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虚空(1/2)
白炳鳞跨着背包,走在街上,忽见不远处人群集聚层围,惊声喧嚷,走近看时,竟是一人惨倒在地,血肉横飞,器脏涂地,想是从高楼坠落而亡。白炳鳞瞳孔收束,立时便被那鲜艳妖冶的红色与溅散满地的血肉给吸引住了目光,心脏扑扑跳动,似连那虚浮扩散的空洞也渐渐弥合起来。
不多时,相关部门一一而至,将现场收拾干净,众人叹息议论,渐渐散去。白炳鳞呆望地上的风干的血迹,站立良久,这才心满意足而去。从此往后,他迷上了那能填满他心中瘙痒阵痛空虚的活物淋漓的血肉,不断在网路上收集着相关的文字图片资料,笔下的人物也随之更复沉郁阴暗起来。时候久了,他开始不满足于视觉上的感受,浑身细胞仿佛都渴望着割离血肉的触感,于是趁着假期时候,在路边买了些猫、狗、兔之类的小动物,回到家中,一个人偷偷躲了起来,一一将它们宰杀肢解,穿肠破肚。
他的心满感愉悦,正如干涸许久的江河,注入泉流甘霖,因激奋而颤抖着猩红的手掌,贪婪的抓起地上的动物血脏,轻轻递到唇边,沾了一口,猛地缩回手来,瑟瑟发抖,呜呜作声,陡然低下头去,咬下一块,细细咀嚼。
“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满了,满了,填满了。”他生生将血脏吞咽下去,又抓起一块,茹毛啃食。
到了晚间,他将这些东西收拾干净,如往常一般吃饭,写作,上网,休息,窝在床上,滞涩呆然的望着天花板,又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空虚给侵蚀殆尽。
往后很长的一段日子,他都一面维系着这不悲不喜,惘然无趣的生活,一面继续沉溺于用活物的血肉填补心中空白的罪行当中。一旦觉得身心堕入虚空当中,他就以残杀活物来填塞这份渺茫的空寂,每多下手一次,便更觉得心应手,滋味无穷,直好似吸食毒物,浑身充实,飘飘欲仙,已然成瘾。
他仍是时时能在学校各处中遇见路小雨,对方也会礼貌性的与他客套寒暄,却也十分敏锐的不再说任何稍带情感色彩的轻言细语,而使他产生任何他想了。可路小雨越是如此,白炳鳞便越觉得耻辱愤恨,他觉得路小雨就是自己的,如果自己得不到她的话,又怎许别人稍稍染指呢?
这一日,在图书馆中,白炳鳞躲在书架后头,窥视着路小雨的一举一动,刹那之间生出如此想念:“她是如此美好的血肉活物,如果不能属于我,何不用她来填满这里的空荡呢?”一手抓上心脏,微微颤动。
这个想法几已令他颠倒疯狂,难以自制,每日里神思恍惚,躁狂暴动,终于在一日夜深梦醒之时,下定了决心。他对路小雨生活习惯行踪实是了如指掌,脑子中念头几转,便已想清一切,跳了下床,唰唰笔响中,布置了自己罪孽的计划。
路小雨家境贫寒,由于父亲早年因工而逝,她自小便与母亲相依为命,上了大学后,她开始学着兼职赚钱,借以减少家里的负担。这一日,她做完家教从校外归来,点了点手中的薪酬,笑得颇为开心,只是想着母亲生日将近,思索着该怎么为她庆祝一番才是。她从南门进了学校,如同往日一般,径往图书馆而去,准备租几本书回寝室翻看,以解寂寥。时候已然不早了,图书馆临近关门,几已没什么人,她匆匆挑了几本书,出馆而去。下得一楼之后,为了节省时间,拐向大楼的侧门,在那片昏暗阴郁的灯光当中,路小雨忽听得身后脚步声骤然而起,欲待回头之时,只感绵密的布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跟着嗅到一阵强烈刺激性味道,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袭击路小雨的人,正是筹谋已久的白炳鳞。
他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购得医用乙醚,将所有工具准备妥当,算准了日子,待天色暗下来后,潜藏于南门草坪外一处深陷的土坑当中,待见到路小雨返校之后,一路尾随她至图书大楼之下,待她下楼途经侧门之时,猝然出手,将她弄晕过去。望着昏倒于地的路小雨,白炳鳞一阵心悸,一阵恐慌,却又不自禁的感到狂热亢奋,心知此地不可久待,将她封嘴捆缚,经由湖后小道,避开了监控,带到阴森诡秘的校园西林当中。
路小雨悠悠醒转,只觉浑身酸软,口唇为胶布紧封,四肢被缚,动弹不得,抬眼看去,见到的是那张熟识的素来无甚表情,此刻却已扭曲抽搐的脸庞。
