什么?我立于不败之地,谁想踩我的尾巴,妄想!这样我可以甩开膀子干几件事了。这样想着我把膀子用力一甩,想撞开什么似的。
这天丁小槐带了妻子孩子到我家来,进门就说:“强强吵着要找一波玩,宋娜也想找董柳说说话,我就跟宋娜来了。”我连忙让坐,心里知道是他有话要说。记起那几年我和董柳到马厅长家去,总是打一波的招牌,怎么过了这么多年,照旧这一套?董柳跟宋娜说话,先是说服装,一会儿就转到皮肤调养的话题上去了。宋娜说了一个美白去皱的秘方,董柳一本正经记了下来。我看着电视,有一句没一句跟丁小槐说话,似乎相信了他是陪宋娜来跟董柳谈美白的,且看他如何转弯。看着董柳和宋娜说话,看得出董柳是处于主动职位的。今天不是当年去丁小槐家造访的局势了。男子能感受到的工具,女人也一定能够感受到。对话中的这样一种优势职位,这是男子迷恋权位的重要原因,也是女人盼愿丈夫荣达的重要原因。不光男子,女人也会随着感受走呢。
丁小槐东说西说,说到:“现在兵越来越欠好带了,人的自主性越来越强了,调不动。”宋娜马上插过来说:“小槐他经常为难,上个月云阳市有急事要派人去,人人家里都有难题走不开,照旧他亲自去的。我看他这个处长,当起来也可怜。”我心里可笑,怎么照旧老一套,演双簧!当年我跟董柳一唱一和,马厅长还不看得一清二楚?我说:“可怜是可怜,不外宋娜,梦里想着这一份可怜还想不到的人,那恐怕还不止一个两个!”我说着笑了,丁小槐也带点委曲地笑。我马上又说:“坐在我这个位子上也可怜呢,动一动有人盯着,你信不信?”丁小槐要说的话说不出来,仍不放弃,又说:“市场经济把人心都搅散了,动不动就想到经济效益,你要谁特别多做点事情,他就看着你,等你把下面的话说出来,津贴几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都忘记了。”丁小槐谈为人民服务,我是今天才认识你?宋娜又把头偏过来说:“还谈为人民服务?恨不得做一点事赚两百块才好。他们处里的人,没有几个是文雅的。”董柳在一边喝着茶抿着嘴笑,她很是熟悉这一种演出。我也没有时间总是绕圈子,就说:“丁处长事情中有什么难处,看厅里能不能给你一点支持?”我把话挑明晰,丁小槐有点尴尬,他说:“我今天来,照旧有些事情想给厅里作个汇报。”我说:“我想着你有点话想讲。”他又笑一笑,说:“池厅长是谁?什么事他不知道?厅里准备清理各处室的小金库,这条政策我们是拥护的。”我说:“厅里这样做也是为了敬重干部,怕他们失足。部里检疫局就是因为小金库问题,从局长随处长,这一次是全军淹没。钱拿在自己手里,你要一小我私家心如止水,那不切实际!上次金叶置业把六十万摆在我眼前,我的心就不跳几跳?那不切实际嘛!”他逐步所在颔首,似乎体会到了问题的严重,说:“厅里简直也是为我们着想。”我说:“也是为自己着想,下面出了问题,那是上面的责任。现在不像以前谁出问题谁认真,向导也有连带责任。我想起来就睡不着。小金库不封掉,处室难免违反政策去创收。现在的老黎民不是以前的老黎民了,他们向秋菊学习,什么事都要讨个说法,到时候他们讨说法不是向红十字会讨,向基建处讨,尚有向你们医政处讨,是向卫生厅讨,向我讨!”我想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你丁小槐还能说什么?谁知他嘿嘿笑几声,又笑几声,顽强地说:“我们处里的情况确实有点特别,经常要派人下去,厅里那点津贴也调动不了起劲性,处里还得再补一份。来往也比此外处室多,你下去他请了你,他上来你不请他,那我怎么盛情思,以后又怎么事情?这样实在欠好,吃个便饭还好些,谁也不贪那点吃,可民俗如此,不是我们一个处挡得住的。别人请你吃海鲜,那是把我们厅里的人当人看。