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一章 （一）（1/2）

（十一）

第二ri，ri上三竿。

众人早起，闲话家常，以待赴宴，白府大厅大院里都热闹特殊。最想感受这一气氛的天生却还在床铺上蒙头大睡，顺带牵连着天青不能加入。二人还在卧室内美梦不停，正是物极必反，yu者不能至，大憾也。

白府下人忙碌着置备物品、烹饪各式佳肴，整个大院早已张灯结彩，充满了喜庆之气。众人见了白中天，贺词不停。

就在这络绎不停的祝贺之声中，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白中天，你这个没良心的男子，给我出来！”

众人闻之不解，好事者早已越门而出。出于热闹之心，多数人还未向白中天致词，便已挤到门边去瞧上一瞧。

只见大门外站着一个绝美的妇人，约莫二十六七，其面容颇为消瘦，虽有风霜之se，却也不掩其漂亮之颜；但见她身长肤白，虽一袭粗平民衫，苗条的身影却仍是尽显无疑，亭亭玉立就地；五官出落得超凡脱俗，面se白皙，不透半点血se，更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轻嗔薄怒之中，不见丝毫媚态，却更是感人心魄。

众人都在赞叹，白中天不愧为天下第一帮的帮主，竟能让这般美艳感人的美妇人为他而来。更有不少人朝不正派的路子上想去。

这少妇虽比之郑瑶或白巧悦，美艳稍有逊se，但她却散发出一味感人情丝的魅力，就像成熟苹果散发出的芬芳，远非青涩果实可比。

在场武林人士都是久历江湖的chengren，对郑瑶这般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复见的小丫头，对白巧悦这种无懈可击的小女人，多数人都是只赞其美，不感其意。

然而，对于眼前这少妇，年过半百的有德之士自是不放心上。年轻一辈则差异，即是成了家的也一样，虽不敢动心，却也不愿将视线脱离，双眼直挺挺地盯着那少妇。个体没立室的独身人士，还伸长了头，将口水滴在了别人脚背上，幸亏别人也只注意眼睛的变化，没去在意脚背上的消息。年迈一辈见状，均摇头不满，但在白府寿宴这般场所，出言喝止却又扫了颜面、淡了气氛，甚为不妥。

济世帮四位坛主分立那美妇人四周，神情甚为敬重，不敢上前拦截，却也不让出蹊径任其通行。

那美妇冷冷地说道：“请让开，让我去见白中天。”

大孝坛坛主王本初抱拳一揖，敬重地说道：“夫人，您要见帮主，我等怎敢阻拦，但请您悄然入内，莫要惊动了今ri来宾。”

那美妇道：“我只要见他，谁想惊动来宾了，他要脸面，我岂非就不要么？你们在此阻拦，反而惊动众人，适得其反。”

大义坛坛主谢印川早已命人入内通知白中天，意料此处未便攀谈，若帮主出迎，此间甚为尴尬。这时便对那美妇笑道：“夫人之意，与我等甚同，不如入内饮一杯茶，静坐片晌。我已派人知会帮主，帮主此时会见来宾，完毕后马上来见，如何？”

那美妇默然沉静不答，只是眼眶微微变红、徐徐湿润。过了片晌，只见她两行清泪流过脸庞，在面颊上留下两条晶莹玉痕，在凝脂般的肌肤上，映衬得犹如水晶一般，更增丽se。

那美妇俏立就地，众人看她娇怯怯的容貌，不禁心生爱怜。济世帮四位坛主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再令人去请副帮主宋飞锁。

那美妇见白中天始终不出来迎接，眼眶又是一红，幽幽说道：“他总是这个样子，二十年来，始终稳定。我以往有些怨憎，因此十年前离他而去，居心躲避着，不许他前来相见。他数十次前来，虽相望片晌，但他不愿允许放弃济世帮，我便没随他同回。他与我每次相会而无果，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均以为他知错了。但他次次都是嘴上知错，却毫无实际行动。这一年来，他再也没去看过我，我虽得知他并无恙痛，却也担忧。我近ri反思，只以为这十年来，自己也有差池，因此现在不恨他了。但今ri他大寿，我前来寻他，他就不能亲自出来迎接么？硬是让我在内堂期待，要等到何时？他照旧这样，在朋侪眼前，对我便置若罔闻，不管掉臂，我也希望他能体贴我，我也想当他心中第一个被关爱的人。但他的爱太多，总是放在朋侪身上，总是放在黎民黎民身上。他虽说我才是最重要的人，但我却获得他最少的眷注。”

