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睡过(2/2)
贺翊翊去到医院,身上背着背包,走到陆礼寒所在的病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她小心翼翼探头,观察到在病房里半躺着的人。
她到底敲了门进去,看到他逐渐聚焦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陆礼寒皱眉,那眼神,有点冷淡。
刚才徐亚给他来过电话,说贺翊翊来了,所以他不吃惊。
贺翊翊上下打量他,无视他冷淡的眼神,说:“你好点了吗?”
她并不清楚他哪里不舒服,只是听唐译说他出车祸了。
陆礼寒朝她招了招手,说:“过来。”
贺翊翊不动,双手揪着衣襟,很不自在的样子。
陆礼寒又说:“你在等我过去抱你?”
贺翊翊看了他的腿,微微张开口,最后什么也不敢问。
“过来,小千金。”
她到底走了过去,每一个步伐,走得惊心胆颤。
她一靠近,陆礼寒立刻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拉入怀里,低头闻她身上的体香,说:“原本不想你知道,是怕你担心,又会觉得我在卖惨,小千金,你现在来了,我有点高兴。”
看出她眼里的担忧和紧张,他真的高兴。
说明,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不是假的,是真实存在。
贺翊翊眼眶酸涩,任由他抱着,还把她的背包脱下来,丢在一边。
“我不知道怎么办……”她很想恨他,可是看到他躺在医院,心跟着一块难受。
陆礼寒柔声安抚她:“怎么了?”
“陆礼寒,我好想恨你,好想好想,可是怎么办呢。”她恨不起来。
陆礼寒去亲她,可惜腿不方便动,打着石膏呢,只能去抱她,也说不上话。
他做的那些事,的确是伤害了她,是他的错。
贺翊翊擦着眼泪,缩在他怀里,也不敢乱动,怕弄到他的腿。
闵遇这时候也没敲门就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摞文件,是要陆礼寒过目的,突然看道贺翊翊出现在病房,错愕呆住,木讷的说:“不好意思,对不起,打扰了。”
说着转身要走,被陆礼寒叫住。
他抱着贺翊翊,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对闵遇说:“把文件留下,你再去楼下买点吃的,清淡的。还有,进门前敲门。”
闵遇松了一大口气:“是,陆总。”
赶紧溜走去买饭。
他一走,贺翊翊这才抬起头,说:“你怎么会出车祸?”
“那你先说,谁告诉你的?”
贺翊翊轻轻抿唇:“是唐译。”
“……”陆礼寒不再说话,只是脸色难看至极。
“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她摇头。
陆礼寒嗯了一声,脸色好点,去亲她的额头,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贺翊翊想起之前打来的电话,他一直在开会,不肯接,也联系不上,她有点难过:“我之前一直在联系你,你是不是因为这事,所以在躲我?”
“你找我那会不接你电话,是怕你担心。”陆礼寒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瞒着她了,结果让唐译得逞。
晚上他们一起在病房里吃的饭,闵遇在边上候着,随时待命的样子。
吃过晚饭,病房又迎来两个人,是陆覃风和饶蔓。
饶蔓倒是对陆礼寒嘘寒问暖的,以显示非亲母子关系也不错。
陆覃风视线又落在贺翊翊身上,但很快挪开。
贺翊翊在陆覃风进来的刹那,浑身神经绷紧,手指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很久都没有松开。
陆礼寒知道她不自在,把她揽入怀里,柔声安抚。
陆覃风见到这一幕,嘴角挂起讥笑,却没有说什么。
饶蔓不动声色观察这三个人,说:“翊翊,你晚上住哪里?回贺宅住吗?”