你请他吃萝卜白菜,他不会小看了我们卫生厅?请来请去,都是为了体面,中国人就是被这个体面害了。”他的话不能说没一点原理,人情的压力有何等大,我也是知道的。可你丁小槐,一年到头又在家里吃过几餐饭?把你一年的招待费实打实列出来,还不吓人几个跟头?我说:“厅里会部署一笔特此外外交费,怎么用的,年终向各人宣布。”他说:“除非别人来了我们给他吃快餐,否则宣布出来那各人会骂人的,反而有损厅里的威信,这来来往往的太多了。”我想,照你说是非搞暗箱操作不行?我说:“那你意思是?”他说:“我们处里情况特殊,能不能给点特殊政策?”我想他们医政处简直也有点特殊,就说:“厅里再研究研究。”
以后几天,像约好了似的,各处室都跑来诉说自己的特殊情况,理由都很充实,比丁小槐的还充实。按处长们的意思,如果事事都要到财政上去要钱,那事情就没法做了。我知道这都是外貌上的理由,实际上的理由,就是要把钱掌握在自己手里。当基建处的易处长也来说过一套话时,我说:“中央明文划定收支两条线,这是制度。小金库出了几多问题?现在厅里想让它亮相,怎么各人都要死死地捂着,你们就不怕犯错误?”易处长微低下了头说:“如果我们这点内容都叫做犯错误,天下犯错误的人就太多了。谁还真的能把天下的人一网打尽?又靠谁来打呢?谁来打?名正言顺的**像秃头上的虱子还捉不外来呢,谁来管这些毛细的事?”他说的也是实话。说来说去,他们的利益照旧不能碰的。可依了他这个实话,我想做的事就做不成了。厅政果真从小金库入手,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停顿了。我一肚子火想冲着易处长发出来,抬眼看他很老实甚至有点可怜的站在那里,就说:“你去吧,让厅里再想想。”
我突然感应了孤苦,事情还得靠各人去做,这是没有措施的事,我也不能把他们都撤了。都撤了他们闹起来,闹到省里,我也欠悦目。我怀疑他们私下是通了气的,甚至告竣了默契,否则怎么都跑来说一套话?丁小槐,他很可能就是只领头羊。我不能把所有人都晾了,晾你丁小槐照旧办获得的。他以出差的名义带着全家去广州游玩,在小金库报销了,这我知道。去给自己分了几万块钱的加班费,这我也知道。尚有,有一辆小车天天接送他儿子上下学,是什么配景?接送的人是雷锋吗?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丘冯几位说了,丘立原说:“有这样的事,这个丁小槐也太不像话了!”我说:“要特殊政策我没有,要找小我私家当处长照旧有的!”冯其乐说:“逐步来吧,处置惩罚一个干部也不那么容易的。”我以为冯其乐在这件事上总是不配合,心中闪了一下,把他拿掉?晚上冯其乐到了我家,坐下就说:“有些话我当着他人欠好说啊!厅里的人纷歧定都是支持这件事的,池厅长人没看出来?”他一提醒,我忽地醒悟了:“你是说他?”凌空写了一个“丘”字。他说:“凭证我的消息,他在各个处室做了一些事情,他实在是那些人的头,否则他们也不敢一个一个来找你。”我明确了,丘立原想推动我走得更远,无法止步,也无法转头,等我下不来台,他的时机就来了。说来说去,这项革新触动了处长们的痛处。要说错误,谁没犯过点错误,谁以后又能保证不犯错误?认真起来尚有个完吗?我认真起来,这就威胁到了他们的清静感。为了掩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他们组成了团结阵线。冯其乐说:“我前几天说各人的反映很大,就是这些人,有些人说的话欠好听。”我轻松地笑了笑说:“欠好听的话你说几句我听。”他说:“就不必说了,无非是说厅里太追求政绩了。”