王本初、李行、谢印川等人站在她身周，听到了她所说言语。他们追随白中天ri久，知道事实本是如此，他们不能断定帮主这样做是对是错。但听那美妇如此说来，声音柔美，轻声细语，虽饱含怨诉，听来却无恨怼之意，也不禁使他们对白中天所为有所质疑：帮主对天下万民认真，而疏忽了自己的爱人，这认真无可厚非么？

美妇见白中天不现身，而王本初等人仍有阻拦之意，心中不禁略生悲愤。一抬手，一指向王本初戳去。

王本初怎敢与她相斗，侧身避开，却仍是挡在她身前。

美妇一指不中，双手连环出指，左指如风，遍寻对手穴道，而右指蓄力，一指击出，有不行阻挡之意。

见识稍高者便已看出，这美妇武艺与白中天的门生洪万通如出一辙，但相貌年岁均较洪万通为小，想必是他师妹，那就是白中天的女徒。既然是徒儿，又怎会与白中天有染？好事之人不禁遐想非非。

这美妇武艺并不熟练，与洪万通相距甚远，自然也非王本初对手。但王本初只能躲避，不仅不敢进攻，即是连防守也略有忌惮，生怕反震之力伤她。

便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只见那美妇人眼睛一亮，朝前方走了已往，王本初、谢印川等人虽仍是张开双臂，却也不是认真拦截，美妇人就从他们清闲中徐徐走出。

众人意料美妇人看到了什么，转头一望，已知其然。

白中天站在门内，虽身子被众人所挡，但那堂堂相貌一展、凛凛之气一露，登时将众人身影掩盖，独显其一身光线。

在这美妇人眼中，更是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似乎天底下只有白中天一人。

见那美妇走来，众人纷纷让道，白中天便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将其拥入怀中。

白中天轻声说道：“凤儿，这些年可委屈你了！快快进屋，咱们好好叙旧！”

那美妇微微哭泣道：“中天，这一年你都不来瞧我，是否忘了我？”

白中天柔声慰藉道：“怎么会呢！我不知多想你呢！只不外，去年七月，豫中、两湖地域多有洪涝，我怕朝廷分配下来的粮饷不够，因此特意让我帮中各地分舵集齐粮食，送往涝区，以供填腹。今年入chun时晋鲁一带天气奇寒，我要组织南方的兄弟赶制棉衣，送入灾区，以助他们抵御严寒。这不，今年头，朝廷派人通知各地官府，匈奴准备放肆进攻我大唐，我当通知北方兄弟撤离险地，而且协助江浙一带的四雄师营cao练士兵。认真是抽不开身啊！”

那美妇微嗔道：“你总是有这许多捏词。”

白中天道：“凤儿，我允许你，本次抵御匈奴获胜后，我便将济世帮交给飞锁和万通打理，而我就整ri陪着你，好么？”

那美妇登时笑逐颜开，双眼笑成了两道弯，如同新月一般。长长的睫毛恰似幽帘，遮盖了黑珍珠般的双眼，更有种隐隐妩媚。这副容貌，即是神仙看了也要动心。

白中天也看得痴了，就这样将她拥入怀中，与她四目相对，一时间风月千般、柔情万种，尽集二人心中。白中天只以为：为了她，有何不行扬弃？而她岂不是也为自己支付所有，支付了青chun幼年，支付了满腔热忱，支付了一颗最单纯、最无私的少女心！

这十年来，两人错过了太多，错过太多人间最幸福的事。这十年，两人没有月下花前的你侬我侬，没有围绕枕畔的耳语咿呀，没有看着孩子徐徐长大、逐步懂事，也没有陪着孩子话语家常、共享天伦。也许凡人都可以享受这些幸福，而和白中天在一起，却偏偏要错过这一切一切。

