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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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翁柳闻言心中一阵刺痛，暗叹一声，忖道：“阿草啊阿草，当年硬把你嫁来翁家，阿公知道你为此事，甚是恼怒阿公，可阿公当年也没法子啊，瞧着卯家寨四面受敌，若讨不得翁家相助，全族危矣，为了全族生存，只得出此下策，想不到这一步棋，如今想来，照旧走错了，不光害你受累，阿公自身，何尝不是逐日生活在痛苦之中，唉，想不到那么多年已往了，你这丫头照旧怨气难消啊。”心中想着，当年一念之差，竟使得阿草怨恨至今，一切因果，皆为自己造孽所致，心下更是愧疚，良久做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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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草见他久久不做声，不知此人在想何意，不由轻叹一气，道：“卯家寨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我……。”停了一会，深吸一口吻后方继续道：“我阿婆、阿爸阿妈、阿叶尚有阿侬她们都还过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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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翁柳心中隐隐绞痛，心道：“这丫头果真恨我极深，她对我只字不提，想来是不认我这个阿公了。”嘴上却答道：“好，好，她们都还很好，只是忖量你得紧，所以差我来瞧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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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草眼望天际，深思一番，又是轻吐了一口吻，自顾轻声道：“我还在寨子中的那时候，我们家一各人子人，阿爸和阿妈两人整日为一家老小的生计奔忙着，阿婆则认真**劳家务，而我则带着阿叶和阿侬两人，虽然日子过得清淡困苦，但一家人整天有说有笑，也是其乐陶陶。阿叶这丫头，**格温和，年岁小小，却甚是懂事，受了委屈，也从不哭也不闹，整日就跟在我后头转，我则背着阿侬，带她们俩丫头上山摘野果吃。”说到这里停了一会，笑了笑，继续道：“我记得，有一年，我带她俩上山，背着阿侬，手牵着阿叶，走着走着，自顾采摘野果儿吃，却把阿叶弄丢了，这荒山野岭的，虎狼蛇虫甚多，她又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万一出了事，我可怎么办，其时我谁人急啊，呆在山上反重复复的找，一直寻到天色放晚，也寻不到她的踪迹，正急得不行时，阿婆阿爸阿妈带着全寨人都出来寻我们，最后山洞里寻到了迷了道的阿叶，这丫头灵巧懂事得很，她自己饿了天了，还怕我被大人们责罚，硬说是和我捉迷藏，不是我把她弄丢的，她这小丫头啊，以为这种蹩脚理由就能骗过大人么？为了这事，我被阿婆狠狠责罚了一顿，罚我受饿一天，想不到这丫头竟偷拿家里的食物出来给我吃，弄得阿婆也啼笑皆非，最后只得不了了之。”说到这里，双眼微红，眼眶**润，停了半响继续道：“也是我脱离的时候，阿叶才有八岁，她其时拼力追着我，拖住我衣角不放，一路哭着喊着，不让我脱离，也不知摔了几多跤，翻了几多个跟头，摔跌得是鼻青脸肿，满身灰尘，可是谁也劝她不住，那一刻起，我才觉察，阿叶这看似柔弱的孩子脾**也甚是坚强。”言及至此，终于忍耐不住，两行清泪沿着面颊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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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翁柳心中极是惆怅，无言以对，她话里行间，照旧只字不提他这个当爷爷的人。当年阿叶丢失那事，是他第一个寻到阿草姐妹的，他爱这几个孙女胜过世上一切，其时他出了趟远门才刚刚回返，来抵家中身心犹自疲累不堪，可一闻知三姐妹在山上失了踪，就似得了失心疯似的，带着全寨人在山上拼了命找寻，当把三姐妹都找齐时，他开心得就似孩童一般，将阿叶背在肩上，又蹦又跳，有唱又笑的奔回寨子中。虽看他通常里不苟言笑，整天阴岑寂脸，但若说他不爱这几个孙女，可就大大冤枉与他了，只是当年迫于情势，使他违心允许了翁家人的无理要求，造成如今阿草对他怨恨已深，还能再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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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草双手抹了抹眼，拭去泪水，略停一会，又道：“阿侬其时还小，基础不懂事，还流着鼻涕在草垛上爬来爬去，如今屈指一算，也该长成大女人了，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容貌该有多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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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翁柳叹了声气，道：“三姐妹里，就阿侬与你长得最像，你要是见着了她，保准一眼就能瞧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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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草又擦拭了下双眼，道：“我是认着了她，可她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姐姐就难说了。”语声幽怨，眼望着苍穹怔怔入迷，也不知她又想着何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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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翁柳静立无声，阿草又问道：“阿爸阿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我走的那一天，他们有事外出，未曾赶得回来，想不到这一别，竟是十数年都见不着他们俩的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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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翁柳心猛地一抽，心中生痛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心里暗道：“当年怕你怙恃坏事，我特意找了捏词将他俩支开，骗他们到镇上采买你的妆奁，想不到他俩这一去，竟成了永别，一直到如今是音讯全无，十余年来，我差人多方重复找寻，可他们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这些事情怎么能和你说呢？唉，都是我这个老头子造的孽，就因为错着连连，一日里同时失去了儿子儿媳和孙女，最后还累得伉俪反目，有家却不能归，都是当年我糊涂所致啊，若是忍住不信那翁家之言，也不至于弄得现在这副光景。”想到这里，面色凄苦，欲哭无泪，遂转了话头道：“实在你尚有个弟弟的，现在也和你儿子一般巨细了，自你走后三五年间吧，你家阿婆嫌屋中冷清了许多，恰好隔邻的二叔家一家子前去汉人的镇子赶集，在返回的家被歹人所杀，仅余下不足一岁的孩子，其时因为年幼，暂时由你家阿婆看守，留在寨子中没去，想不到因此逃过了一劫，阿婆索**就抱养了他，算来也是你家中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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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草见他岔开话题，也不追问怙恃的情况，淡淡道：“阿婆向来就是个盛情之人。”出了此言后兀自又想着心事，良久才道：“阿婆年岁也大了，许多事也是力有未逮了，不知道阿叶和阿侬两人能替她老人家分管一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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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翁柳突道：“把孩子解开**位了，封住太久可对他身子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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