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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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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一切全完了。

她的答非所问,摧毁掉自己希望永远能像欧阳妅意一般,成为他的妹妹,大方享受他眷注和疼爱的权利。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他一定会认为……又来一个自作多情的女人。

她显着小心翼翼藏起了话呀,为何依然忍不住让它们从嘴中、从心里,偷偷跑出来?

在他眼前,她真的,完全无法扯谎。

她在松了一大口吻的同时,也绝望了。

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她在期待他这样回覆她。

也好,直接一点,精练一点,让她不要再有任何理想究竟,清楚断了她的遐想,她虽然懊恼自己冒失,却没有忏悔,究竟……如果一辈子只能当他眼中的妹妹,她又何会宁愿宁愿?

“为什么你在说喜欢我的时候,是这种心情?”公孙谦以食指挑高她的下巴,力道轻,又不容她低头丧气地盯着地板而不敢看他。

巴掌大的面庞,镶着苦苦低垂的眉,黑白明确的眸子覆上一层灰悄悄阴霾,他审察她,续道“我以为,你是站在哪个丧家刑场,等着替死者上香。”心情实在很相似,一点光采也没有。

“……”她正在心里哀掉自己将会和朱子夜沦落同样下场,哪有可能开心得起来?

“喜欢我,是件很痛苦的事吗?”否则,为何她会失去笑容,而不是怕羞带怯地红着双颊,他批注情意?

李梅秀用力摇头,唇儿抿紧,嘴里蠕着呢喃,他一开始没能听清楚,因为她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听力虽好,却不谙唇语,无法弄懂她迷糊想表达什么,直到望见她眼角有泪,让他似乎明确了。

“你,在怕什么?”他伸手揩去她的泪水。“怕我拒绝你?怕我将回复朱朱的那番话,原封不动转送给你?怕我告诉你,我对你没有男女之爱,我只把你当成妅意一样,是个妹妹?”

她的恐惧,全数教他猜中,半点不差。

“你有读心术吗?”她双手按在胸口,不谢他看透更多心事。

“是你的心思太好猜,全写在面庞上头,想藏也藏不住。”

她被他勾起下颚,无法低头去避开他锐利眼眸的探索,想骨碌碌地转开瞳仁不看他,他却以指轻挪她的脸庞,逼她正视他,他指腹好烫人,贴在她肤上,传来热源,煨得她双颊泛红。

“……那你还不说吗?”

说是她自作多情。

说两人的关系仅是朋侪。

说他……不喜欢她。

“是呀,我应该要先回应你才是。”公孙谦露出惯出笑容,看在李梅秀眼里,却是心一抽紧。

欧阳妅意说过,公孙谦在拒绝朱子夜时,就是面带微笑。

她用力深深吸口吻,做好准备。

来吧,她挨得住,她不会哭的,至少,在他眼前,她会挺住!

嗯嗯,不用客套。她很想笑着回他,但她太紧张了,连呼吸都忘了。

“糟糕,我似乎有点……太兴奋。”公孙谦一顿,调匀吐纳,眉眼微微弯,像月一般,眸子灿亮,盈满喜悦,右手掩住薄唇,却掩不住飞扬的唇角。

咦?她一直盯着他,所以没有漏看分毫。

他……似乎真的挺开心的……就她克日来与他的密切互动,她不仅仅学会分辨商品优劣的皮毛,也学会了分辩他的笑是属于虚应、苦恼、不悦、嫌恶,或是发自心田的欢愉,她在一眼之内就会看出来。

他现在,笑得好真诚、好绝对,也好……腼腆哦。

腼腆,一个她未曾在“公孙谦”身上看过的字眼。

他正在深呼吸,眼尾浮现笑纹,脸庞上,浮现淡淡的粉红色泽,李梅秀看傻了眼,一方面是现在的他,笑起来带点稚气,差异于以往精明老练,容貌煞是悦目无比;另一方面,即是他的反映,出乎她意料。

他没有吐露伤人的话语拒绝她。

他没有和她保持疏远。

他甚至没有转身走开……

怎、怎么回事?

