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二)(2/2)
但郑四海此时若是稍有停顿,不一连将此刀法挥舞下去,金不换三人便会乘隙冲将进来。那时郑四海不能用刀将其抗拒在周身三尺之外,处境将会变得很是危险。
钢刀自己,即是使刀者手臂的延长,用刀之人与空手之人屠杀,自然是离其越远越好。郑四海这套刀法,更是将敌人抗拒在越远之处越有威力。若是被敌人抢进周身三尺之内,便会门户大开,破绽皆漏,任人宰割。
殷勤和童钱则恰好相反,他二人,一人专攻擒拿短打,另一人专攻摔跤跌绊,正是和敌人接触越近越是有利。因此他们不停地寻找时机靠近郑四海。
郑四海岂能容得他们近身,将一柄大刀舞得点水不漏,金不换等人见他刀势如此凌厉,一时也不敢上前。
郑四海心想,如此下去,应当如何了局,心念一动,便舞着大刀向金不换冲了已往。他虽冲向金不换,但手中大刀却照旧护住周身,不让敌人有机可乘。
金不换见他向自己冲来,心中一惊,忙向退却,慌忙之中,似乎脚下一软,身子便向后倒去。郑四海看出有机可乘,忙停止舞动大刀,将刀身向前一挺,朝着金不换戳了已往,同时左掌向殷勤打了过来。
哪知突然右手手腕一紧,手臂被一股鼎力大举向后拧去。原来金不换见许久不能胜他,不知要耗到何时。灵机一动,将计就计,居心露出破绽,让郑四海以为有机可乘,前来进攻自己。他之前已向殷勤打了灯号,殷勤见郑四海“浪里翻云”刀法一解,立马冲上前去,躲开郑四海的一掌,将其持刀手腕擒拿在手,并迅速将其手臂向身后扭去。
郑四海虽然功力深厚,但这打架了许久,“浪里翻云”刀法又是颇耗内力,此时虽未力竭,却也是气力不足。被殷勤出奇不意地擒住手腕之后,一时没蓄力还击,便被此人扭转手臂,死死压住。
郑四海知道这是决出胜败的要害时刻,此时若再不舍却兵刃,从而挤出一股气力,就难免被殷勤稳稳擒拿,那时再想翻身,直是难如登天。
好个郑四海,在这危急之际坚决果决,迅速抛却手中兵刃,提一口吻,手臂猛一用力,与殷勤僵持一处。
殷勤使尽全身气力,也难以搬动郑四海手臂分毫。郑四海正想用力将殷勤震开时,突然左手手臂又被一人抱住。那人使劲将郑四海上身向后推去,脚下又用力将郑四海左腿向前踢去,显然是想把他向后摔倒。
郑四海此时已知左侧这人即是童钱,忙将下盘稳住,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左手手臂向前推去,同时右手也向前用劲。此时用尽全身气力,果真是非同小可,神力一到,殷勤和童钱两人反抗不住,身子情不自禁地被郑四海向前拉去。
就在这时,只见前方,金不换双掌向郑四海胸前击来,郑四海此时正用全身气力反抗殷勤与童钱二人,哪有多余的气力去反抗金不换。况且双手被那二人牢牢拿住,难以挣脱开来,又哪能腾脱手来阻挡金不换!
只听得“砰”的一声,郑四海被金不换双掌击在胸前,身体登时被一股鼎力大举向后推去,殷勤和童钱顺势向后一按,郑四海便被按倒在地。殷勤与童钱兀自放心不下,将其翻个身来,面部向下,双手扭在身后,绑了起来,再点了背后两个大穴。直到确认郑四海再也难以起身之时,才放下心来。
此时郑四海一方,除了郑瑶之外,全都被打垮在地。郑瑶于适才众人相斗之时,已大叫停手,但又有谁能停得下手。直到此时,众人才算是真正“停手”。
郑瑶见父亲被人打垮在地,忙哭着走上前去,扑到父亲身上,要解救他。金不换怕郑瑶放了郑四海之后,再也难以捉回,忙挺拳上前阻拦。楚仁义与郑四海见状,同时喝道:“住手,别碰她!”郑四海虽被擒拿,但盛怒之下,巨吼有如晴天霹雳,一时间,震得金不换愣在当地,不敢转动。
郑瑶见郑四海双手被绑,怕父亲疼痛,伸手去解那绳子,殷勤生怕绳子解开之后,郑四海再次脱困,那时只怕又难以将其制服。这时也顾不得郑四海是否发怒,上前便要将郑瑶拿下。
这时只听得铁秀在一旁喊道:“二哥住手,那小女人看来不通武艺,她就算解开绳子,也解不开穴道,由得她吧!”
殷勤说道:“可是,若是被这人脱困,可就不妙了!”
铁秀此时尚未调匀气息,盘膝坐在地上,笑道:“二哥,你也太紧张了!这人能有多大能耐,你点了他穴道,岂非他一时半刻便能解开?况且,他若真能自行解穴,区区几根绳索,他又怎会看在眼里?如此说来,缚与不缚,毫无区别。再说了,要拿下那小女人原本简朴,但若是被人说你以大欺小,可就不妙。我们河南四侠是侠义之人,怎会干出这等恃强凌弱之事?”
殷勤面现忸怩之se,说道:“我本也没想动她,只是要点她穴道,令她转动不得而已!”
铁秀点了颔首,说道:“二哥所言,我们都已知晓,但此举若是被外人看去,不知你意yu作甚,他们会如何思量?据我所知,他们定是说你不怀盛情,此事如若在江湖上传遍,你的名声可就要臭了!”