她立时都明白了自己的险境,惊惧无已的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白炳鳞自顾自的来往踱步,低语痴笑,怒骂指摘,猛地斜眼瞥向路小雨,窜了过来,一把摁住了她的面门,质问道:“你欺骗了我,是你,你就是那腐蚀我身心虚空的漩涡。”
路小雨挣扎着“呜呜”作声不得。白炳鳞抽出准备已久的刀具,抵住了她的胸膛,说道:“你应该选择的是我,不对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恶魔盘居在你的心上,篡改了你的心思,从而做出拒绝我的追求这种愚蠢的决定?我真该将你掏心挖肺,好好瞧瞧才是。”将刀具插在地上,“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得让你付出代价,付出一切,即便这与我所受的折磨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嗤”的一声,衣裙破裂的声音。路小雨死命挣展,妄图阻止他的暴行,可却实无半点作用,霎时间呜鸣嘶声,泪如雨下,五内俱焚,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乌云蔽月,竟似不忍再见婉约清丽的女子受到如此惨绝人寰的摧残。
白炳鳞丧心病狂的宣泄着他源于虚空之下扭曲的愤恨,压抑着声音疯狂而暴虐的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哈,哈哈哈,来,现在还并不晚,快来求我,快来祈求我的原谅,你会得到你应得的。我会狠狠的拒绝你哀求,然后将你割首剜心,屠宰肢解,”拍了拍胸口,又道,“用以填满这里的空荡。哈哈哈,哈哈哈。”
路小雨瘫在地上,满含怨憎恨意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一瞬不瞬。
她不怕他,更不去哀怜恳求他的原谅。她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百死不绝的恨意,这份憎恨甚至能透过他的肌骨,埋葬他心中的空虚。
白炳鳞打了个颤,举起屠刀,将她杀害了。
他极尽细密,不留痕迹的收拾了整个现场,然后避开了校内一切可能留下证据的东西,悄悄潜回家中,甚至都没人知道在这个夜晚,他曾来过学校。
过不多时,路小雨失踪的事情便被重视起来,警方开始介入调查,很快便将嫌疑人锁定到白炳鳞身上来,可经过不断的取证审问,却始终没找到确凿证据,这件案子便被积压了下来。路小雨的母亲无钱无势,多番来学校寻理吵闹,也无任何效果。校方怜她年老失女,做出了一定的经济补偿之后,也只能置之不理。时候过得久了,这件事也渐渐为人所淡忘。
自此而后,白炳鳞仍如往常一般空无悲喜哀乐的过着乏味的生活,竟无丝毫因一具鲜活美丽的生命消失在自己手中的负罪感。他读书,考试,写作,生活规律而平淡,亦不再去残杀小动物,只因路小雨的死极大的填满了他心头空洞所带来的刺挠与疼痛,而那些动物的血肉生命,已然无法满足那日益扩张吞噬的空洞了。
如此冬去春来,过了近有一年,白炳鳞也升为大三学生。
这一日,tadl代号为黑影柏戈的生命体,于合贸商厦杀害数百无辜平民的新闻消息震惊了全国。白炳鳞每日里翻看着铺天盖地,口诛笔伐柏戈的新闻报告,便似找到了知音似的悸动狂喜,时时会想:“他也一样,他也一定一样,早已厌倦了这枯乏无味的世界,想用那庸碌无趣的血肉来填满自身的空虚,哈哈哈,哈哈哈......”他疯狂的迷上了自己想象中血腥屠戮活物的柏戈,收集了许多关于他的新闻报道与相片,直到有一日,他惊奇的发现柏戈骑着一匹俊逸的白马载着一名女子,从学校的林荫小道经过。白炳鳞认得那名女子,是大二的苏念雪。他跟随其后,摄像拍照,满拟柏戈一定会将苏念雪屠宰杀害,却不料他只是将她送到寝室楼下,就此没入白光中消失不见。
白炳鳞错愣当地,既感心慌又觉窒闷,忍不住怀疑:“难道他与我不是一类人么?”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时被他否定了,他肯定,笃定,毫无保留的深信柏戈绝对是与自己一样在虚空中挣扎徘徊,却又已然堕入其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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