她完全胡涂了,只能等公孙谦笑完,再带着满眼的星灿灼烁,觑向她。他的嗓,既降低,又清亮,尚有浓浓笑意。

“虽然早是隐隐察觉之事,但由你亲口说出来,我放心不少。众人皆说,你对我有意,可你的态度又教人捉摸不定,当我以为你心仪我之时,你却逃离我远远,显着在我身边、在我随时可见的地方,可保持着一段距离,我靠已往,你就退开,我想待你好,你避之唯恐不及,我险些要以为是我自己弄错了,实际上你并不如我自以为是地喜爱我。”

秦关说,谁人女孩喜欢你。

夏侯武威说,那丫头恋慕你。

尉迟义说,她迷恋你。

欧阳妅意说,造孽哦,又迷走一个豆蔻小女人的芳心。

他也从她眼中,望见了爱意。

所以,他以为她爱他,这个认知,令他开心,超乎他想像中的,开心。

他喜欢她在他身旁打转,分管他在做的事,本是枯燥无味的事情,和她一块儿忙碌,变得有趣起来。

他喜欢诉说每一件典当品的故事给她听,她像个最好奇的孩子,每回总是听得津津有味,遇上有趣的典故时,她会发出轻快笑声,咯咯咯地响亮清脆,不明确女人家要掩起嘴儿,笑不露齿,但那时的她,单纯、不做作,想笑时,爽朗放声,还差点笑得在竹席上打滚。

他喜欢上这一个在沁寒清晨中悄悄起了大早,认真专注地为他清扫满园子落叶的女孩。

他喜欢上这一个在白茫茫雪街中急急奔跑,失足跌了好大一跤,却起身拍拍湿雪,带着笑,继续奔向他的女孩。

他想待她好,他想灼烁正上将她拥入怀里,而她,却在这个时候,与他划开鸿距——

当他放柔神情,对她微笑,她会忙不迭转开脸,逃避他的讨好。

当他为她暖着热茶热汤,要为她袪寒,她会咬咬唇,急遽致谢,端着茶就跑掉。

当他握住她冷冰冰的柔荑,想用自身体温温暖她,她会全身僵硬,虽不至于迅速抽回手教他尴尬,却也让他清楚感受到她对于他的靠近,发生的不自在。

她甚至仍生疏地叫他公孙先生。

他开始疑惑。

是他误解了吗?以为她的跟前跟后、她的眸光追逐,就是恋爱的体现,实际上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是他曾经凶过她,令她对他有极差的印象,只是她嘴上不说而已?

她不像众人所认为的喜爱他?

就在他发生不确放心时,朱子夜的泛起,他担忧李梅秀会越发误会,所以显得比平时越发急躁,失去了岑寂。他不愿意被她认为他情感世界庞大,似乎身旁有许多莺莺燕燕围绕,于是,他想向她解释自己与朱子夜的关系清白,他对朱子夜未曾动过心,效果,她却向他批注爱意……

一切都太急转直下,超乎自己的掌控,在他正忧心自己是片面的暗恋之际,她告诉他——

我喜欢你。

我和朱子夜一样,喜欢你。

何止欣喜若狂。

谁说只有女人会因为爱与不爱的问题而辗转反侧?男子又何尝不是?

推测着对方的心意,惴惴不安、患得患失,情绪受人操弄控制,难由自主。

以为对方爱他,心情大好,男性自尊自得膨胀,比猛虎更有威风凛凛、更嚣狂、更意气风发。

以为对方不爱他,心情恶劣,尊严荡然无存,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上身,只想窝进阴暗地洞里,谁也别来同情他、可怜他,放他一小我私家去腐烂发霉就好。

男子同样会畏惧不被心仪之人所喜爱着。

“你……”李梅秀听毕他的话语,好片晌才委曲挤出这个字,喉头便梗着更多的困惑。

他说他很兴奋。

他说他放心不少。

他说他以为自己弄错了。

他……

“你……没有要拒绝我吗?”像拒绝朱子夜那样,拒绝她。

公孙谦笑她的憨傻,也笑她这个问题的蠢笨。

“我为什么要拒绝你?我求之不得。”

“求、求之不得?”她呆呆重复这四字,它们赌注意思她懂,但此时现在从他嘴里泛起,她显得疑惑无比。“差池呀……那天你的回覆不是这样……”

“哪天?”

“那天秦关说出我喜欢你,夏侯武威问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时,你……没有说话。”李梅秀回忆着当日自己在门外听见的一切,包罗了他的无言。“我知道你不会撒谎,你说过,若真话太伤人,你会选择不启齿。你不是因为……不想说实话来让我尴尬,所以才默然沉静不作答,是不?”

公孙谦记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其时面临兄弟们的探问,他笑而不答,兄弟们没再逼问下去的原委,是躲在门外的她没能望见的——他那时的笑,说明晰一切。

她只知道他没有明确告诉秦关他们,他是否喜欢她,却不知道他带着愉悦的微笑,以脸上毫无遮掩的神情,作出回覆。

公孙谦在她眼前屈下高颀修长的俊躯,相互眼光平视胶着,她双手绞着裙布,他温暖掌心覆在她手背上,露出与那日相仿的浅笑,笑容虽浅淡,黑瞳内炙燃的坚定,如火般灼热。

“我公孙谦,不会因为担忧让人尴尬,而在情感这件事上头,接纳模棱两可的答覆。我认为,若不能真心诚意回应别人的情意,我宁愿狠狠的、杀鸡取卵的,要对方死心,绝不泯灭对方的青春和心意。”他一字一字,轻缓、坚决,要她听个仔细。

朱子夜是特例,她的石头脑壳还没被人敲醒,才会看不见守在她身旁的那一小我私家。

李梅秀没有插嘴打断他说话,她隐隐约约察觉,他正在说着一件能主宰她的狂喜或狂悲的要事。

“当我对一个女孩说出‘喜爱’这个字眼时,一定代表着,我的心里,有她。”他续道,说这句话时,眼睛没有脱离过她,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掌,收得更紧实了些。“梅秀,我也喜欢你。”

咦?!