十年，新树抽枝，残叶满地。年复一年，几多个chun秋，看尽了几多花着花落。而新生的不仅仅是枝干，尚有头顶丝丝灰发，面部条条浅纹；落下的又何止是花叶，尚有爱人的眼泪、子女的牵挂。

但现在还来得及挽回，来得及弥补。

这美妇本名袁冰凤，是白中天原配，也是白巧欣与白巧悦的母亲，今年已然三十有七。只因其养颜有道，是故不显齿岁。

袁冰凤轻声吟唱道：“梁前chun燕绕栏杆，雨中夏荷映红莲，新年胜旧年。田间秋麦衬碧天，林中冬ri覆雪原，两情比金坚。”这是白中天初遇袁冰凤时，所作的诗句，当年着实感动了这位少女的心。此时袁冰凤吟唱出来，将二人初遇的情境尽显无疑。

白中天听得自己当年所作诗句，回忆起已往那优美时光，心中禁不住一动，将袁冰凤抱得更紧了。他看到怀中人那仙颜脸庞，想起这十年蹉跎而过的时光，没有袁冰凤相伴，他简直感应心田空虚。这是曾几何时的感受，他不记得了，也许这感受便一直深藏心田，只是他不认可而已。

寥寂，可以被掩盖，却不能被抹煞。只有从事件的基础做起，断除寥寂的泉源，才气够将其彻底消除。

袁冰凤，就是白中天心中盼愿的源泉。袁冰凤不在身边，就是寥寂的泉源。

袁冰凤可以消除白中天的寥寂，让那份孤寂永不复生。现在，她回来了，因此，新的白中天重生了。

白中天抱紧怀中人，一时感伤人生，不禁惆怅万千。他抱得很是紧，生怕再次失去她。两人相拥良久，白中天略加思索，又沉吟道：“纵有沧海明珠泪，蓝田碧玉眼，款款深情，不知当与何人言！不如痛饮图一醉，小憩半ri闲，幽幽睡帘，可追旧时美梦甜！”其意坦坦然，既体会到袁冰凤的辛酸，又表达出自己的心声，体现他愿意放下济世帮的繁琐事务，陪同袁冰凤双宿人间天堂，配合享受二人初见时的幸福人生。

今ri是白中天的生辰，寿星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情。白中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怀抱尤物，悄悄地享受这最优美的时光。

“妈，你终于回来了！”一声清脆的女音，从内堂传来，人未到，声已至。过了片晌，众人看到白巧悦从大厅快步走来，奔至门外，拉着那美妇人的手，不停地摇晃，神态亲昵，直有撒娇之意。纷歧时，白巧欣与洪万通也从大厅走来，奔至那美妇身旁。

这二十六七岁的少妇，即是白中天的夫人？即是白巧欣和白巧悦的母亲？众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简直如此，白巧悦一直在向她撒娇，口中叫着母亲，禁不住大伙不信。

这时，宋飞锁、岳潇、乔达等人都已站到门外，看着眼前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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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知道，袁冰凤今年已然三十有七，但她幼年之时最爱自己容颜，不想过早衰老。她曾向上清道人索要清颜之物。上清本以道家之学启发于她，让她修身养xing，以驻青chun，她也照着做了。但之后她听白中天说起，上清有种药物可防止容颜衰老。

女人都是爱美的，袁冰凤既知此事，又怎可不动心，于是便向上清索要。上清拗不外她，看在白中天的份上，便为她调制药物。只是除了上清，世人均不知何物养颜，才气如此留住青chun之貌。

再加上袁冰凤这十年来，住在城外那所圣静庵，庵中只有几名女尼，又无外人打扰。在她们影响下，袁冰凤心向佛学，这本就是养心之道。白中天每隔一两个月都要来看她一次，白巧欣和白巧悦更是常在圣静庵栖身，袁冰凤除ri常想着白中天和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外，倒也无甚忧愁。白中天衣食钱财供应从不中断，只是庵内不食荤腥，袁冰凤又惯吃斋，是故颇有消瘦，面容之中少了一丝血se。

她十年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心中不担子女忧。因此青chun常驻、齿龄不显，看起来比实际年岁小了十余载。

