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2)
“不过你干嘛吓唬我?”她却倏然抬头,炯炯有神地盯着他,“还告诉我不在家?”
钟时暮默了默,言简意赅:“惊喜。”
宋绯茫然:“谁过生日?”
而他听完,又默了默,才道:“不是生日,是庆祝。”
这一切都要从白天说起。
《弥尚》投票结果出炉,宋绯如唐斯涵所言,虽然没能进第一梯队,却还是因为给孤儿院做服装这件事,引起了一些讨论度。
钟时暮私底下觉得,这个结果已经很出乎意料。
他有心想为宋绯庆祝,可如果选择买礼物,又觉得不太符合如今宋绯的喜好,想了想便叫来邹利文咨询一二。
邹利文最近情场混的还不错,与任雨澜的关系又是一阵高跟猛进,他自觉用不了多久就能与她再续前缘,因此在领悟钟时暮的意图后,使出了浑身解数想办法。
谁叫讨好了宋绯,才好意思让宋绯给任雨澜美言呢?
邹利文抱着这样的心思,又认真研究了宋绯失去记忆后的种种行为,最后觉得,还是给个小姑娘的惊喜更为贴切。
为此,钟时暮还特意拜托了舒瑾拖宋绯时间。
只是万万没想到,思路虽然周全,却遇上突发状况。
宋绯听完来龙去脉后,唯有捂脸装死,不过她还记得这一切究竟如何发生,听见对面似乎有了打扫的动静,又赶紧抢先一步扑过去。
“我来我来。”她干笑着,三下五除二给收拾好,回到原地,发现钟时暮依旧站着没动,看起来正陷入沉思,表情又实在隐晦,竟一时难以分辨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宋绯直觉他应该是不太高兴的,将心比心,如果自己从忙碌中抽空准备了小礼物,到头来却被不小心弄成了如今这样子,大约掐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不过钟时暮向来超然淡定,应该不会这么做。
果然,在沉默了一会后,他突然轻声说了句“等着”,然后去去就折返回来。
宋绯听见动静抬头,就看对面一手拿着醒酒器,一手拿着红酒瓶。
“蛋糕吃不成,只好来成年人的礼物了。”钟时暮笑笑,抬手姿势十分标准。
红色液体滑入醒酒器中,漾起的水花好看极了。
可宋绯看着看着,却鬼使神差道:“你会喝醉吗?”
对面的手微微一顿:“喝醉?”
她对那晚心有余悸,抿唇道:“先说好,如果喝醉了,别想进卧室啊。”
钟时暮眼里含了丝笑:“你在怕什么?”
“才没有!”宋绯梗着脖子更正,“我只是觉得,你不能总是那样,那样……”
可她支支吾吾,又说不出来。
钟时暮有心逗弄:“哪样?”
宋绯:“……”
她最讨厌见他事不关己又暗藏机锋的样子,心里堵了口气,干脆眼虚张声势怼道:“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可对方远比想象中更为无所谓:“对啊,还有,既然要说,最好是——”他拉长调子,笑,“说清楚。”
说清楚……个鬼啊!
宋绯心里怒骂,但面上不敢泄露分毫。
开玩笑,万一钟时暮脑子一抽,又拿什么奇怪的话题打趣,倒霉的不还是她自己吗?
宋绯顿时不动了。
钟时暮醒完酒,给宋绯到了点:“尝尝。”
她瞪着那酒杯里浅浅一湾红色,仿佛里面同样藏着钟时暮不怀好意的心,可总归是她看着人亲手打开,要是真问出来也太好笑了点。
于是,宋绯终于把心一横,接过来一口闷掉。
对面倒愣住了,过了片刻,才勉强忍着笑说:“这酒……不是这种喝法。”
她毫不在意地晃晃杯子:“酒这个东西,各人有各人的方法,我不算会品的人,就这么当饮料喝也不错。”
反正根据她以前微薄的喝酒经验来看,红酒度数不高,这么喝也无伤大雅。
钟时暮微微叹气:“幸好我没告诉你价格。”
宋绯:“我不会在意……哎等等,多少钱?”
钟时暮还真报了个数。
宋绯差点学纪深爆粗口,还好冷静地咽回嗓子。
这可比她了解的市面价格高太多了!
钟时暮淡淡解释:“如果是其他年份确实不至于,但那一年恰好遇上大旱,产出本来就少,价格自然就起来了。”
那也起来太多了吧……宋绯突然无法直视那个酒瓶子,更无法只是她直视如牛饮一样的喝法。
“你怎么不早说?”
害得她这样暴殄天物。
钟时暮有些惊讶:“看你盯着杯子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有其他想法。”
其他想法嘛……宋绯顿了顿,含混地转移话题:“再给我一杯。”
酒杯沿着餐桌推过去,钟时暮却没动,眯眼盯了她一会,突然慢吞吞地问:“你确定?”
“确定啊。”她肯定,顺便豪爽地一挥手,“不是要为我庆祝吗?满上!”
宋绯兴致高昂,硬生生把红酒喝出了白酒的气势。
可惜,她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容量。
钟时暮倒没有吃惊,仿佛她的醉态尽在意料之内。只是眼下见着宋绯已经开始晃悠,却依然强撑不肯让步的模样,隐隐有些无奈。
不管她忘记了多少,嘴硬的习惯倒是不曾改变。
他想着,目光温柔了几分,走过去蹲在宋绯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绯绯?”
宋绯身子先是往前一扑,随即又警醒般地向后调正,才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他:“嗯?”
“你喝多了,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宋绯破浪鼓一样地摇头:“我,没,有,喝,多。”不仅过分的一字一顿,身子也跟着节奏晃悠。
钟时暮:“……”
他竖起右手食指:“这是几?”
“一。”
再竖起中指:“这是几?”
“二。”
然后手掌全部打开:“这个呢?”
宋绯笑嘻嘻:“三!”
行吧,全靠惯性。
钟时暮蹲着转过身:“上来。”
宋绯却嫌弃道:“我自己可以走。”
他摇头,知道不该与醉鬼计较,干脆直接上手拉过她的两只胳膊,一左一右地搭在自己肩上,慢慢向卧室走去。
宋绯感觉身子飘飘荡荡,勉强睁眼,只能看见钟时暮的后脑勺,以及宽阔的肩膀。
“你啊……”声音轻飘飘的。
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迟钝地想着,脑子里一片光怪陆离,在酒精的无限冲击之下,又不断放大扭曲,而渐渐的,那些失真的画面又渐渐定格,在一张接着一张消失后,终于留下一副与此刻重叠的场景。
一样是背着她,一样是叹着气。
带笑地叹气。
“时暮,我以前也这样过吧?”宋绯突然脱口,埋头在他肩膀蹭蹭。
钟时暮步子一滞,明明眼前就是床,他却不由禁了手,背着她,不肯放下。
“可是我不记得。”宋绯却又在委屈,“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总是不记得呢?”
钟时暮没说话,将人轻轻放在床上,要走的时候,却被一下子拉住了手。
“我为什么不记得?”她执拗地问。
垂眼了片刻,他终于反手握住她,面上是谁也无法取代的温柔浅笑:“从现在开始记得,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