若说之前的李梅秀是小怔,现在的李梅秀就是大傻了。

她她她她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会获得这样的谜底!

是他说错照旧她自己太过奢望能获得他善意回应才会发生的严重幻听?!

是他吃错药了照旧她已经神智庞杂,梦乡现实傻傻分不清楚?!

现在的她是清醒的,照旧在作梦?!

她捏自己的腿,哦,超痛!

不是梦,捏了会痛。

他、他说喜欢她?他说他也喜欢她?!

不是“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不是“你少自作多情”,不是“你对我而言只是个妹妹”,而是“我也喜欢你”?!

她震惊到连该要开心大笑都给忘了,只能渺茫又无知地猛盯他,讷讷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恕她驽钝,她的头脑转不外来。

“还不懂吗?李梅秀,我也喜爱你,不是对妹妹的亲情喜爱,不是对朋侪的友谊喜爱,而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人的恋慕,我想疼惜你,想把你护在怀里。”他执起她的双手,贴在薄唇唇畔,他的气息,随着他启唇说话时,吁暖她手心,而更暖的,是他的一言一语,是他字字句句中吐露的情意。

“我以为你……对我只是……”像对欧阳妅意她们一般。

“我以为,我体现得够显着了。”显着到秦关、欧阳妅意、夏侯武威和尉迟义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最应该知道的家伙,却一脸茫然,直到现在,小面庞上头才爆出赧红色泽,似乎满身血液都冲上脑门。

他知道,她听懂了,听懂了他的心意,听懂了他与她的心心相印,这不是谁或谁的独角戏,他和她,都不是单恋。

李梅秀不需要再推测,更不需要再追问“真的?假的?”这类蠢问题,不撒谎的他,不会对她说出假话,但眼泪仍是忍不住一颗接一颗落下来,无关伤心,纯粹是喜极而泣。

“……可是我又欠好,我会说谎、会骗人……”尚有许多几何许多几何好数不尽的缺点,对于能获得他的同等回应,她太受惊了,以为恍若梦乡一样,一场最美的梦,教人晕眩,畏惧梦醒了,会更失望。

“你很好,我望见一个不愿让女娃儿心灵受伤而扯了一个温柔小谎的你,我望见一个守着允许说要拿钱向面摊老板赎我回家,而在雪地中跌跤却又带着笑容爬起的你,是那样的温柔,教我眼光情不自禁追随你;是那样的笑容,教我情不自禁爱上你。”

太多了,甜腻的情话,已经将她的双耳和心房塞个满满,甚至溢了出来。

她的激动,透过两人纠缠交叠的双手通报给他。她在微微发颤,因为承载过多的喜悦,沉稳如他,包覆住柔软小手,也包覆住她的所有情绪,帮她分管。

她咧嘴傻笑,混杂着眼泪鼻涕的散乱,没有梨花带雨的美感,倒显得像刚刚在地板上哭闹打滚一阵后,被一颗糖球给轻易宽慰而转悲为喜的小娃儿,双眼及鼻头还红通通的。

“又要哭,又要笑。”公孙谦取笑她,取出帕子,替她抹泪擤鼻。

“嘿……”她以干笑掩饰被他挖苦的尴尬。他轻轻展臂,揽她入怀,似乎明确女人家不爱让人望见哭得淅沥哗啦丑态的怕羞心事。

被纷纷飞雪围绕的凉亭内,暖乎乎地,一点也感受不到寒意,互诉情意、互认了相互的两人,因为心里的踏实和满足,驱散了严冬。

另一处,狂风雪才刚刚肆虐一回,随着沁入骨髓的冻意,散落了满地的破碎芳心。

“还不死心?”秦关双臂抱胸,站在朱子夜身后,与她一同窃听别人谈情说爱。凉亭里的缱绻画面,刺痛朱子夜的眼,逼出她大把大把泪水,一点一滴,坠入雪地中,一块儿凝聚成冰。

她咬着唇,仍有几声可怜兮兮的呜咽流泄出来。

不死心……又能怎样?

谦哥说得多清楚明确,他的心里,有了李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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