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来客(2/2)
……这人有病吗?
然而这个紫云观少年似乎就真的只是围观一个笑话一样,随后就走了。
陆尘潇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好吧,紫云观的,估计真的是有病吧!为此,陆尘潇还特地打探了一下那位的名字,他似乎在太衡很有名气,叫做何道之,有梦游症。有人还劝解说,如果他梦游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不要介怀。
陆尘潇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是。
冷高如他,不和神经病计较。
而第三个不速之客到来的时候,陆尘潇一点吃惊都没有,反而有些奇怪——奇怪他居然来的这么晚,这么迟。而这位不速之客身形小小的,穿着白底蓝纹金丝线的道袍,发色如雪,捧着一个小小的花盆——现在这个花盆正往陆尘潇头顶上砸去。
陆尘潇吓得一缩脖子,才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花盆袭击。
是的,余琏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陆尘潇一点也不奇怪他会收到消息,对于一个撑死也就十几万人的圈子,高高在上的那几个人想特别关注谁谁谁,那基本上是陆尘潇刚才吃了什么的消息都不难探听到的。更何况,陆尘潇一点也不相信那个逗比掌门没有把这个消息往外给别人透个底。
既然透了底,有些事情就挺好估算了。
陆尘潇捡起花盆,这玩意儿还挺坚固,将门砸了一颗豁口。陆尘潇往前走,他自认为自己和余琏还是一对界限分明的……呃,伙伴?他又没做错事,不应当心虚,但偏偏他此刻就很有一种被人抓奸的心虚。
这真是太奇怪了。
就在这纠结的片刻,陆尘潇已经走到了余琏面前。余琏还是那粉粉的,白玉雕成的娃娃模样,甚至,比初见那会儿显得更小了一点。但脸颊有些瘦,婴儿肥消失不见,反倒有一种狐狸娃娃一样的尖嘴感。他把手拢在袖子里,嘟着嘴,斜着眼睛看着陆尘潇。
好像是在生气。
陆尘潇突然就意识到,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了。
他认识的余琏,哪怕顶着一个孩子的模样,都有着胸有成竹温文尔雅的外壳。哪怕是深深喜欢着陆尘潇,他也是克制的,温和的,甚至不介意将这件事情视作一件交易。虽然这确实是一件让人接受起来很痛苦的事情,但陆尘潇想,余琏肯定也知道什么叫做长痛不如短痛。
但现在他的态度变了。
就像是在和一个亲昵之人撒娇。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陆尘潇不陌生这种亲近,比如说,太史飞鸿就是一个很喜欢亲近他的人。
……但放在余琏身上,这不太奇怪了吗?
“谢庐溪是你做的?”陆尘潇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地,在周围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没话找话的状态。
“嗯。”余琏从鼻音里哼出一声,“我编了一个假消息,把他骗走了,他现在大概还在持之以恒地找那个不存在的诸恶老魔吧。”
这借口找的……
陆尘潇下意识就打了一个寒颤,所以说,掌门到底有多瞎。
……分明谢庐溪感兴趣的还是怎么把他砍成几节吧?
而且,余琏这也是在公报私仇吧?
“你在生气?”陆尘潇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废话!”余琏外露的情绪又把陆尘潇吓了一跳,然而现在软软小小的他看起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他鼓起双颊,伸手狠狠地扯了一把陆尘潇,“我现在超级生气,你要哄我!”
陆尘潇:“……”喂!
等等,余琏你是不是自来熟了一点?
陆尘潇的呆滞显然被余琏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他伤心欲绝地抽搭了一声——看起来就像是期待已久的新年没有拿到新衣服一样的伤心——“陆尘潇你太过分了!”他说着,拉起陆尘潇的手,恶狠狠地就咬了上去。
疼痛让陆尘潇瞬间清醒了一下。
余琏不会莫名其妙地保持在小孩子的状态,而且这个情况下,这小鬼的心情也太喜怒无常了一点,那么,情况很可能是……
陆尘潇伸手就把余琏按倒了,这小小的个头倒是方便了他,三下五除二,陆尘潇就脱掉了他繁琐的上衣,果不其然,从脖子往下,黑色的魔气如同胎记一般,大片大片的蔓延在胸口,小腹,最终消失在衣服的掩盖下。
陆尘潇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么纯正的魔气,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哪怕是修魔之人也是不敢贸然触碰的。
余琏居然在魔道始祖的秘境中,受了这么重的伤。
然而,更重要的是,素素的天魔咒法乃是魔道始祖的秘法改善而来,根源还是一样的,这些魔气恐怕无时无刻地都在加强它的运作,腐蚀余琏的心智。
现在这个情况,陆尘潇已经觉得自己很走运了。
——至少,如果受了这么重伤的人是他,陆尘潇不敢肯定自己做不出把心爱之人做成人棍天天带在身边疼爱的事情。
“……陆……陆尘潇……”余琏愣愣地看着他,随着陆尘潇抚摸过那些黑色的纹路,他的呼吸也乱了,脸上浮上一层嫣红,这一声呼唤,被他念得百转千回,娇柔无骨。他忍不住的,轻轻捧住了陆尘潇的脸。
“嗯?”陆尘潇不明所以。
但下一秒,陆尘潇看见余琏的眼底浮上一层血红,他支起身子,几秒之中就重新长成了大人的模样,白雪一样的长发倾泻而下,他神色温柔,似乎全世界只有倒影在他眼珠上的陆尘潇。他低低地说:“我爱你。”
像是一个愤愤不平的孩子一样,执着地把自己的感受放得无比重要。
“……”陆尘潇忍不住就岔开了目光,不敢注视余琏的眼睛。
即便他清楚的知道,此刻余琏所拥有的,只不过是被秘法扭曲出来的情感。但哪怕它来的不正,自身很歪,谁也没法否认,那是那么美丽而璀璨的情感,纯粹而热烈,哪怕是最寒冷的冬天,也能被他焐热。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成不了真的。
分不清真假的人注定要吃苦头。
而陆尘潇很清醒,也对吃苦头没什么兴趣。因此,他只是打断了余琏:“可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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