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2/2)
所谓郎泉,无外乎将人生陶醉,暂借给潜藏在亿万年的岩层中,那些无从打扰的比普通水还要普通之水。这样的泉水,看得见红茅草和白茅草的根须,年复一年,竭尽所能地向最深处,送去一颗颗针鼻大小的水滴。只是不知这些年,又有了多少草根的汗珠!相同道理,这泉水少不了清瘦黄花,冷艳梅花在爱恋与伤情中,反复落下的泪珠。任谁都会记得其中多少,只是无人愿意再忆伤情抑或残梦重温。在有诗性的白垩纪窖藏过,再苦的东西,也会香醇动人。
流眉懒画,吟眸半醒。
临水泛觞,与天同醉。
似轻薄低浅的云,竟然千万年不离不弃!
分明貌合神离的雾,却这般千万年有情有义!
云在最高的山顶苔藓上挂着,雾在最低的河谷沙粒上歇着。一缕轻烟,上拉着云,下牵着雾,一时间淡淡地掩蔽所有山水草木,仿佛是那把盏交杯之性情羞涩。还是一缕轻烟,上挥舞着云,下鞭挞着雾,顷刻间酽酽然翻滚全部悬崖深壑,宛若那鸿门舞剑之酒肉虎狼。淡淡的是淡淡醇香,酽酽的是酽酽醇香。淡淡之时,一朵梅花张开两片花瓣,如同云的翅膀,酽酽之时,两朵梅花张开一片花瓣,仿佛雾的羽翼。偶尔,还能听到一块石头尖叫着,从梅的花蕾花瓣堆成山也高攀不上的地方跳出来,夸张了一通,然后半梦半醒地躺在野地里。让人实难相信,世上真有不胜酒力的石头?
是往日珊瑚石,还是今日珊瑚花?映着幽幽意,从山那边古典地穿越过来,又穿越到山那边的二郎小城。
是一只岩燕,还是一群岩燕?带着剪剪风,从云缝里丝绸般落下来,又落在云缝里的二郎小城中。
山水酿青郎,云雾藏红花。山和水的殊途同归,云与雾的天撮之合,注定要成就一场人间美妙。舒展如云,神秘像雾,醇厚比山,绵长似水。谁能解得这使人心醉的万种风情,一样天香?
二〇一二年元旦于东湖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