贺翊翊说:“嗯。”她回江城,自然是回贺宅住的。
饶蔓笑着说:“贺宅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不如去陆家,然然也回来了,你们年轻人有话题聊,不那么孤单。”
提起回陆家,贺翊翊是一百个不愿意,怎么会去呢,她总共才去过几次,那里有她最不好的回忆,怎么会去。
陆礼寒帮她回绝了,说今晚留在他这里。
饶蔓不再坚持,走之前,说:“翊翊,你出来送送我们吧。”
贺翊翊去送他们。
走出病房,饶蔓说:“翊翊,礼寒也许不会明白,你到底是陆家的儿媳妇,你一年也没几次回陆家,陪礼寒父亲吃过几次饭,说出去,是会闹笑话的。人家会觉得你不懂礼貌,夫家都不回来几次。”
这话说的没什么立场,她原本就不想去陆家,即便结婚,也只是和陆礼寒结婚,不是和陆家结婚。
她是十分抗拒的。
陆覃风站在不远处,沉默的间隙,他突然说:“贺小姐,想来你肯定还在介怀之前的事,那是意外,也是误会。”
事情过去很久了,贺翊翊却迟迟走不出来。
送了饶蔓进了电梯,陆覃风突然说:“这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谈一下,贺小姐。”
她不想听,更不想记起来。
陆覃风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内心又多彷徨无助,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愿意告诉你真相,你会信我吗?”
贺翊翊抬头看他:“什么真相?”
“我没有碰过你,那个晚上,什么都没有。和你做的人,不是我。”
那个床上的确有欢愉过的痕迹,但不是和他,这件事情,他一直存有疑虑,疑点太多,又那么明显。
贺翊翊看他:“我凭什么信你?”
“你应该信我,事关你的清白。”
贺翊翊冷笑:“你得拿出证据。”
“证据,你去问问陆礼寒,问问他就清楚了。”陆覃风默了默,侧过头看逐渐上升的电梯,“饶蔓和陆礼寒是一伙的,你可以直接问陆礼寒,但他愿不愿意告诉你,是他的事了。” 贺翊翊回到病房,浑浑噩噩的不在状态。
陆礼寒行动不便,拿了一本书在看,听到开门声,立刻放下书,远远凝视她。
贺翊翊小步走到沙发上坐下,远远看他,眼里闪着一层水雾,波光粼粼。
他呆了一下,喊她:“小千金。”
贺翊翊拿了杯子倒了温水,才转身看他,说:“我刚才听到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故事?”
她移开视线,眼睛望向窗外,“一个蛮久的故事,版本和我所见的不太一样。”
他对她的故事不感兴趣,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他皱了眉头,耐心问:“你说说看。”
“陆礼寒,我好像真的是没脑子,是不是你也这样认为?”
陆礼寒轻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会,就说胡话了。”
“我很好,一直都很好。于是,你不想我好,一定要把我赶上绝路,是吗?”
她的质问来的突然,陆礼寒拿捏不准,无声看她。
“我和陆覃风,到底睡没睡过?你心里其实一清二楚,是不是?”
陆礼寒彻底冷了脸,定定望着她,一动不动。
“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清楚?”
贺翊翊放下水杯,在沙发走了几个来回,再回头的时候,眼里全是泪,她哽咽厉声质问:“看你这样子,意思是你一清二楚?那你说啊,到底睡没睡过?”
陆礼寒终于出声:“没有。”
贺翊翊冷笑:“没有?所以我是怎么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这件事情瞒不住,陆礼寒也不瞒了,说:“是我做的。”
贺翊翊以为自己会很生气,结果是失望,她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眼里挤满水珠,说:“你做的,又是你做的,陆礼寒,你真的还做了什么呢,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哭着质问,远远的,看着他,发现这个人的样貌十分陌生。
“小千金。”
有尖锐的物体狠狠刺向他的胸腔,他喊:“小千金,你过来。”
听到他喊自己,贺翊翊难受的在锤着胸口,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再度袭来,她咬着下唇,舌尖尝到血腥味,艰难的说:“你怎么做的?你告诉我好不好?就今天,一次性全部告诉我。”
那个手段并不高明,甚至低劣。
他没说,怎么敢说。
空气弥漫火药的味道,贺翊翊和他杠上了,等着他的下文。
“你还是趁早告诉我吧,我宁可从你的嘴里得知一切,也不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事情真相。”
陆礼寒深呼吸,闭上眼睛,“在你喝的那杯茶里下了药,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晚,也是我做的,陆覃风没有碰过你,是我,是我碰了你。”
“……”
贺翊翊彻底崩溃哭出来,“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声音凄楚万分,响彻在病房。
陆礼寒顾不上其他,也不管自己的双腿,双手撑住从床上起来,拖着腿,想靠近她。
“离我远点,真的。”贺翊翊连忙往后退,想起自己因为他冲进火场救了自己,想和他重归于好,想再给彼此一次机会,现在看来,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