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2/2)
我看着还在水里使劲扑腾的沈愚,突然觉得挺有意思,暗自笑了一声,一把将他拎了出来。
人的主要矛盾总是在不断变化的,我们机也是,比如说,沈愚现在的主要矛盾,应该是吃喝睡。
可是他在车上睡不着,看起来有些愁闷。
“你在想什么呢?难道你也怕小飞问起来,不好解释?”
他将空调打开,拿干毯子将自己裹了裹,疑惑地看我一眼:“解释什么?”
“凤凰河、绿皮车、郎珩、萧素罗……”还没说完,我就想起:“哦对了,其实他的重点应该只是咱们追没追上周闻吧?”
我亦有些苦闷,想在小飞面前编点瞎话,好全了我没把事情办成丢的面子。我以为沈愚那一脸的心思,和我是想到一处的,便问:“你呢,想出什么方案没有?”
“哎呀好冷好冷好冷……”他抖了抖,打了个哈欠:“我在想啊,我总觉得这郎珩,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火烧眉毛了你还在想郎珩?”我惊道:“等着吧,小飞在大门口等着咬咱们呢。”
“智障~今天星期几?”他鄙夷。
我调了下已经正常的时间:“哦!今天星期一,小飞要去上学哈哈哈~哦对了,你刚才说郎珩不是哪样的人?”
“13,你不知道。我先前看过关于南陈的一个纪录片。这个朝代是二十六朝里寿命最长的,风气也是最奢靡的。他们的贵族阶级以养男宠为风流,养的男宠越多,越能彰显自己的地位显赫、财产富足。更重要的是,‘舆论绑架’相当严重,如果贵族阶级的男子没有养男宠,还会遭人诟病,甚至影响地位稳固、官场前途。”沈愚思索道:“所以那个时候,很多男子明明是大众的性向,却只能让自己被迫加入小众圈子,以适应社会风气,可以说非常畸形。在这种社会形态下,妇女在内宅的生活就更加艰难。”
“为什么艰难?”
“你想,古人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就拿萧素罗来说,她本是当家主母,当以正妻之尊掌管内宅事物,以郎珩的社会地位,不管他情愿与否,他已经接了男宠进宅子,假以时日,他还会纳妾室。如此一来,这人员关系就更加复杂了。你说她能有多快活?我记得我看的那个纪录片,里面就有一个案子,说一个妾室诬陷女主人和男主人的男宠通奸,最后男主人将这件事上报了族长,将二人处以绞刑。”
我想我是第一次和沈愚有这么明确的相同的目标,回去我俩连衣裳都没换,直奔书房,把南陈相关的史料全部翻了出来。沈愚看的是正史,我看的是野史。野史里的郎珩,拥兵自重、暴虐无道,出兵凉浡之后,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他不仅屠杀兵将,还绞杀了全城的名伶,还有贵族侍宠。倒是也有一篇野史说的是他和萧氏女的夫妻生活,我刚看到郎珩在与萧氏女成亲,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当世盛宠的时候,沈愚就找到了正史中郎珩和萧素罗的结局。
“二十六朝正史记载,公元246年,郎珩杀妻于当时的边城关山城,驻兵处。”
“怎么会呢?”我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书,翻来覆去的找,在正史中,在郎珩的传记里关于萧素罗的人生轨迹,也就只找到了寥寥两句,一句便是萧氏女守孝三年后嫁入将军府,一句就是郎珩杀妻于关山城。
“我不信。这没个前因后果的吗?”我慢慢合上书,一种强烈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悲凉的宿命感瞬间包围了我全身。
“有。”沈愚又翻了一页,道:“这上面说,郎珩驻兵之时带了个贴身的侍宠,萧氏和这侍宠两厢有意,结下私情,在这侍宠从军之前萧氏为其写了一封信,道尽衷肠。在关山城战事艰难之时,萧氏不惜犯险,千里迢迢去寻这侍宠私奔,二人都是因此被郎珩就地绞杀的。”
我听得心惊肉跳,一个字都不愿相信,沈愚却在这时握住了我的手,他笃定地看着我,说:“13,没关系,因为二十六朝时期政局动荡,这些史记很多都是当时的文官,或者后朝的文官半真半假写出来的,也未必就那么真。”
之后,我同沈愚去了实验室,他先给我检查了身体,就让我回去休眠了。等到下午,他回来告诉我,他在防护服上提取出一些未知的微量元素,与杀死湿地水鸟的元素极其相似,沈愚来不及睡觉,打了份报告紧急提交到国安处,发起联合调查。
只不过,沈愚和我一致认为,不管周闻进绿皮车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