我手指点着桌面说:“我无非是想兑现党的政策,厅政果真喊了这么多年,哪一点果真了?”他说:“世界上的事,也纷歧定能够一五一十拿书来对的。”他说得很委婉,可意思很明确,我是过于认真,认真到有点书生气了,世上的事情,又有几件是从原理出发的?上面的人只知道讲政策,可这些政策在下面操作起来难度有多大,他们就不管了。真认起真来,连我这个自认为在树立形象的人都难以过关,我没打湿过手?说到底我也不能太认真,只要各人不外界线不犯大错就算了。实在上面也只要求各人不犯大错,我又何须?要求各人循分守己拿着那一份人为奖金,那可能吗?有了权力他们一定要为自己谋点什么,这实在是没有措施的事情,上帝也没措施,我总不能说自己比上帝更伟大吧。我没推测自己竟是这样伶仃,丘立原不用说了,连冯其乐也不支持我。我气恼地说:“那丁小槐怎么办,丁小槐?平时吃吃喝喝就算了,去旅游呢?给自己发加班津贴呢?我倒要查查他到广州出了什么差!”冯其乐说:“按说吧,丁处长肯定是差池的,这样做的人呢,厅里那里又是一个两个?扯出来一串,事情就欠好做了。为了厅里的安宁团结,是不是在厅里的大会上一般化讲一下算了,下不为例!”这样放过了丁小槐我不宁愿宁愿,想一想也没有措施,就说:“那由你去讲,我讲我就忍不住要点名。”他有点为难,但照旧允许了。他说:“昔人的话句句都是对的。有一句话是……”我打断说:“是水至清则无鱼。那我们以后睁只眼闭只眼算了。”说着挤着一只眼一笑。他也笑了,说:“说起来各人也不容易,有了一定的职务,也多做了事情。现在的社会,市场经济,一点也不体现出来,那也不合适吧?人为能多几个钱?从他们手里已往的巨细老板,开诊所的开诊所,开药店的开药店,小老板都有十几万几十万了,各人心里都不平衡,憋着一肚子委屈。生活用度原来就高,厅里再这么一革新,各人的日子就更欠好过了。”我想,这不是**有理吗?这些人日子还欠好过,那一般干部呢?我不能拿这话顶他,究竟他照旧为我着想的人,比丘立原在后面使阴劲要许多几何了。我说:“吃吃喝喝飞来飞去到宾馆里去搞文件日子还欠好过,那没有这顶帽子的人,他们怎么过?”他笑一笑,不做声。我想,说一千道一万,有了更高位子的人就该有更多的利益,各人都是这样想的。岂论用什么方式,这一点一定要体现出来。路径可能千千万,目的地只能是一个,这也是游戏规则。我想堵他们的路,违背规则了。说到底原理是原理,事情是事情,碰上了事情,原理说上千千万又万万千也没有用,最后照旧要回到谁人唯一的效果上来。我说:“各人为自己也想得太多了。”他说:“也可以说是这么回事,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又说:“社会对各人的要求实在并不高,只要经济上不外界线,就是过得去的干部了。我们厅里就按这个要求去要求各人,把好这一道关。过高的要求,恐怕也难有可操作性呢。”我说:“再研究研究吧。”
我把冯其乐送到楼下,贴着手心握了握手。真为我着想的人,我得有这么点体现。回到楼上我就给晏老师打了个电话。他说:“我退休了,局外人了,说话也不管用了,厅里的事也不想过问了。”良久不去见他,他有意见了,马上又意识到他女儿的事跟我说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还没有办,这不应该啊!我说:“那就不打扰晏老师您了。阿雅的事,我最近会部署一下,不知她愿意到哪个部门?别人我管不了那么多,晏老师说的话,在我这里永远是管用的。”他说:“那就贫困你了。”我照旧把事情说了,他说:“天下哪有拿板子打自己的事?没有这个原理,没这个原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