殷勤见郑瑶只是解开郑四海手上的绳子,却不能解他穴道,便点了颔首,说道:“好吧,那就不管这小女人了!我先去拿他们的请柬。”
郑瑶解开郑四海缚住手脚的绳子后,不知怎样解穴,只是搂着父亲的脖子哭泣。郑四海见那铁秀言语倒是有理,而其余三人也不似大jian大恶之徒,便向他们问道:“你们抢来请柬,前往白府,究竟意yu作甚?”
金不换笑道:“你真是朱紫多忘!适才不是讲过了么?他不让我们入门,我们就偏要进去,所以便来‘借’取请帖!”
郑四海“哼”了一声:“你们这哪是借!”
金不换答道:“刚开始与你好生说话,你偏是不借,我们无可怎样,只好硬抢了!”
郑四海仔细想想,绝得这其中三人说话行事虽然疯癫,却不像jian恶之人,而他们提及那看似荒唐的理由,岂非认真。于是便问道:“你们只是为了挽回颜面,才脱手抢劫请帖?”
金不换气道:“什么挽回颜面?什么人胆敢不给我们河南四侠脸面,我们去加入喜筵是给他增光!”
郑四海又问道:“你们不是去捣乱?”
铁秀忙说道:“三位哥哥只是为了争那一口吻。”
郑四海问道:“你们当初在济世帮门外,口口声声称白帮主为‘小子’,那份傲视群雄的威风凛凛和胆子,真令在下佩服之极。”
金不换等人听了这赞美之语,不禁面露chun风,哈哈大笑起来。
郑四海见他们如此易于满足,被人稍一夸奖,便洋洋自得,瞧那容貌,丝绝不像江湖高人,他心中也是一喜,接着问道:“以你们如此高明的武艺与过人的胆子,怎会被济世帮赶出?照理说,你们应当找其理论,理论不行就动手,你们四人联手,天下间有谁能敌?”
金不换听了这话,支支吾吾一阵,自言自语道:“怎会被人赶出来…”
殷勤忙接口道:“不是说老四看到对头的身影,我们便追了去么!”
金不换“啊”地一声,说道:“对,就是这样的!”
郑四海笑道:“这铁秀兄弟似乎很难劝得动你们!况且,以你们大侠的身份,被人赶出来,这口吻就随便消了么?我看,你们是将那济世帮里的人全都收拾了一顿,才去寻找对头的吧!”
金不换咿咿啊啊了一阵,委曲笑道:“是啊,我们将那些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才自行离去!”
郑四海“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为何不在彼处用餐呢?横竖济世帮的恶人都被收拾光了,没人敢再阻止你们进去用餐!”
殷勤忙说道:“我们其时要去捉拿对头嘛,若是被他跑了怎么办?”
郑四海点了颔首,说道:“也是啊,捉拿对头更为重要!”
殷勤见他赞同自己,便笑道:“是啊,报仇要紧!喜宴之行,随时可以前往,谁能挡得住我们四人!”
郑四海笑道:“是啊,那你们现在可以去白府参宴了,横竖没人能够阻止,你们也不用抢去请柬!”
金不换等人听了这话,只感受无言以对,登时愣在就地。这时铁秀说道:“我们哪有这个能耐,又哪敢在济世帮撒野!单是那宋副帮主一人,便数掌将年迈震退,他们那么多人,若是一拥而上,我们只怕难以脱身!”
童钱见铁秀说了出来,便也应道:“我们见不能硬闯济世帮,但这口吻又咽不下,便想在这前往杭州城的路上,拦截去白府赴宴的来宾,将他们的请柬抢来,这样便可名正言顺地进入白府!”
郑四海点了颔首,说道:“实在,只要不把白帮主称为’小子’那般无礼,济世帮的大门,自然会永久对你们敞开!这样好了,我带你们去加入白帮主的寿筵,但不行再行无礼!”
金不换等人,听得郑四海与自己同往,兀自不敢相信。殷勤问道:“适才向你要一张请柬,你都不愿给,这下怎又这般盛情,要带同我等,前去加入寿筵呢?”
郑四海笑道:“我先前认为你们是敌非友,是要去济世帮惹事,自然不会交出请柬,令你等轻易入内。现今之际,我已知晓用意,便可与你同往!”
实在郑四海眼见自己这伙人,已被敌人制服。若真是被他人将请柬拿走,去济世帮行凶,可就不妙。现下若能和他们同行,到了济世帮,先通知白中天有个预防,这伙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讨不了好去。虽然,此计非君子所为,若非迫不得已,郑四海断然不愿如此。但事有轻重缓急,不明对手用意,不辨对方敌友,这久历江湖、见多识广的郑总镖头如何能轻易为济世帮开门揖盗、引狼入室。
郑四海心中也已知晓,这伙人胸无城府,认真放自己和他们同路,可知其是友非敌。正如他们所说,只是前来争口吻。
不管怎样都好,和他们同行前往白府,总胜于被人点了穴道,躺在这荒田野外!
金不换等人头脑单纯,见郑四海所说认真,便赞成同行,让他带同自己这伙人去加入寿筵。
郑四海见他们认可,便请他们解开己方诸人穴道。金不换、殷勤似乎尚有丝毫犹豫,生怕郑四海和楚仁义一旦脱困,便脱手相斗。若是他们还击,要想再次擒拿,只怕还要花上好大功夫。过了好一会,殷勤听得铁秀劝说,才拿定主意,解开诸人被封穴道。
郑四海与楚仁义等人得脱ziyou,便推行允许,带同金不换、殷勤四人向杭州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