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十二月令（2/2）

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

七月栀子头上戴，八月金桂一树黄；

九月素菊初绽放，十月芙蓉正上妆；

十一山茶供上案，十二腊梅雪中香。

一段混名歌喝完，小桃已是痴了。她从小经常被林氏哄着入睡，自然知道娘亲唱起歌来好听，即是随便哼支没有歌词的小曲儿，也是声音柔和清亮，刚刚那一曲十二月令混名歌词意优美，对句工致，完全可以用在绣品上和名堂搭着用，新奇又有趣。她经常见到有人在扇面上，绣屏上弄些诗词歌赋，自己这次的图样便要用这段花令词来搭配。

她灵感既来了，呆也呆不住，搂过崔章氏和林氏在她俩脸上各自狠狠亲了一口，翻身从炕上下来一股烟儿似的飞跑回自己屋里去了。乐山正从外面进来，恰巧望见女儿抱着妻子的头大大的亲了一口，还带着大大的响声，禁不住笑道：“这丫头可是又疯了，越大越不成个样子。”他虽嘴里这样说着，脸上却是满脸宠溺的笑意。

小桃奔进屋里，将前几日乐山给她做的大书桌挪到炕前，自己就在炕沿坐了，铺了熟宣研了墨，拿了一个白瓷盘做调色版，逐步的在纸上画了几张草图，边画边想着刚刚娘亲所唱花令歌内里花卉的样子，她画得认真，连喜鹊进来了站在她身边都未曾觉察。

喜鹊见她全神贯注也不敢打扰她，静悄悄的站在一边看她画在纸上点画渲染，初时她还不信小姐会画画，如今亲眼见了才算心服口服。又见小桃画得尽是些娇艳绮丽的花卉，竟全是自己认得的，只见小桃画正画着张荷花图，将几种颜料在瓷盘里兑水调了深浅纷歧的种种色调，给那荷花图上色，只半盏茶功夫，一副荷花出水图便完工了。喜鹊见画中碧波激荡中，几枝粉荷亭亭玉立，一朵花苞上还停着只薄翅大蜻蜓，活龙活现，象是随时会飞走一般。

小桃一股作气画完了几张草图，一抬头见了喜鹊倒吓了一跳，笑着：“你这丫头，倒悄没声息的站在这儿吓我。看我将你画成一只花猫。”拿了笔作势就要在喜鹊脸上画了已往，喜鹊忙躲开笑道：“是女人画得太专心了，怎怪起我来。”

“可去问了，能预订做桑皮纸么？”

“老板说了，以前没人要制过硬挺些的纸，如今要先找匠人试着少做些试试，若是女人满足，再去预订不迟。”

小桃见喜鹊手中还拿着几个纸包，想是买的瓜子和花生，便让她拿去厨房让方婶炒了各人当零食吃。喜鹊刚要走，又被小桃叫住，她此时因为看到了手中毛笔，便想起在人脸上涂鸭一事，马上玩心大起，想起在现代上小学时，班级上的男同学顽皮，自己有次被画了个大花脸，哭着跑到教务室追随主任老师起诉，效果老师看了她半天也没认出来这是哪个学生，倒逗得整个办公室的老师们都笑了起来。

“喜鹊小娘子，我给你画个花猫脸可好？”小桃嘻皮笑脸的凑上前去要画。喜鹊那里肯依，笑着忙躲。

小桃见喜鹊左躲右闪手忙脚乱的容貌，想捉弄她的心马上大盛，追着喜鹊在满屋里乱跑。可这屋子究竟不大，几个回合便被小桃捉住，喜鹊身量比小桃矮些，但劲力却比她大得多了，小桃想把她按在炕上在脸上画花猫可也不太容易。两人象拔河似的连笑带闹，纷歧时功夫便都满身笑没了劲儿，双双倒在床铺上只顾喘息，小桃笑得满身酸软，连拿笔的气力也没有了，偏过头去瞧了喜鹊一眼，见她也是呼呼直喘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方婶在厨房里正忙在世明日铺子里要卖的吃食质料，听到自己女儿和小桃的笔声从房里传了出来，禁不住笑骂了一句：“这疯丫头，啥事儿乐成这样。”

话音未落又听女儿尖叫一声，紧接着传过来小桃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响，喜鹊掩着脸从小桃屋里飞驰而出，小桃随后拿着画笔做势追了出来，喊道：“小娘子别跑，花猫脸还未画完呢。”

方婶抬头一看，喜鹊脸上左右双方划分被画了三根黑线，便似猫须一般，方婶指着自家女儿大笑起来，小柳子正拿个小板凳坐在跨院里的树下捉蚂蚁玩，见了姐姐的花猫脸拍手笑道：“姐姐是花猫，姐姐是花猫。”

喜鹊刚刚冷不防被小桃偷袭得手，画了花猫脸，又好气又可笑，对着井台边的水缸照了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抓了点澡豆自去吊水洗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