袁冰凤十七岁与白中天完婚，年底便诞下白巧欣，厥后再添一女，即是白巧悦。

她与白中天初在一起，浏览他那份胸襟与气概气派，芳心可可，全都拴在他身上。但白中天忙于大事，徐徐地忽略了她。她多次恳请白中天多抽时间陪她一陪，然却无果。她一气之下，便搬出白府，去了城外圣静庵栖身。

期间，白中天虽每年数次前往庵中，请她回家，并允许第二ri以堂堂正势前来接她，她每次也已动心。但白中天第二ri总有忙不完的大事，总是抽不开身，只能让下属前来相接。袁冰凤自然失望，多次失望后，徐徐失去信心，便不再归府。

幸好，白中天常来瞧她，白巧欣与白巧悦也常在庵中栖身，陪同于她。因此她心中并不寥寂。

然而，她最牵挂的是白中天，她又怎能认真生气。这一年，白中天未来探望，她心中失落，虽有些许生气，却又担忧，担忧白中天的身子。便在这寿辰前，白府又有下人前来请她回府，她其时倔强，不愿相随。事后，她又忏悔，想到初遇心仪中人的欣喜，想到新婚之时与丈夫的甜蜜，想到这许多年的时光虚度，想到心田对丈夫的深深牵挂，只以为除了丈夫有错，自己也有诸多差池。思前想后，她豁然开朗，便在寿辰当ri回抵家中。

白中天自知因打理济世帮而愧对袁冰凤。现下帮会已运转如意，帮众人给家足，他心下也无牵挂，刻意在本次匈奴退兵后，便让出帮主之位，让洪万通和宋飞锁，团结岳潇、乔达等众位首领配合打理济世帮。到时，他便可以和袁冰凤旦夕相对，弥补之前对她的亏欠。他们可以在家中休息，与子女共享天伦，也可以外出游玩，走遍名山大川。总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没有任何牵绊的人，才是最ziyou的。

这时，众人已拥着白中天和袁冰凤入内。今ri是白中天今生中最开心的ri子，他心中的那份喜乐劲可就别提了。

众人哄哄闹闹到中午，种种鲜味佳肴已然上席，便要开始白中天的寿辰庆典。

热闹的舞狮队伍早已从白府门外的大街上，敲敲打打地来到了门前，现在他们正在起劲地舞着狮子。

来宾们都说：十余只狮子就像真的一样。实在，一点也不像真的狮子，哪有真狮子会给人拜寿？但白中天却绝对够得上，够得上让真狮子给他拜寿。狮子见了他也要低头，雄狮一般的好汉也不能不佩服他的武艺、才干、胸襟。

在场众位英雄好汉，人人胜于雄狮。

舞狮队从门前舞至院内，院内有搭建好的园地，供舞狮采青，以娱众宾。侧面大院中尚有搭建好的舞台，以供餐后戏曲演出。

众人这几ri听戏品茗，ri子过得认真滋润。大伙心中均道：本次前来杭州，亲身体验了这神仙般的生活，也不枉苏杭天堂之美誉。

过了片晌，舞狮完毕，来宾们都还没有看够，均是饶有余兴。现在午膳时辰已至，众人便回到自己桌前。

白中天乐呵呵地站在一座大厅zhongyang，似是主人翁致辞。不在这个大厅用餐的来宾，此时也都聚了过来。

只听白中天说道：“今ri是我生辰，很兴奋能和列位英雄一齐渡过。”他说话不罗嗦，不必说的套话，他一向少说。

只听他接着说道：“今ri，我有三样喜事要宣布，可谓是三喜临门！这第一件喜事，自然是大伙齐聚的原因，今ri起，我已达不惑之年。四十个年头已往了，身处武林的我依然健在，这自己就值得庆幸。况且当今天下大定，黎民安身立命、人给家足。我又已将济世帮生长弘大，对得起列位帮众，对得起这帮会的首创人，也就是我的父亲。我已然知足。”

白中天很兴奋、很激动，又接着说道：“这第二件喜事，即是我心爱之人，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和我重归于好。我也刻意从今以后，要好好待她，事事依她，做个妇唱夫随的好丈夫！在场诸位都是见证！”

众人一片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